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府
见薄远志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门，邝氏迎了上去：“老爷，听说那个贱.人死了，当街被人一箭毙命，是真的吗？”
“看看这是什么？”薄远志笑，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
邝氏只瞧了一眼，就认出了食盒，欣喜道：“一品居的菜！”
“是啊，夫人不是老早就想吃了，只是那里一直要排队，今日我可是也排了好久才买到，就是为了庆祝那个孽障终于死了，薄府从此可以安生太平了。”
没人知道他这些时日过得有多胆战心惊，每日如履薄冰，就怕那个孽障暴露，皇帝治薄府欺君。
现在好了，孽障死了，他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也不用再受那个孽障威胁了。
终于永绝后患了。
“真死了！”邝氏喜极而泣，掏出帕子揩了揩眼角：“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这口恶气终于给出了，觅儿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嗯，”薄远志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盘一盘端出来，摆在桌上，“一会儿酌点小酒。”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丁香现在情况如何？”
前两日身上的毒发作，过来求他去找桑无渊拿解药，他怎么可能会去？
且不说桑无渊当时还在外御敌，就算在京，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婢女去求人家，求了人家也肯定不会给。
“就剩一口气吊着，估计挨不过今夜了，我也没找大夫给她看，想着，觅儿走了，一人在下面孤苦没人照顾，丁香从小侍奉她，也下去陪她，挺好的。”
“嗯。”薄远志点点头。
“老爷，知道那个贱.人是被何人射杀的吗？”
“不知，皇上已经派人在查了。”
邝氏撇嘴：“这叫恶人自有天收。看来，她没少得罪人，幸亏死了，不然，日后不知道要给我们带来多少祸患。”
......
云来客栈三楼的厢房里，周婶跟秦慕报告着她在外面打探到的消息。
“大军还在回朝的路上，四王爷已经提前回府了，回府后昨日一日都没有出门。”
秦慕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听到这里，拿玉梳的手一顿。
比她想象的回来得还要快。
看来，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其他的，没听说什么吗？比如，办丧事啊，寻仇之类的？”
周婶摇摇头：“没有，哦，有，听说跟京师最大的水晶行定了一副水晶棺。”
“水晶棺？”秦慕一怔。
“是的。”
秦慕没做声，缓缓梳着自己的秀发。
“叩，叩叩，叩叩叩。”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屋内主仆二人皆是一震。
是他！
秦慕脸色一变，回头，与周婶对视了一眼。
一声二声三声这种节奏的敲门声就是桑无渊，当初说好的，以此来告诉屋里的她们，是他。
秦慕赶紧起身，悄无声息地跑到周婶身边，覆她耳边小声道：“就按照我跟你交代好的那样说。”
说完，便快速去到床榻上躺好，阖上眼睛。
周婶走过来，给她盖了一床毯子，才转身去开门。
其实，这丫头的昏迷症一月前钟叔就治好了，但她说不想让人知道，那她就配合。
门开处，果然是桑无渊，身后跟着晋风。
只不过，周婶惊了一下，不仅仅因为桑无渊的脸色，更因为他的样子。
人瘦了一圈不说，整个人特别没有精神，甚是憔悴，下颌青茬儿都出来了，也没有刮剃，跟平素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意气风发的、气宇轩昂的、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
若不是早知道敲门的是他，真的，她一眼可能还认不出来他。
桑无渊和晋风闪身而入，她连忙将门关上，然后再行礼。
“王爷。”
桑无渊扬手止了，挑目看向床榻：“秦姑娘又昏睡过去了吗？”
“回王爷，是的，上回王爷离开的第二日，她就睡了。”
周婶回完，就搬了一把软椅过来，放在桑无渊身后：“王爷请坐。”
桑无渊没坐：“这几日厉逐颜来过吗？”
周婶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突然问厉逐颜：“厉姑娘三日前来过。”
“来做什么？”
“过来借钱，开口就要借五百两，因为姑娘还昏睡着，奴婢不敢私自做主借这么大数额的出去，就借了五两给她，但是......”
周婶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周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让她帮忙照看一下药炉，去街口修鞋摊取了双鞋子，她就趁机偷走了三百五十两银票。等姑娘醒了，奴婢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交代，也不知如何跟王爷交代。”
她们的银票都是这个男人给的。
桑无渊微微抿起薄唇。
周婶又道：“所幸跟银票放一起的两张房契她没偷去，不然，奴婢十辈子也赔不起这个损失，京师城郊的留园、江南同里的问雅苑，任何一处，都得值黄金万两吧。”
桑无渊没做声，跟晋风对视了一眼。
京师城郊的留园？
“是奴婢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周婶俯首于地。
桑无渊凤眸微敛，瞥了她一眼：“起来吧。”
自袖袋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她：“以后谨慎一些便是。”
“谢王爷，谢王爷......”周婶大喜，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才双手接过银票，起身。
......
出了云来客栈，晋风便跟桑无渊请示：“王爷，属下立马带人去城郊的留园，厉姑娘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桑无渊没做声，默然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晋风，你不觉得这个周婶似是故意在把消息给我们吗？”
晋风怔了怔，没懂。
“你想啊，她一个奴才，把钱弄丢了，原则上为了不被责罚，难道不应该是尽量瞒着吗？因为银两都是她在支配，按照本王每月给她们的钱，以及她们的开销来看，她手头上应该非常富余，三百五十两而已，这点数目丢了，她不说，没人会知道。就算不瞒着自己的主子秦慕，也肯定会瞒着本王，对吧？”桑无渊问。
晋风点点头。
“但是，她却主动跟本王坦白此事。另外，两处房契也是她主动提的，完全没必要说，她不仅说了，还说得尤其详细，具体位子都说得清清楚楚，生怕本王找不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