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个明白鬼，想让吴川告诉我，我的下场究竟是什么。

吴川的目光闪动。

我知道他吃了药，很快就能起效，那种药挺厉害的，我没见过，但是从形状和颜色上能猜出来是哪一种，眉姐曾经跟我说过，别看个头小，药效特别强劲。

"到底答不答应？"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发颤，"只要你...答应我，我也就成全你，反正都是这样了，你总不想玩半天不尽兴吧？"

诱惑，永远都是女人的一大利器，特别是对着一个好色男人的时候。

吴川最终答应，他点头说道："不用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自然就会知道。"

我拿着桌子腿，半信半疑，他有些不耐烦，"扔了吧，没用。不远，走几步就到。"

他转身出门，走得很快，我可不敢完全相信他，抱着桌子腿跟出去，就算没用，壮壮胆也行。

走出门口，吴川带着我走向那个堆着集装箱的方向，那些并不是那种铁皮材质之类的箱子，而是用木条钉成的，每条木条之间有大概三公分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边的光线要亮一些，还有"呜呜"的声响，听声音像是通风口一类，但我看了看，也没有找到究竟在哪儿。

还没有靠近，我感觉汗毛就立了起来，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若大的空间里回荡。

我看着那些集装箱的缝隙，里面隐约有低鸣声，像是...装了活物。

越近，空气中还有些腥臭气，混在潮湿的空气里，难闻的味道直刺鼻孔。

距离集装箱还有约摸两米，突然，右边有一个箱子里有什么"哐"一下子装撞上木条上，吓了我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我瞪大了眼睛抱着桌子腿仔细一看，好像是一只什么动物，我并不认识，毛色发灰，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点，我看不见全貌，只能看到一部分还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露出凶光。

还有几个箱子的缝隙里有皮毛露出来，一张张叠放在一起，有的地方还有一些没有变硬的粉肉，像是没有剔干净。

我头皮有些发麻，这是...珍稀动物**？除了活物以外，还有一些珍稀动物的皮毛之类的。

看这一个个的箱子，可以想象数量多么可观，这要是被查抄了，那可是****。

我看着那些可怜的动物，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其实人又比它们强得了多少？

不过都是弱肉强食，谁弱小谁就认命罢了。

"这就吓着了？"白川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转头看我。

我回过神，迈步往前走，走到最后面的几个箱子前，他伸手按下灯开关，又有几盏灯亮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箱子里的东西就那么撞进我的眼睛里。

我瞪大眼睛，眼角都快要瞪裂，牙不自觉的死命咬住嘴唇，小腿忍不住轻轻发抖，都快抽筋了。

这一排的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人。

女人。

她们穿着各色的衣服，但都破破烂烂不成样子，甚至有的身上就只有内衣，皮肤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有的是伤，有的是太脏，头发散乱像枯草一样，她们有的蹲着，有的坐着，箱子很矮，不足以让她们站起来，甚至就算坐着也得低着头，这姿势可想有多么难受。

但是让我震惊的是，她们见到吴川和我来，都没有说话，甚至连个情绪波动都没有，目光呆滞，就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有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看着她们，忽然想到一个词。

认命。

那种反抗多次碰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最终再无力挣扎，断绝一切希望的...认命。

无声无息，只有浅浅的呼吸，我却觉得自己的呼吸在此时被人扼住，胸口闷疼得麻木。

"***，"吴川看着微微发抖的我，眼睛里闪着得逞的光，说道："看到了吗？她们，和那些畜牲一样，今天晚上就要装船离开，阿兰说的，让你上船，也是这个意思。"

我往后一退，每个毛孔都在冒凉气，如果，真的把我装进这种箱子，那我宁可死，毫不犹豫。

"你也不想，对吧？"吴川笑意加深，脸上的伤疤抽动，狰狞如鬼，"如果你把我伺候好了，那我可以考虑，把你留下来。怎么样？"

我转头看着他，眼睛里不可控制的泛起潮意，我一手还抓着桌子腿，另一只手掐自己的腿，警告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但这个根本忍不住，巨大的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慌，像针一样，无孔不入，扎进我的毛孔，进入肌骨。

"怎么样？这个条件，够诚意吧？"吴川说着，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

我立即有些恶心，忍不住想往回抽手，吴川没有强求，他松开我的手腕，头微微低下，凑近我阴恻恻的说道："你可以不同意，没关系，我不勉强你，但是你恐怕就要和这些女人畜牲一样，钻进集装箱里了。"

我的动作顿住，浑身都僵住。

他满意的看着我，咧嘴笑道："这就对了。"

他说着，脸色微微泛红，呼吸也开始急促。

像一团棉花堵在我喉咙里，吞不下吐不出，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难受死。

"别在这里吧，回房间去好不好？"我低声说道。

虽然这些女人跟木头似的，看什么都麻木了，但是我也不想当着这么多的面儿干这种事。

吴川喘着气，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他的药效起了作用，开始随着我走。

退了几步，忽然一个笼子里的女人拍打着木条，嗓子低哑着说道："白深深！白深深！"

我诧异的看向她，没有想到在这里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我仔细看着她，但她的样子...又加上隔着木条，我实在是认不出。

一走神，吴川伸手搂住我，喘着气说道："你别看了，看她干什么？"

"她是谁？"我颤抖着问。

吴川古怪的笑声响在耳边，有些吓人，"她是谁，你看不出来？"

我僵着身子，瞪大眼睛仔细看向那个女人，她双手抓着木条，手特别脏，指甲里全是泥，身上的衣服也碎成一条一条，裙子下摆早没有了，露出一双光腿，脚上也没有鞋，她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那种眼神像眼睛里长出了钉子，直钉到我的骨头里。

"她是谁？"

吴川呼哧喘气，"她...她是..."

他说得断断续续，我都要急死了，"谁？"

"裴...裴晓梅啊..."

我猛得吞下一口气，霍然转头看向裴晓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裴晓梅不是半路上失踪了吗？不是在邱老板的车里被抢走了？邱老板和他的司机也受了伤，裴晓梅和她买通的那个男的下落不明。

怎么会，到了这里，落到这步田地？

"白深深！是你——都是你害我！"裴晓梅像是了狂，双手抓着木条剧烈的摇晃，头发散乱打结，吡牙瞪眼的样子像一头野兽。

我第一次见一个女人这种样子，吓得我下意识用力抓住吴川的前襟，他正在兴头上，以为我是主动，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吼，也不管许多。

我被他推倒在地，看着头顶上昏暗的灯光，四周是难闻的腥臭，不远处还有疯狂的咒骂，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坠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再翻身。

大概...这就是命啊，我白深深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吴川药效发作，手上的力道完全没了准，我浑身都在疼，灵魂都要出窍，像一个破布偶。

恍惚中急促的脚步声响，有谁在奔跑，还有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有点熟悉，闻到这味道，我忍不住流出眼泪。

身上忽然一轻，随后听到一声惨叫，有人把我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忽然想起江飞雁从前说过的一句话，"你呀，是没有遇到那个人，那个怀抱，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怀抱，暖得让你舍不得放手。"

我情不自禁抓紧这个怀抱，不想让他消失，脸埋在那里，痛哭失声。

"深深，你怎么样？"

我听出这个声音，哭得更厉害，双手紧紧抓住他，隔着衣服，掐住他的皮肉，他一动不动，任由我发泄，不停的安慰我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哭了好一阵子，才止住哭声，抬头看向穆林深，他面沉如水，眉眼间的暴戾狠辣显露无余，正侧首看着被打倒在一旁的吴川。

吴川身边围着两个人，他现在欲望缠身，体力不支，根本打不过两个人，何况，穆林深的手下都是身手出众人的，没几下他就不行了。

这场面终归太暴力，我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他察觉到，伸手捂住我的眼睛，把风衣脱下来裹住我，低声说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我点点头，他抱起我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孟海南迎面过来，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问我怎么样。

我摇头说没事，穆林深问他外面什么情况，孟海南快速的说道："深哥放心，事情进展顺利，您先带***出去，这边交给我。"

穆林深让他多加注意，笼子里的人和东西都不能少，孟海说知道。

我又累又怕，靠着穆林深的胸口，忽然想再看一看裴晓梅，目光一转，突然看到本来已经倒地昏迷的吴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原来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已经去了笼子那里点数，他身边空无一人。

更要命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冲着穆林深的方向！

这一幕让我几乎魂飞魄散，我挣扎着要跳下来，嘴里大喊一声"不要！"

而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