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虽不散发着甜味，却明晃晃的糖果的诱惑下，这些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孩子，眼睛就舍不得离开一会了，目光紧紧锁住小洁的手心。

但是对于陌生人的敌意，又或者是平日里保守欺凌和虐待，使得他们无一人敢上前来接过。

心里这么估计着，小洁便将那些糖果往前一抛，让它们都散落在地上。

有些糖果甚至到了那些孩子脚边。

这会儿，糖果近，而陌生人远，他们终于不再是望着糖吞咽着口水，而是慌乱地检视了起来。

看得小洁在一边乐呵呵地笑。

赵四看到小洁的笑容，便是一愣。

说实话，他从来没看见这个恶魔地下城水蛭族的管家，会笑得这么真诚。哪怕是对自己，也从未有过，不是恭维，就是满满的嘲讽。

“啊~呸……领主大人您真的好棒哦！”——这样的。

但赵四并没有把这股感情表达出来，而是选择了埋藏在心底。

这会儿，正好是那些孩子捡完了糖果，其中有一两个已经按耐不住，剥开糖衣，将糖仁放进嘴里含了起来。

含着，不忍吃下。

虽然此时他们再望过来的含着害怕、胆怯、怀疑的眼神中，那股敌意还在，但也已经消去了许多。

“小……小姐。谢……谢。”

那没了手臂的孩子似乎是他们的老大，此时首先消去那股敌意，虽怯生，但还是强保持着镇定对小洁感谢道。

赵四注意到，他是拿到糖果后，第一个想也不想就剥开往嘴里扔的人，而且在扔的时候，紧闭双眼，脸色提前痛苦，似乎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而且他也是站得最靠前的人，虽然他很是瘦弱，那股勇敢的形象却显得十分高大，将他身后一众连话都不敢说的孩子庇护着。

“张哥……”

赵四此时听到孩子中，有人拉了拉这无臂孩子的衣角。

小洁则比赵四更加敏锐地捕捉到了，知道面前这无臂孩子就是这群孩子的领头羊，只需要搞定了他，那剩下的人就不存在多少问题了，所以她将注意力转到这孩子身上来，注视着他，主动解释了己方的目的。

“小兄弟，我们想来这里找一个小女孩。今天上午，我家大人非常喜欢她，给了她一枚金币。你们知道这事么？”

说到“大人”二字的时候，小洁欠了欠身，凸显出身边的赵四地位“尊贵”，然后又杜撰了一个赵四从未想过的“非常喜欢”，为的是进一步解除这群孩子的敌意。整句话行云流水，非常自然，是她身为管家功力深厚之平常表现而已。

如果是赵四，肯定贸然地问，那肯定又弄出一大堆误会。

果然，在听了面前“这位尊贵而善良的小姐”的解释之后，这堆小孩眼中的敌意都散去了。

反而是那领头被同伴叫做“张哥”的，此时反而是有些扭捏，小脸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

忽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是十分地不标准，然后感激地看来赵四一眼，最终还是落到了小洁身上，深情满满地接着道。

“好心的先生、好心的小姐。我们不知道是你们。谢谢你们救了小云。也谢谢你们救了我们。如果你们今天不给那枚金币，恐怕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这“小张哥”神色暗淡了下去，他身后一帮小孩也低下头去，难受起来。

渐渐的，能听到啜泣声。

赵四最害怕面前有人可怜哭了，还以为是什么坏事了，这下急急劝道。

“别哭啊！怎么了？不是得救了吗？”

结果这话一出口，这群小孩就再也忍不住，有两个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洁因为窃取了那二狗子的记忆，此时在旁小声地对赵四解释起来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原来，平日里二狗子很是狠心残暴。他将这些孩子拐来卖不出去之后，将他们打残拿来乞讨还不算，还任他们自生自灭，他则是只管抢走他们讨来的钱，只留下极少的一丁点儿给他们。

如果不是这“小张哥”将这些小孩子都组织起来，到这棚户区寻了个地抱团取暖的话，恐怕各自的那点儿东西，都不够挨过一个冬天的。

而像是赵四今天这样，“出手阔绰”的虽然很少，但也有过几次。只有那会儿，二狗子才会“发发善心”，不拿走他们一天辛辛苦苦乞讨而来的东西。

小洁推断到，应该是这群孩子所剩下的也不多了，还要担心着二狗子的抢夺，正好赵四送给小女孩的金币被二狗子拿走，让他拿大放小，这才让这些孩子又有了希望起来。

听着小洁的解释，赵四脑海里却闪现过刚刚远远看到这群骨瘦如柴，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几根竹竿的孩子坐在篝火边，眼巴巴地望着火堆里的铁罐的情景。又立即想到铁罐里却是一只已经死去，翻了白肚皮的蛤蟆，心里就一个劲的不舒服，便那“小张哥”问起来。

“你们有了闲钱，就只吃那个东西？”

“小张哥”脸色沉重起来，吞吞吐吐地道。

“因为……如果钱都拿来买吃了……会一下子吃完，我，也会忍不住的。而且……爷爷，爷爷他还要药，药又很贵……”

“爷爷？”赵四生气起来，骂道，“绑你们来的那狗屁混蛋！连老的也不放过吗？”

“小张哥”有些迟迟顿顿的，没有感觉到赵四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他们悲惨的过去了，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爷爷，爷爷他是我们救下来的。并没有，跟，跟他说……”

赵四正要继续问的这会儿，却听得中间的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老态龙钟的叹息。

“唉~冤孽啊！”

紧接着，就听那声音道。

“两位好心人，就别为难这群孩子了。老夫知道你们是为老夫来的，靠上前来，是恩是怨，就让老夫与你们做个了断吧！”

“老夫？”

赵四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鬼？”

“什么老夫？”

赵四身边，小洁对孩子的笑容顿时收敛，一脸严肃起来，并小声道。

“大人小心，这声音里蕴含的力量，不简单！”

“妈的，听这装逼的口气就知道不简单了！”

而赵四面前的“小张哥”听到那声音，却惊喜得转过身跑去棚子那里，跪在一人旁边，连赵四小洁两人也不管了，就惊喜得对躺着的那人道。

“牧爷爷，您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