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妾身的猫儿近日来食不下咽，这猫儿跟了妾身许久，心中实在是不忍心看它如此难过。听闻国库中有一支千年雪玉参，提神醒脑，开胃健脾。故而来此，向皇上讨那千年雪玉参一用，治好猫儿的病。”

声音不紧不慢，夹杂着些许心疼，慕容妙月好一张利嘴。

闻言，不仅是柳如烟呆若木鸡，就是赵轩，也有些惊诧。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如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饶有兴趣地问道:“柳良人，你也听到了，顺贵嫔也急需此药，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

什么？柳如烟大惊失色，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抖如筛糠。天知道她废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妾身需要此药去救治母亲性命，顺贵嫔一只猫儿罢了，况且猫儿只是食不下咽而已，太医开个方子就能治好。若是实在不行，妾身可以赔给她更多。只是这药，妾身却是不能相让的。还望陛下能够体恤妾身一片赤子之心，成全了妾身的拳拳孝意。”

这慕容妙月此番前来，定然是得到了风声，知道自己是来此求药，故而与她争夺。一只猫儿罢了，还能比得了她母亲的性命不成？

闻言，慕容妙月心中大怒，可面上却是委屈不已，咬着娇嫩的红唇，踌躇不决。

“柳良人此言差矣，它虽只是一只猫儿，却是从小陪在本宫身边，本宫早已经将它视若生命。还望柳良人莫要再与本宫抢夺药材了，本宫这便派太医去，给你母亲诊治。”

想跟她抢？哼，没门。

“皇上，妾身的母亲危在旦夕，求皇上明鉴啊。”

见慕容妙月心意已决，定要与她争夺千年雪玉参，柳如烟便知道，同她说不通了。转而将矛头对准赵轩，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赵轩是皇帝，这药赐给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思及此，柳如烟忙望向赵轩，心中充满了希望，赵轩方才已经答应将药赐给她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来，赵轩应该不会轻易食言吧。

这样一想，柳如烟心中安定了不少。

“皇上，妾身也是一片真心，求皇上成全啊。”

慕容妙月也不甘示弱，跪在地上，满脸泪水，请求赵轩将药赐给她。

“这……”两位宠妃皆跪在地上相求，赵轩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既然如此，这药不如，就赐给顺贵嫔吧。柳良人莫要担心，朕会给你最好的太医，定将你母亲的病治好。”

什么？闻言，柳如烟心中大痛，忙抬眸望向赵轩，眼中是不言而喻的伤痛。

“皇上，妾身母亲的性命，当真就比不过一只猫吗？”心中大痛之下，言辞便十分犀利。

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早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什么样的事情，都比不过她母亲的性命。她实在是不能够放心。

“柳良人，莫要以为陛下宠爱你，你就可以如此大胆。”赵轩还未言语，慕容妙月便出言讥讽。“与本宫争夺区区药材不说，如今竟还敢质问皇上。如此做法，简直是胆大包天。”

一想到赵轩将千年雪玉参赐给了她，慕容妙月就抑制不住地激动。看来，皇上也不如传言中那么宠爱这柳如烟嘛。

“皇上……”

面对慕容妙月的置喙，柳如烟已经无心再去理会。她只要千年雪玉参，救得母亲性命。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去吧。”

赵轩一挥衣袖，终止了这次谈话。龙袍上张牙舞爪地九龙，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纱般，让人看不真切。

哀莫大于心死！

这句话，说的便是柳如烟。

只见她缓缓起身，目光呆滞，面上泪如泉涌，可依旧是恭敬地福身行礼，方才离去。宽大的绣袍下，一双粉拳紧紧握在一起，尖锐地指甲嵌在手掌中，留下几缕血丝。

赵轩，你好狠的心，你当真狠毒！

慕容妙月，我柳如烟此生与你，不死不休！

柳如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盘龙殿的，心中伤痛不已，早已经麻木。不知被谁抓住了双手，柳如烟呆滞地抬眸，入眼便是赵泺担忧的凤眸。

“你母亲的事儿，我已然知晓。你放心，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为你求得此药，救你母亲性命。”

看着柳如烟失魂落魄的模样，赵泺不知有多心痛。同时也明白，恐怕他皇兄是将药赐给了顺贵嫔。否则，柳如烟此刻绝不会是这般丢了魂似得。

一瞬间，他有些怨恨赵轩。为何得了如此良人，却不好好珍惜，要如此伤害她？当真是帝王无情吗？

闻言，柳如烟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心中原本空落落的，也被赵泺此言，填的满满的。

“他不救我母亲……”低声呢喃，原本止住地泪水，顷刻间如泉涌。“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母亲，我找不到药了。”

她已经毫无办法，千年雪玉参，她不知道除了皇宫外，还有哪里有千年雪玉参。如今，只有赵泺能够帮助他了，赵泺掌握天下粮仓，人脉之广，定然能够找到第二株千年雪玉参。她再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什么事情都比不得母亲性命。

“你放心，你放心。”见柳如烟这般激动，如同溺水浮萍般，赵泺实在心疼，顾不得礼仪，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好生安抚。“我答应你，千年雪玉参，我一定为你找到第二株。”

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仿佛拥有魔力般，将柳如烟那颗麻木的心脏重新暖了过来。

抬眸，望向男人坚定的目光，柳如烟只觉得赵泺眼神幽深，仿佛容纳百川，江河山流，都在他眸中翻腾，十分引人注目。

殊而，柳如烟感觉到细腰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垂眸看去，那双大手的主人，搂着她，仿佛搂着稀世珍宝般，眸中溢满了心疼，这种被人珍惜的感觉，柳如烟觉得自己前世今生，都从未体会过。

“谢谢你。”注视着赵泺的星眸，柳如烟仿佛入了魔一般，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无碍，你能够需要我，我很开心。”拥卿入怀，赵泺从来没有如此刻般幸福过，只觉得柳如烟就如同稀世珍宝般，让他爱不释手。

意识因为此言而回归，惊觉自己竟被赵泺搂入怀中，柳如烟忙退了出来，面色潮红，心如鹿撞，羞涩不已。

“对……对不起，在下一时情急……不，在下不是故意地……不……”

赵泺面色通红，手足无措地解释，却总觉得怎么解释也不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见此，柳如烟倒是没了那份羞涩，只觉得好笑。这人好歹也是南阳王，怎地竟如同从未抱过女子似得，瞧他面色通红，真是可爱。

“王爷不必解释，妾身都明白的。”

言罢，又觉得言语太过**，不自觉地红了面颊，烧灼感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咳咳——”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赵泺忙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向别处。“千年雪玉参是西域进贡的，皇宫只有一株，又被皇兄赐给了顺贵嫔。看来，本王得去发动民间势力寻找了。”

母亲病重，不是一件小事，刻不容缓。赵泺心中沉吟，与柳如烟别过后，便去动身寻找，一刻也不耽误。

“那也是顺贵嫔的福分，妾身认了。”又提起此事，柳如烟只觉得心如刀割，可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波澜不惊，仿佛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要劳动王爷大驾，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无论成与不成，王爷这份恩情，妾身都记在心中，日后定然相报。”

她不是不明白赵泺心中所想，只是今生她不为自己而活，注定是要辜负赵泺了。

“你……你过得开心吗？”

看向柳如烟冷然的面颊，赵泺心中微痛，突然出声询问。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该笑魇如花，无忧无虑。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该是她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的她，失了笑容，再也不能开怀大笑了。

遗憾，实在是遗憾。

闻言，柳如烟抬眸，淡然一笑。

“开心与否，端在个人心中罢了。”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不会后悔。

“嗯。”微微颔首，只觉得那笑容，充满了沧桑无力。那是经历了生与死，繁华褪尽，看尽一切的淡然笑容。

赵泺心中不愿意看她如此，他想把一切都捧在她面前，只为看她真心一笑。

六月天，阳光如同大火般，尽情灼烧着大地，杨柳随风而摆动，勾起一片涟漪。

柳如烟低声浅笑，目光追逐着荷上蜻蜓，眸光水润。

赵泺心中突然诗意盎然。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佳人如画，大抵也不过如此了。虞柳宫。

柳如烟回到虞柳宫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虞柳宫一天的烦躁也开始逐渐褪下，展现出一股恬静淡然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