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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复姓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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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仲淹的心灵世界,“弃范姓朱”和“弃朱姓范”,肯定地说,是他一生不祛的伤痕与隐痛,从他后来的相关诗文中看出,到老也浸淫其中,感慨其中。

范仲淹四岁“弃范姓朱”,史料丰富,众口一辞。那么,何时“弃朱姓范”,也就是常说的“复姓归宗”呢?目前还是个争论题。主要争论这么两点:其一,改名“朱说”为“范仲淹”,是在宋真宗天禧元年(1017)二十九岁时呢,还是宋仁宗天圣六年(108)四十岁时?“四十岁”之说显然错了,范仲淹《上执政书》开头就说:“天圣五年月日,丁忧人范某,谨择日望拜,上书……”天圣五年是公元一〇二七年,范仲淹三十九岁。其二,是奉母命归宗,“吴国①命,始奏而复焉”(富弼《范文正公仲淹墓志铭》),还是母亲去世后自作主张,“后丧母,服除,始复其姓,而改今名”(曾巩《范仲淹传》)?

按说,事情应该很好说清,范仲淹为改名不是有过一份请示报告打给朝廷吗,一查不就得了?可惜这个文本早就搞丢了,只留下其中两句名言,被各种笔记小说广为传诵:“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名非霸越,乘舟乃效于陶朱。”这话什么意思呢?历史上范家出过两位大名人,一个是范雎,化名张禄前去投奔秦国,后来做了相国;一个是范蠡,帮助勾践灭了吴国,功成避祸,急流勇退,化名陶朱公,带着美女西施泛舟五湖。范仲淹巧妙引典两范,表明自己作为范氏后裔的复姓心迹。用典之妙,传诵至今。现在能查到这方面记载的最早史料,似乎就是吴处厚所撰《青箱杂记》了。吴处厚是范仲淹逝世后第二年中试的进士,或许见过那道表奏?在该书卷五记载道:“范文正公幼孤,随母适朱氏,因冒朱姓,名说。后复本姓,以启谢时宰曰:‘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名非霸越,乘舟乃效于陶朱。’以范雎、范蠡亦尝改姓名故也。”既是“以启谢时宰”,那又不是写给皇帝的表奏了。表奏乎,书启乎,亦得存疑。

中国历史上这个“范仲淹”究竟何时问世?确实是个要紧问题,值得考证探究。可靠的史实是:“(大中祥符)八年(1015)乙卯,年二十七。登蔡齐榜,中乙科第九十七名。”(楼钥《范文正公年谱》)那么,范仲淹参加考试时用的名字是什么?曾巩的《范仲淹传》回答说:“大中祥符八年登进士第,曰朱说。”张唐英的《范仲淹传》也说:“祥符八年登进士第,朱说者是也。”大中祥符八年是公元一〇一五年,说明范仲淹二十七岁中进士这一年,还叫朱说。可惜同年进士小录或题名录早就遗失了,不然准能查到朱说大名。楼钥《范文正公年谱》又载:“天禧元年丁巳,年二十九。迁文林郎,权集庆军节度推官。”这一年是公元一〇一七年,冬天,性喜游历的范仲淹游览了太极洞。太极洞是广德胜景,可好玩了,是一个地下迷宫,明人冯梦龙把“广德埋藏(太极洞)、钱塘江潮、雷州换鼓、海市蜃楼”称为“天下四绝”,有道理。洞内呈六层台阶式地质演变延伸,分别为长乐宫、玉皇宫、海天宫、黄山宫、万象宫、壶天宫等景观,多达七百余处;钟乳奇石冰晶玉洁,玲珑剔透,石花、石莲、石灵芝、玉佛、玉磬、玉宝塔,琳琅满目;一条长七百五十米的地下银河可供泛舟;水洞、旱洞巧合阴阳,又恰似二仪攸分,加之洞内一块钟乳石如太上老君高高在上,故名太极洞;更有一绝,行走其间便会发出一种跫跫的悦耳回声。有感于此,游客范仲淹为之题下“跫然岩”三字,下署“宋进士朱说,大中祥符丙辰仲冬”①说明这时的范仲淹还不叫范仲淹,还是朱说。从二十九岁再往下追,可就没有一体认同的铁证了。追根究底这就是专家学者们的事了,笔者才力不逮,不敢涉及。再者说,笔者所关注的倒是:范仲淹执意要“复姓归宗”的动因和心路历程到底是什么?

上引富弼所撰《范文正公仲淹墓志铭》之“吴国命,始奏而复焉”,其实前面还有一小段文字是:“公既长,未欲与朱氏子异姓,惧伤吴国之心,姑姓朱。后从事于亳”,接下来这才是“吴国命,始奏而复焉”。这段话有点琢磨头。富弼算是范仲淹的铁哥们儿之一,他对朋友的家事理应比别人更清楚一点,那么他这段话透露的是什么信息?说范仲淹长大成人以后,没有想过不姓朱,原因不为别的,只怕伤了母亲的心,姑且继续姓朱吧。那么,假如他不怕母亲伤心,他想姓什么呢?一定是“范”无疑。这就是笔者先前的猜想,范仲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了,早就想“复姓归宗”了,只是碍于奉亲之义不提出来罢了。笔者还想到,生性至孝的范仲淹,不光怕母亲伤心,继父朱文翰活着时,他也怕提出来让老人家伤心,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说不姓朱就不姓朱,说姓范就姓范,于心何忍哪!但事实是,弃朱姓范早成了范仲淹的一桩心事。

有人类学家说,追宗溯祖是一种血缘向往,本能追求,表现在性别上,男孩强过女孩。笔者认为,这或许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是,范仲淹的“复姓归宗”,最大动因却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人文追求,具体说,是人文含金量相对比较高的范姓文化,强烈吸引着青少年时期的范仲淹,激发着他的血缘向往和本能追求。有点玄是吧?且听笔者讲一件小趣事。上小学,上高小,甚至到上初中,每次集体看电影,打出演职员字幕时,一看到有个姓周的,就会惊喜地大呼:“啊,我们姓周的!”其他同学亦然。数出与自己同姓者最多的这位小同学,今晚肯定最让人眼红。其实这种生活中的小感受,大人也未必没有,比如,偶遇同姓人总是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看到同姓中的成功者,总有一种别样的崇敬。甚至一个传说中的家族名人、伟人,其优良的遗传基因也许早已耗散无几,但仍是一面高高飘扬的精神大旗,一个让子孙后代无比荣光、无限向往并极力效法的生命样板。这在青年范仲淹身上不也看得很明白吗?他的“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名非霸越,乘舟乃效于陶朱”。难道透露不出一种对范氏名人的得意吗?再看他的诗作《岁寒堂》,首句就是“我先本唐相,弈世天衢行”。我的先辈范履冰可是大唐宰相,之后世世代代行走在庙堂大道上啊!犹觉不尽意,在《续家谱序》中,劈头一句就是“吾祖唐相履冰之后,旧有家谱……”请注意,此时范仲淹已六十三岁,已然是做过副相的名人了,居然还把前朝老范家的名人看得这么重,怕人不信,还要巴巴儿地强调说,我们可是“旧有家谱”的!

从这个上头考察下来,范仲淹的“复姓归宗”,你说与朱家的“不公正待遇”有多大关系?与朱家哥哥的一场抢白有多大关系?与奉母命与否有多大关系?与范氏家族百般刁难有多大关系?有范蠡、范雎、范增、范滂、范晔、范履冰……这么多家族名人在前指路,更重要的是,他们所指之路恰恰暗合己心己志,范仲淹的“复姓归宗”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吗?笔者在此还有个怪想法:假如范家自古无名人,或者所出皆是暴君佞臣、文蠹乡愿之类,假如朱家倒像范家这样名人辈出,朱文翰就是当朝范履冰,范仲淹还会如此强烈地要求“复姓归宗”吗?

范仲淹日后作过一首诗:

长白一寒儒,名登三纪余。

百花春满地,二麦雨随车。

鼓吹迎前道,烟霞指旧庐。

乡人莫相羡,教子读诗书。

诗中可以看出,青年范仲淹虽然没有位列一甲,但对第九十七名进士还是比较满意的,春花时雨,鼓乐乡羡,一扫寒儒郁闷,对前景自信满满。接下来很快步入官场,先调广德军司理参军,再迁文林郎,权集庆军节度推官,虽然都是最基层的芝麻小官,但依官场规矩,并非不正常。畅游太极洞并以“宋进士朱说”留题,心情不错。再加上早就打磨好的凌云之志和光宗耀祖的勃勃雄心,范仲淹觉得,该是“复姓归宗”的时候了,该给苏州的老范家提出要求了。然而,一想到要与老范家打交道,前事历历,范仲淹内心难免一番苦楚。

范仲淹裔孙、清人范能濬在《宋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魏国公文正公传》中,对范门前事有过记载,公“母谢夫人贫无依,更适淄州长山朱氏”。后面有个附注很重要:“濬按:周国公①卒时,时中舍最长,方六岁。次镃,亦不过四五龄。考宋官制,掌书记秩列三班之末。周国从钱氏归朝,十余年间,自冀而蜀而徐,匍匐以就微禄。一旦捐馆,去乡千里,三稚幼弱,此太夫人所以贫而无依也。厥后中舍二兄归吴,而文正未离襁褓,遂随育于朱氏。”但是没有说清楚的是,如此一个平江望族范氏大家,既然有人愿意收留“中舍二兄”,缘何不同时收下处境更困苦的寡妇和襁褓儿?

这就又牵出一个争论题:范仲淹母亲谢氏夫人的身份问题。一种意见说,谢氏乃范墉继配夫人,在朱家也是继配夫人;一种意见说,她在范家、朱家都是偏室,但也是小妾身份。双方各有依凭,却均无铁证,至今聚讼不清。

笔者疏于考据,只好期待学术定论。但想说的是,范母谢氏是继室也罢,是偏室也罢,在中国宗法社会里,二者地位都不妙,被家族冷落甚至遗弃的命运分别不大。海洋文化形成以地域和财产关系为基础的城邦社会,而我们黄土文化形成与世隔绝、聚族而居的小农自然经济生活方式,较多地保留着血缘家族的社会组织形式。这是造就宗法制度,什么嫡长子继承制、什么封邦建国制和宗庙祭祀制等的源渊和土壤。明白了这一点大背景,范氏族人的做法固然可气,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孤儿寡母的早年遭遇,我相信范仲淹从母亲口中已然知悉,在年轻的心灵上留下哀痛且挥之不去。现在自己要与那个陌生的大家族打交道,怀着希望更怀着忐忑,一定反复地猜想:他们能正确理解我的“复姓归宗”吗?

可惜的是,那时这个范氏家族二十多年来并无多大长进,仍然以宗法眼光打量这个非原配(甚或非嫡出)、非长子的范仲淹,以势利和短浅的世俗眼光,考量这个也许不会有多大出息的新科进士和低级官员。他们看不出这位范氏子孙背后的一种超凡脱俗,看不出一种高出世俗文化不知凡几的精神架构,看不出有一种家祖荣耀内含着最先进的普世价值……他们只会想到,此子“复姓归宗”莫非为着家产?所以,拒绝是可想而知的。“至姑苏,欲还范姓,而族人有难之者。”(楼钥《范文正公年谱》)

这种拒绝肯定再次伤害了范仲淹,与其说是拒绝本身,不如说是背后那种误解与轻慢。可以想象,自我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的青年范仲淹,在二次伤害面前会是多么悲愤与恼怒,那是一颗相当敏感又相当自尊的心啊!我该怎么办?……激烈的内心矛盾肯定相当折磨人。然而,此时的范仲淹胸中,已然有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大格局,痛定思痛,只会忍痛求爱。据楼钥《范文正公年谱》载,青年范仲淹当下给范氏家族发誓说:“止欲归本姓,他无所觊。”我发誓只求姓范,保证别的什么都不要!这才以屈辱换取了“门票”——回归范氏大门的入场券。从此,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范仲淹”这个响亮、伟大、光耀千古的名字,它差一点被“朱说”所永远取代,想想多么玄乎又奇妙。

这里顺便再说下范仲淹一段伤心事。母亲谢氏夫人去世后,已然复姓归宗的范仲淹想让她与生父范墉合葬,入于范家祖茔。但族人坚拒不许。范仲淹无奈,想起著名唐相姚崇祖籍江苏吴兴,因为母亲是改嫁之女而不许入葬祖坟,姚相一气之下把母亲葬于洛阳万安山下,自己死后亦不入吴兴,葬在母亲之侧,遂有意仿之,也把母亲葬于洛阳万安山。许多年后他在给仲仪待制的信中还说及此事:“昔年持服,欲归姑苏卜葬,见其风俗太薄……乃改卜于洛。”一句“风俗太薄”,道不尽唏嘘心酸,万般遗怨。他不但葬母于此,自己也决定百年后随葬母侧。这可倒好,至今姚园、范园平枕于万安山下,两代名相伴母长眠于此,成为稀世节孝景观。

据商丘学者马学庆考证,范仲淹任兴化县令后,在应天书院好友、太宗时宰相李昌龄的侄子李纮的介绍下,与楚丘人太子中舍李昌言长女、李纮堂妹李氏结为夫妻。遂在宁陵、永城购置庄田,把母亲接来田庄赡养,并把同母异父朱氏两兄弟接来管理庄田。史籍上多处记载范仲淹“家计于宁陵”,范仲淹的书信中也自言“宁陵家计”盖由此也。范仲淹宗亲至今仍居商丘,虞城县利民镇有“范仲淹祠堂”等。范仲淹显达以后,何以不“家计”天堂姑苏?此中情结不难理解吧。

复姓归宗以后的青年范仲淹,心事既了,释怀轻松了吧?其实不然。复范不易,弃朱亦不易;复范有痛,弃朱亦有痛。而后者其痛,别有滋味在心头,郁郁心结,终世难了。

可以试想:一个四岁幼儿知道什么?进得一个家庭,懂事即有父母疼爱,衣食无缺,恩养有加,入有亲兄热弟,出有亲朋好友,相与打发日月,共享苦乐光阴,营造编织出多少人生故事,时间长达二十六年之久,其间纵有家长里短种种纠结,现在忽地要离开,绝然离去,从此再无回归之日……就是一个寻常心性的人,他能无动于衷、了无依恋吗?遑论生性至纯至善至真,知恩感恩报恩的范仲淹。尤其是,把他从小带在身边视如己出、“复勤训导”的继父朱文翰,遽尔先逝,未得报答其教养深恩于万一,自己则刚一登第,即弃朱投范,追想亲情恍如昨日,愧之疚之,叫人情何以堪!若不以平生报朱门,范仲淹何以为范仲淹!现存的史料证明,范仲淹对朱家的至爱亲情,在在复在在,可歌亦可泣。

南宋人张栻在《跋范文正公帖》中写道:“公盖生二岁而孤,随其母育于长山朱氏,既第,始归姓范氏。……公虽以义还本宗,而待朱氏备极恩意。既贵,则用南郊恩赠朱氏父,以及其诸子之丧,皆为之收葬,岁时奉祀,则别为飨。朱氏以公荫为官者三人,此载在《遗事》,世所知也。详观是帖,其亲爱淳笃之意发于自然,盖与待其本族何异,其于天理人情可谓得其厚矣。”

张栻所及“用南郊恩赠朱氏父”之事,前文已提到,载于《宋会要辑稿·仪制10—16》,是为范仲淹《乞以所授功臣勋阶回赠继父官奏》也。文不长,录于下:

念臣遭家不造,有生而孤,惟母之从,依之以立。继父故淄州长山县令朱文翰,既加养育,复勤训导,此而或忘,己将安处?伏遇礼成郊庙,泽被虫鱼。伏望以臣所授功臣阶勋恩命回赠继父一官。

《长山县志》也有记载,范仲淹“性至孝,虽改姓还吴,仍念朱氏顾育恩,乞以南郊封典,赠朱氏父太常博士,朱氏子弟以荫得官者三人。并于孝妇河南置义田四顷三十六亩,以赡朱族。”此时范仲淹已经五十七岁了。

《范文正公全集·尺牍卷上·朱氏》条下,收有十五封范仲淹写给朱氏家族的家书,读来方觉张栻所言非虚,范仲淹对朱家的“亲爱淳笃之意发于自然!”先听听信中称谓:“秀才三哥”“朱侄秀才”“五娘儿”“十四郎”“五学究”“七哥”“大郎”“八叔员外”“山东九郎”“五哥”“王宅姐姐”“蔡十四”“杜宅五娘子”“颖倅学士三侄”……多么家常自然。再看内容:你们要“温习文字,清心洁行,以自树立。生平之称,当见大节,不必窃论曲直,取小名招大悔矣。”“凡见利处便须思患,老夫屡经风波,惟能忍穷,故得免祸。”“纯祐(范仲淹长子)久病未安,不住请医人调理,心闷可知……居官临满,直须小心廉洁,稍有点污,则晚年饥寒可忧也。更防儿男不识好歹,多爱多爱。”“贤弟计安,请宽心将息。虽清贫,但身安为重,家间清谈,士之常也,省去冗口可也。”“七哥骨肉上下各计安,甚时来得相见?骨肉聚会,此幸也幸也。”“六婶①神榇且安瓜州寺中,悲哉悲哉!”“且宽中自爱。人生忧多乐少,惟自适为好。”……这真是最标准最地道的家书了,与朱氏兄弟子侄辈虽无血缘,胜过血亲也。

皇祐三年(1051)春,思乡心切的范仲淹,决定忙中偷闲,利用由杭州转任青州(今山东潍坊青州市)之机,就便回一次长山“旧庐”,这里是他的第二故乡还是第一故乡,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范仲淹表相威严肃正,内心却柔肠百结,感情丰富。随着年龄增长,他对孝妇河畔的一切往事益发惦念。有天夜里,他忽然记起长白山出一种石材,乡亲们叫它青金石,色泽青黑,带有金色条纹,细腻光洁,可做砚台。想到这里他睡不着了,派人即赴长白山取石,他要打磨出一方长山砚长伴身边。后来那著名的书品《伯夷颂》,就是就着此砚浓墨写成的。现在,他怀揣着这方故乡砚,就要回到阔别三十多年的长山故土了,心情何等激动可以想见。

然而,长山父老营造的欢迎场面和热烈气氛,更让他分外激动。人们在城西十多里外搭棚设案,扶老携幼,要亲眼看看从这里走出去的“朱六”,今天的范仲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居然没有忘了长山父老,他回来了,他是个好人啊……

范仲淹不禁热泪长流,他拈香一跪,大礼参拜了长山父老,并题留了一首《留别乡人诗》,就是前文书中引用过的“长白一寒儒”一首。他真诚期望的是:“乡人莫相羡,教子读诗书。”范仲淹礼参长山父老的这个地方,由此得名“礼参坡”,现在成了礼参镇政府所在地。清人王渔洋王士禛的曾祖王之都任开封太守时,在此创建三贤祠,祀陈仲子、伏生和范仲淹。笔者专门去礼参中学实地一访,师生们说起这段故事如数家珍。

行笔至此,该有一结了。范仲淹复姓归宗之日,上述“朱说种种”就变成“范仲淹种种”了。这个由朱说而来的青年范仲淹,从此以后,肩负两门亲情,胸怀一颗雄心,就要登上历史大舞台一显身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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