令萱依言走了过来，依偎在了沈清砚身边，“叔叔，爸爸坏。”

沈清砚点点头，没有否认这句话，“是啊，他很坏，伤害了妈妈，让你的妈妈难过伤心哭泣。他还不喜欢你，哪怕你足够讨人喜欢。”

令萱低下了头，泪水终于顺着脸流了下来。

沈清砚也很心疼，他低下头，身子前倾和令萱对视：“可你要记得，那不是你的错，你喜欢你的爸爸，希望你的爸爸也能够喜欢你，这是应该的。”

“喜欢我。”她还是希望程浩能喜欢她，虽然程浩很坏。

“你有没有不喜欢的人？”沈清砚反问她。

令萱犹豫了下，才轻轻开口，“奶奶……”

语气很轻，也十分的小心。

沈清砚继续问她，“为什么讨厌她呢？”

“她不好，对我坏，不给饭，关起我。”令萱初时声音还很小，到了后面声音就大了，还带着几分无言掩饰的惧怕。

沈清砚将她带入了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可你的爸爸，却很喜欢你的奶奶啊！”

“都喜欢，不可以？”令萱弱弱的问道。

“不太可以，你奶奶不喜欢你的妈妈，所以也不喜欢你。你喜欢你的爸爸，你的爸爸却喜欢奶奶，所以你爸爸也做不到喜欢你。”

这番话是绕嘴了点，但沈清砚能笃定，令萱是能听懂的。

“妈妈……没有错。”令萱虽然想要程浩疼她喜欢她，可如果牵扯到林陌年，她是毫无理由就站在自己妈妈身边的。

“是啊，你的妈妈没有错。你的奶奶就是不喜欢她，就像是你也没有错，你奶奶也不喜欢你，也连带着你的爸爸不喜欢你一样。”

说来说去，沈清砚其实不指望令萱能明白这里面具体的缘由等。

他要做的，是给令萱灌输一个想法，那就是她是没错的，她的妈妈也是没错的。

所以她不用自责，不用自卑，依然可以勇敢和从容的生活。

错的人，是她的奶奶与父亲，和她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现在很多离异家庭的孩子，明明错误不是他们的，但他们还是会自卑，会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才会留不住父母。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时间久了，孩子的心理会产生很大的问题。

沈清砚不想令萱会成为其中一员，令萱是他所无比珍视的孩子。

他想要将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令萱面前，他要这个小女孩，活的像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自信阳光，活泼开朗，无惧阴暗，无畏风雨。

“为什么？”令萱仰着头，满眼的疑惑。

沈清砚知道她想问，为什么程浩母亲会不喜欢林陌年，“想要知道吗？”

令萱用力的点头，“想。”

“那以后有机会，让你去亲自问问你的奶奶好不好？”

令萱瑟缩了下，眼中流露出几分局惧怕，“我不敢，我怕怕。”

沈清砚按住小姑娘的肩膀，感觉到手掌下的小身子在轻轻发着抖。

小姑娘的害怕，不是说说的，她是真的很怕很怕。

沈清砚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程浩的母亲么，他记住了。

心中记恨着，嘴上却还要鼓励着小姑娘，“令萱，不用怕。妈妈和叔叔都会保护你，有我们在，谁也无法在伤害你。你只要大胆的去问，不用害怕的。”

“还是怕，屋很黑，肚肚饿，很冷冷，很疼疼，好怕怕。”令萱含着泪一面说着，一面将头埋在了沈清砚怀中，小身子颤抖不已。

宋芊芊看的气愤不已，“那个该死的老太婆，看把我们令萱给吓得。等我生完孩子的，我一定要去找她的晦气去！气死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直拍沙发的扶手，明显是气急了。

沈清砚看她又有点上头了，目光不由看向她，还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你的情绪稳一下，医生是怎么说的？令萱的事情已经出了，想要倒回去也是没可能了。只能是我们为她找回来，但前提是不能伤了自己，为了他们再气的你再动胎气，你认为她们值吗？”

他的话，宋芊芊还是很能听得进去的，她大口呼吸几口，将胸间沸腾的情绪压了下去。

做过律师的，都懂如何用最快的时间将心态调整好。

不过是几个深呼吸，她已经恢复了如常。

甚至脸上还带出了隐隐的笑意，衬得她艳若桃李，风情无限。

“沈清砚，你知道一句话吗？”她轻笑着，笑容中一分温度都没有，“那句话叫做母债子偿。”

她说着话时，眼中闪过浓浓的戾气。

方琴她动不到，也不是动不到，而是为了一个老太太再去费心设计。

先不说掉不掉身价，就是方琴也不值当她费那份心力。

一切，都算到她的好儿子头上就行。

反正方琴的心肝肉是程浩，只要程浩越惨，方琴的心就会越疼。

程浩如果哪天凄惨无比了，方琴也差不多就废了。

“沈清砚，你一定要牢牢记得这句话啊，千万别忘了。”她语气轻柔，难得如此温柔。

只语气中的狠厉，却让沈清砚止不住的摇头。

宋芊芊的心，也是狠得。

她虽为女人，但报复心和手段之凌厉，比许多男人都不知道强了多少。

程浩母子被她随时惦记着，想要得到好，除非下辈子重新再投胎。

“那个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沈清砚话未说完，在宋芊芊望过来的目光中，轻轻拍了下令萱的后背。

宋芊芊秒懂，她笑意敛起，“那怎么办。”

“是我低估了那场虐待对孩子的心理创伤，一会我需要和阿年好好谈一谈。”

沈清砚感受着令萱不停颤抖的身子，心里也多了几分担忧。

孩子的心理脆弱又敏感，自愈性很小，大多在幼年时遭受的伤害，若是没有及时被重视和去疏解的话，大部分都会影响到一生。

尤其是令萱，聪明的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会更重，想的自然而然也会更多，更为容易出现心理方面的问题。

就在沈清砚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为令萱解决这个问题时，令萱忽然在他怀里低低说了一句，“叔叔，不问了，不喜欢，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