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开着车紧赶慢赶，到达市政府时还是迟到了。上次开会迟到，被市长江耀当场赶出去，何山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何山在外面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会议室的门，迈腿跨了进去。

“你是哪个单位的？怎么才到？”坐在主－席台上的男子问道。

“哦，我是公安局的，才接到的通知。”何山回答道。

“你们公安局搞案子抓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拖拖拉拉？会议精神前天就传达了，抽调一个人来搞招商象要你们命一样。”男子批评道。

何山已经不是刚从大西北考到湖城的小警察了，有了一身本事，脾气也见长了，见不得有人说公安局不是，于是扬起头，也不管对方是谁：“公安局咋得了？政府部门各行其职，我公安局只负责维护辖区治安，这招商引资本来就不与我们相关。我们能来一个人，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要不，我这就回。”

何山调转头就要走。

“看你这个像，说，说不得，估计打，也打不得。招商引资是一个求爹爹告奶奶的活，有时甚至要抛弃尊严。你不适合，就请回吧。”

那男子说道。

何山正要往外走，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对何山说：“市长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你怎么还往外跑？有没有点组组纪律性？”

“他说我不适合搞招商，要我走呢！”何山指了指台上的那男子说。

“你是说殷局长要你走？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公安局的。那个人是市招商局的殷局长呀，官威大得狠呀。”

何山说。

“你等一下，我跟殷局长去说一声。”

这名男子快速地走到主－席台前，跟殷局长耳语了一通。只见殷局长说：“公安局的那位同志，你暂时不用回了，到六组坐着去吧。”

看着殷局长哪张臭屁的脸，何山真想抽身就走，可是回去后又怕三个老头给他小鞋穿，搞不好要开除他的警籍，只好委屈求全，朝着写有六组的标牌地方走去。

到了标牌前，何山看到这里已经坐了五个人，五女一男。何山朝他们笑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何山刚坐下，只见市长江耀走了进来，随后便是七位副市长，蒋琬走地最后头。

这一溜人全上了主－席台，在对应的桌签面前坐了下来。何山仔细地辩认了一下这七个副副市长。

严格地说，只认六个，蒋琬以前就认识，前不久还在床上赤诚相见，彻底地认识了。

孙桥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剪着齐耳短发，给人一种十分干练的感觉。

赵源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一人种阴森感觉。

杨小东是分管公安口子的副市长，何山以前也见过，只不过没打交道。这人总是一副笑脸，让人感觉他是皮笑肉不笑。

刘小龙看样子不超过四十岁，估计是八零后，眼珠子乱转，看样子很活泛；

陈立新大概五十来岁，可看起来却是老气横秋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胡勇看来是个秘书出身，开会自己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刚才将何山拦回的那个男子也在主－席台上坐了下来，他的桌上牌子上写着黄平。

何山猜摸着他应该是市政府办公厅的主任。

“好，我们现在开会。先由招商局局长殷朝辉同志讲讲分组情况。”

主持会议的便是黄平。

“同志们，湖城经济要发展，招商工作很重要。根据市政府的要求，我们招商局从全市各局委办抽调了五十名同志，组成了湖城市招商团。这个招商团我们随机分了八个组，每个组不得少于六人。每个组的组长由我们局招商科一名同志当组长。我们这八个组对应八位市长，是要奔赴全国各地，甚至海外招商的。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志认真工作，把这次招商活动搞好。”

殷朝辉讲完话，很自觉地走下主－席台，坐到台下头排中央。

“现在由市长江耀同志讲话。”黄平带头鼓掌。

“同志们，招商的意义我就不用多说了，我就讲讲招商人跟在坐的每个人的利害关系。”

听江耀这么一说，大家都抬起头看着他。

“这次招商，跟在坐的每一位都息息相关。首先谈你们的工资。这次每个组每个月负责要引进一个千万级项目进湖城。完成了任务的，工资全额照发，差旅费实报实销之外，每人还有千分之十的奖励如果是一千万，每人可以拿奖金一万；如果是一个亿，你就可以你就可以拿到十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完成，包括我在内，只发基本工资，差旅费只报百分五十。”

江耀够狠的，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很狠的。

“你们也莫想着退团回去。我已经跟各单位打了招呼，当逃兵回去的，在原单位是领导的，给抹了；是一般科员的，你给我内退回家。”

江耀这么一说，把所有人的后路给断了。

有很多人在心里开始骂原单位领导的老娘了。何山原本和他们一样，张口就要骂领导的，一想三个老头平日对自己还不错，现在手里又攥着自己的把柄，想开骂，也骂不出口。

“我还没有讲完，刚才只是讲了经济上的奖罚，现在开始讲政治前途方面的。没有完成任务的，即便让你回去，原职务也是没有了，能不能降级使用，还要看所在单位党委意见。因为你招不了商，说明你当领导不称职呀。”

这一下，把有些头头脑脑给吓着了。有的人额头上都冒出了汗。俗话着穷庙富方丈。再穷的单位，领导过得也是蛮滋润的。这要是把职务给抹了，那不是要这些人死？

不说别人，就说何山。这处长没当几天，还是蛮牛逼的。现在宣布撸了他的职务，让他重回当个小警察，他还不会郁闷死？

“有罚就有奖。如果完成了招商任务，说明你当领导是称职的，市政府会建议你所在单位重用你，不敢说多的，起码要升一级提拔你。如果你是科员，起码要提拔你为副科级干部。”

“听起来挺诱人的，可是招商多难呀！”坐在何山身边的一个美女小声嘟囔着。

何山转过头打量了她一下，这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高，估计都快一米五了，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来很注重美的。

何山没有理她，继续听江耀讲话。

“这一次招商，我们打破以往搞的招商模式，我和七位副市长，每个人带一个招商组出去招商。招商工作搞得好的，这位副市长就担任常务副市长，这是省委同意了。招商工作没有起色的，组员要受惩罚之外，这位带队的副市长估计也要挪位置。”

江耀在这个大会上讲这话，全然没有顾及这些副市长的面子，有很多人的脸上露出了愠色。

“为了公平起见，我让殷朝辉同志将招商团的同志随机编了八个组，另外，我让黄平同志准血了八个阄。黄平同志，阄准备好了吗？让七个市长先抓，最后一个是我的。”

“准备好了！”

黄平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八个纸砣砣。

黄平端着托盘在一纵副市长面前走过。每个副市长从托盘里抓出一个阄。

何山一直盯着蒋琬。只见她很随意地从托盘里抓起一只纸砣砣，漫不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朝何山方向看了一眼。

何山急不可耐，立即开启域眼感应了一下，只见纸条上写着6.

尼玛这会这么巧吧，蒋琬带第六组。

这是缘呀还是巧呀！

何山也闹不明白。

“好，阄抓了，大家各找各的领导。殷局长，你们招商局要时刻盯住招商进度。”

这时，各个副市长的秘书开始忙活起来。

“我是江市长的秘书，七组的跟我来，我们到小会议室碰头。”

“我是杨市长的秘书，一组队员跟我来。杨市长要跟你们开会。”

“我是孙市长的秘书，八组请跟我来。”

……

“我是蒋副市长的秘书，请跟我到蒋副市长办公室。”终于进来一个姑娘，羞涩地娇喊一声。

“我是六组组长李晰，大家跟着我走吧。”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起来对大家说。

何山于是跟着她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