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令萱惟妙惟肖的表现，沈清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芊芊已经惊讶了。
“令萱这个智商啊，真的是没得说。要是她以后不成才，我都把脑袋拧下来给小年当球踢。”
沈清砚扫了她一眼，“你有空在那耍嘴皮子说俏皮话，倒不如想想阿年是为了什么。”
宋芊芊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可想的，能让她情绪有强烈波动的，人选那都是有数的。第一个程浩，第二个温宁馨，第三个姑姑。你猜猜，会是哪一个？”
沈清砚不语，这三个人温宁馨暂时可以排除了。剩下的两个，都有可能。
那究竟是哪一个呢？
“爸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宋芊芊不过随口提了下程浩，说过就过了。
还站在他们身前不曾走的令萱，忽然敛了笑容，喊了一声。
宋芊芊心一跳，力持镇定。
这丫头不会是想程浩了吧？
也是，程浩纵使有千不好万不好，可到底和令萱是血缘至亲。
就算是平日再疏离，来自血缘天性的亲近感也是会有的。
虽然，她们都不想要看到令萱对程浩再有亲近之心了。
可令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也无法控制。
“嗯，怎么了？”宋芊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描淡写，一副不甚在意的口吻。
“没看我。”令萱低下了头，小脸上带着几分黯然。
小姑娘期待与难过的样子，刺痛了宋芊芊的心。
那个混蛋有什么好想，好念的。
卑鄙无耻，阴险自私，哪里配做令萱的父亲，更不配令萱惦念着。
她伸出手，将令萱揽在了身前，“宝贝儿，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爱你的。我和你妈妈爱你，沈叔叔爱你，还有好多别的人爱你，可不代表你的爸爸也会爱你。他……”
“宋芊芊，令萱还小，她还不懂那么多，你说的她听不懂。她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沈清砚打断了宋芊芊的话。
宋芊芊回望他，“她迟早要懂得的，你若是这时欺骗她，到了大了发现真相，她受伤只会更重。”
看着宋芊芊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沈清砚依旧不温不火，“我没有想要骗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的语气不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而令萱，只是一个懵懂的个孩子。”
“我……”宋芊芊语塞。
她的确是没有将令萱当成一个特别小的孩子来看待。
令萱在大人们面前表现出来的聪慧，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其实令萱还不到三周岁这个事实。
她总觉得，令萱这么聪明，肯定说什么都是一说就懂，一点就透。
浑然忘了，再聪明的孩子，也是孩子。
永远不可能拥有成人的思维，去以一个成人的脑子去思考一件事。
“宋芊芊，你不能因为令萱不像是别的小孩子一样，饿了哭，渴了哭，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哭，心情不好哭，就忽视最为重要的问题。不信你问问她，她听懂你刚才说的话了吗？”
一番话，沈清砚说的语重心长，到底是当了老师了，说着说着话，语气中就带了几分说教的意味在其中。
“听不懂。”不等宋芊芊问，令萱就自行回答了。
宋芊芊低头，正好对上令萱满眼纯真和带着疑惑的双眼。
“宝贝儿，那我们爱你这点，你懂了吗？”宋芊芊想了下，又问道。
“嗯，这个懂。”令萱点头，小手还比了一个心，“爱很好，我也爱。”
宋芊芊被她可可爱爱的小样子萌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那小姨再问你，你有这么多人爱你，还想要你爸爸爱你吗？或者说，必须要他爱你吗？”
问完后，她看了一眼沈清砚，她这么问没问题了吧。
沈清砚微不可见的点头，这样的话，令萱就能听懂了。
令萱低头想了想，两个胖乎乎的小手纠缠在一起，手指来回的搅。好一会才抬头看宋芊芊，黑白分明的眸中带着失落，“想要，他不给。”
宋芊芊心更疼了，眼前的孩子，委实太过令人怜惜，“那他不给，那咱们可以不要了啊。他不想给你，别人愿意给你啊。比如你的沈叔叔，再比如大伯，都想要给你多多的爱啊。你为什么还非要你爸爸给你的爱呢？”
“不知道，就想要。”令萱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她固执的不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宋芊芊一阵叹息，这是血缘天性啊。
她纵是再能说，再想去开解，也无法抹杀掉这份来自骨子里的亲近和执着。
她其实很不解，血缘这个东西，存在感为什么有时候很强，有时候又很弱。
许多人为了亲人，可以倾尽所有，掏心掏肺。
也有很多的人，一分情分不讲，一心就想要亲人于绝境。
做律师这几年，她办理过无数案子，还是搞不明白这道亲情课题。
“令萱，你来叔叔这里，叔叔和你说。”见宋芊芊叹气，沈清砚知道那是她的短板。
作为一个孤儿，宋芊芊自小到大，都没享受到过被亲人无限宠爱纵容的样子，她也没有血亲在身边，更是体会不到那种来自血脉天然的羁绊。
这点，就算是后来她认识了林陌年，成了出入林芳华的常客，林芳华夫妇也对她很是怜惜疼爱，也没改变她内心对于血缘亲情的漠然。
等到出了学校门的，参加的工作，又是见惯了亲人之间的各种纷争和撕破脸皮的。
她更是对什么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这种说亲情的话敬谢不敏。
就是嫁入了沈家，对着公婆也是出于你对我好，我也回报给你那种心态，并没有什么你是我的至亲，咱们是世上最为亲近一家人的深刻认知。
好在父母也都是开明的人，知道宋芊芊的过去，也并不介意。
他们的想法是，现在不懂是因为小时的经历，等到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自然而然就懂得明白了。
显然的，她现在还没来得及明白，就碰到了令萱这个问题铁板上。
没办法，他本来想旁观，现在却只能来出马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