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的办公室在市政府办公大楼七楼最西头，面积不是很大，但带有一个小型会议室，坐十来人开会不成问题，招集第六组八个人在这里开会，正好。
会议室里是圆桌，何山找了一个偏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另一个男人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其他的都是女人，年龄从三十岁左右到五十岁都有，她们可没有那么多讲究，见着位置就坐了下来。不过，大家都在官场浸润多年，再怎么不讲规矩，也知道把最中央的那个位置留下来。
蒋琬进来后，就只有这个位置了，她也没有说什么，坐了下来。
那个羞涩的小姑娘开始给各位泡茶。
何山接过后品了一口，便皱了皱眉。这是很低等的茶，在市面上估摸着只要两三百元一两。
这在别人的嘴里应当是相当不错了，可在他何山的口里，那就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好，大家都到齐了，我们招商团第六组还是正式开始工作了。今天咱们正式见面，不一定先前就认识，我们大家先来个自我介绍吧。首先从我开始。”
蒋琬说道。
“我叫蒋琬，年龄嘛也无须保密，今年三十二岁。我原来是省卫生厅医政处工作，这次湖城领导班子大换血，我便奉命来湖城工作了。我分管的是卫生、文化、科技三个方面的工作。我们组里有没有这三个局的同志？”
“我是市文化局的。”那个打扮得精致的高挑女人回答说。
“嗯，还没有完全脱离业务，总算有点专业对口。”蒋琬说道。
大家一起轻笑了一下。
“我自然介绍完了，得轮着组长自我介绍了。”蒋琬也不知哪个是组长。
“我叫李晰，是市招商局办公室副主任。这次湖城大招商，由于缺少一线招商干部，领导就把我生拉硬拽地逮来了。我虽然是招商局工作，平日里也只是上传下达，给人端端杯子倒倒茶，也没有具体地干过招商工作。”
李晰说完后脸不红，气定神闲，看样子见怪了这种场合。
“我叫肖琳，市统计局财务科副科长。我搞统计还行，就是从来没有搞过招商。”
“我叫云菲菲，市文化局的，就一平头老百姓，没有当官。让我唱个歌，跳过舞，我还凑合，要我招商，那实在是强人为难。”
何山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文化局的。难怪身材这么好，长得也漂亮。
“我是环保局的，叫孙小莉，是副局长。我对于环保业务还是蛮精通的，可这招商，也是大姑娘坐轿第一回。”
孙小莉看起来在这些女人里年龄是最大的，五十来岁的样子。她也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说起话来很随便，没有什么顾忌。
四个女人都作介绍了，该轮到男人了。
“我叫高飞，市政管局第一大队大队长。我们城管的名声不太好，相信大家在网上看过，我们取缔了步行街小摊小贩占道经营，被曝了光，我这个大队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被打发到招商团来招商了。不怕跟大家说，我们一直站在经商的对立面，现在要我换位来招商，实在是强人所难。”
“你就说掀摊子可以，招揽生意不行就得了。”
何山不由自主地岔了一句。
“还是这位兄弟说话直，就是这个意思。”高飞说。
“看来轮到我了。我叫何山，市公安局治安处的，抓抓赌，抓抓嫖，罚点款，我还是可以的，招商引资从来没有干过。”何山想把气氛搞活跃一点，带着调侃地口吻说道。
“哦噻，兄弟呀，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官场屠夫呀？都说你带人冲了仙台娱乐城，老牛逼了！我还召号我们城管弟兄要以你为榜样，向你学习了，敢冲敢打！”
高飞转过脸对着何山热情地说。
“向我学习啥？还不是和你一样发配到招商团搞招商了。”何山回道。
“哼！现在的人怎么好坏不分呀？这么一个坏人有什么好学的呀？”孙小莉突然冷哼一声。
“哎，我说这位大姐，我们城关学习何山敢打敢拚的精神，有什么错呀？学习他敢于舍得一身剐，敢把腐败分子都拉下马大无畏革命精神有什么错呀？”高飞嚷嚷起来。
“他是一个臭流氓，乱搞男女关系你学不学呀？”孙小莉声音提高了八度。仿佛她的闺女或者小妹被何山调戏了，给何山睡了一样气愤。
“好，大家自我介绍完了，小丽，你把大家的手机号记下来，建一个招商引资工作群。”
蒋琬担心他们会吵起来，赶紧讲话，岔开了他们的话题。
何山这才知道，蒋琬的秘书叫小丽。
小丽来到各位跟前，问了电话号码，坐在一边，在手机上鼓捣起来。
“各位，我们来自各个单位，是为了招商引资这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这也是一种缘分。我不管你们之前有没有什么过结，但是在这个新集体里，我们要团结一心，争取招了商。否则，不管你品行再好，还是品行再坏，都面临着下岗的局面。”蒋琬说道。
“就是，品行又不能当饭吃。你管人家品行干嘛！”肖琳小声低囔着。
“这世道还真有人咸吃萝卜淡操心。没看到人家女人们在网上公然叫板，说是他的大老婆、小老婆，NN老婆？人家要做他的妻，要做的妾，要做他的二奶三奶，犯着你了么？”
云菲菲也小声附合。
看来，她们还是知道何山一点名声，知道何山一点情况的。
“咳！各位，我何山何德何能让各位如此惦记？我的品行有什么问题，我自个儿知道。我会加强政治学习，努力提高思想修养的。现在的主题是招商，我们谈这个好不好？”
何山不能让她们继续谈论自己了。再让她们谈论下去估计要大打出手了。
“实话告诉大家，虽然让我带六组，但是我从来没有搞过招商。李晰呀，你在招商局工作，即便没有在第一线招过商，耳濡目染，总比我们知道的多一些吧？你给大家说说，这个工作怎样开展？”
蒋琬讲道。
“这个招商呀，说白了就是拉关系。我们华夏是个人情社会，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我们看中了哪家企业，如果发现它有扩大经营动向的话，我们就围绕着这个企业的领导做工作，寻找能跟他搭上话的关系，接近他，跟他死泡。我这也是跟我们局里那些老江湖学的，不知对不对，说出来仅供大学参考。”李晰说。
“我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全国这么多有名企业，我们怎么知道人家要发展规模？”高飞问。
“这个我们只有从最基层地做起来了，在我们周围打听，谁在名企工作了。我们湖城这么多人，走出去工作的人肯定不少呀，一定有到名企工作的。”
李晰说。
“嗯，李组长说的是一个工作思路。大家就从身边入手，寻找门路。我相信其他的组跟我们差不多。我们要抓住先机。以后，我们每天早晨碰个头，然后分头开始工作。”蒋琬说道。
“蒋市长，殷局长说每天还要汇报的，他要掌握整个招商团工作进度的。”
“这个就由你负责。你知道，我除了招商这一切外，还有许多工作要干的。”
“明白。”
“好，散会。”
何山本来想留下来跟蒋琬多聊几句的，可没想到蒋琬象不认识他似的，宣布散会后直接回办公室了。
何山也不是傻子，知道蒋琬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
何山随着大家往外走，下了七楼，高飞一把拉住何山：“兄弟呀，这快到吃饭的点了，我们去喝一杯？”
“嗯，我们在一个组，有的是机会。今天突然接到通知，家里的后事还没有交接，直催我回去呢！”何山推辞道。
“说得也是。我也要回单位一趟，把事情交接清楚。说好啦，咱们改天喝顿小酒。”
“没问题。”
“呸！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孙小莉朝着两人的背影，朝地喷了一口涎，骂道。
云菲菲白了孙小莉一眼，迅速地离开了她。
何山背着双肩包，很快来到自己车前，开上车，驶出市政府大院，向治安处驶去。
到了治安处，何山刚停下车，见范谢天、林小鼠、夏梦等一帮人在大院里跑步。
“哎，你们这帮家伙没事干呀咋地？你们这样跑也达不到效果呀？”何山开口说道。
“老大，你回来了？没事吧？”范谢天一脸着急地问。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事？你个乌鸦嘴，希望我有事吗？看我不敲你！”何山举起一个手指节，弯了一个勾，直接敲在了范谢天头顶上，来了个脆生生的爆粟子。
“老大，你真舍得打呀？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吗？今天这网上曝你上了女医生的床，炒得蛮红火的……”
“组长哥哥，没事就好。即使你跟女医生发生了一点什么，玩了一夜浪漫，我也不会介意的。”
“老大，你身为我们的老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怎么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让人拍了照呢？”林山鼠说。
“去去去，我不是喝高了吗？怎么注意呀？我也不知道有人会盯着我呀？”
“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湖城的名人。是名人就有会有很多狗仔盯着你的。你以后得注意了。实在想约会，你就带上我们，我们给你保护安全。”林山鼠说。
“发这个帖子的人一定是咱们公安内部的人，一定对老大很熟悉。这个家伙千万不要让我逮到。否则，老子一定要砍断他的脚筯手筯，再挖他的双眼。”
范谢天说。
“去去去，越说越没正形。你是黑帮黑社会呀？我也没受多大损失，也没有受处分，只不过是临时抽调到市政府招商团搞一下招商。你们犯得着下这么重的黑手吗？”何山骂道。
“你看你看，都抽调到招商团去了，还说没事！组长哥哥呀，天下第一难的事就是招商，你被人踹了还不知道？治安处的招商任务完成了，六组的招商任务完成了，咱们不去！就不去！”
夏梦急了，小嘴巴吧啦吧啦直讲。
“我可不敢太任性了，你那叔叔可是拍着桌子把我臭骂了一通，我不敢不去。”
“我就知道是那个臭老头逼你的。我这就打电话给他，我们要断绝叔侄关系。”
“去去去，他也是为了我好，让我躲避锋芒。你不要添乱了。”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瞎说什么了。”夏梦噘起了嘴。
“我现在回来是跟郑处交接一下工作。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我不在处里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听郑处长指挥。另外训练不能丢，我回来后是要考核的。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金塔公司成立了，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了，我怕一些混混到哪里闹事，你们安排一下，搞个治安整治专班驻在工地里，有谁来闹事，给我抓了。”
“这个你放心，老大。”范谢天拍着胸脯说。
“嗯，在金塔隔壁，同时开工的有家山荷悦乐园，与我有点关系，你们顺便照应一下。”
“老大，你又在外开公司了？”林山鼠问道。
“谁开公司了？只不过是认识的一个美女，你们也许见过，医院的，她开的。”何山底气不足地解释道。
“组长哥哥，是不是只要跟你上了床，你就给她开公司？我也跟你上次床，你也给我开一家公司吧？”夏梦插嘴道。
“你这小脑袋瓜子，成天胡想什么呢？”何山举起手指节，在夏梦脑袋上敲了一个很响的爆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