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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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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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钻个时光隧道，回到陆琪的大学时代某一个夏末秋初的晚上。
——人的一生，会遇到多少个转折点？
那天晚上陆琪跟宿舍的姐姐们笑啊闹啊折腾到下半夜两点，就是因为“转折点”这个话题。宿舍四个姐妹，陆琪老末。那天三姐不知从哪儿学回来一招她所谓的“占卜”，说是能算出一生的人生走势，包括爱情，事业，家庭，亲人和朋友近况等等。于是一屋子四只麻雀全体High了。
——忍不住要插一句废话，算命占卜一类的东西，只要扯到了关于爱情和未来的，没有几个女人能熟视无睹的。要不然为什么众多的心理测试火透了半边天？
好不容易搜刮来一副扑克牌，老残老残的，甚至还有缺漏张，用卡片代替了。说实话，女生宿舍这玩意儿还真不好找，闲暇时间女生们都扎堆儿磨嘴皮子了，要不就忙着化妆的化妆，减肥的减肥，哪有时间扑克呢！何况坐久了还容易长救生圈！
言归正传，一不留神儿扯出去太远了。三姐就摆开了阵势搭台子唱大戏了。几个姐姐的都算得挺逗，各种鸡毛蒜皮的搞笑事情都被搜肠刮肚翻箱倒柜提溜出来，大伙儿乐的不行，到陆琪的时候，出现了很可爱的状况：翻开一张代表童年的牌，转折；翻开代表花季的牌，转折；翻开代表爱情的牌，转折；翻开代表事业的牌，还是转折，一生全是转折点，大伙儿乐了：“陆琪你命途多舛哪，这么多转折，晕了该！”
姐姐们笑，陆琪也跟着笑，笑闹够了，夜也就很深了，熄了灯上了床，各归各梦，这就是集体生活啊。
蜷在被窝里好久，陆琪清醒的很，在满屋细碎的鼾声里爬下床给自己一杯热水。上下铺的楼梯，一触到就吱吱呀呀，陆琪蹑手蹑脚，生怕惊了旁人好梦。
端着水杯站在阳台，刚刚的占卜结果还在脑海里转呢，转折，全是转折。
小孩子的时候，原本也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小屁孩的。前院的人家种了好大一棵橘子树，到橘子红了的季节，一个一个小灯笼挂在树梢绿叶丛里，漂亮的馋人。跟着两个玩伴，陆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做小偷去了。
很俗套的情节，另两个小孩子比陆琪大了一两岁，怂恿着陆琪就上了树偷橘子，“吱呀”一声，主人来了，玩伴跑了，留下陆琪骑在树丫间，小拳头里还攥着两只大红橘子没来得及扔下去那。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瞪了陆琪一眼，陆琪也没作声，甚至不想哭。
老太太的眼神怎么那么冰，那不过是十月份，冷的陆琪僵在了树上。
不记得后来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了，只记得拿回了那两只橘子，藏在床下，直到好久好久妈妈打扫屋子循着霉味扔出来。
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橘子的主人也没有跟陆琪的家人打个小报告什么的，玩伴不久以后也就上了校学系上红领巾了，陆琪跟着家人去了另一区的所谓重点的学校，似乎一切都只是夏日午后的一个梦，醒来也就过去了。
唯独陆琪变了。
变得不再爱笑爱闹调皮捣蛋了，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再“人来疯”了，家人都说：“陆琪上了学就懂事了，变得像个女孩子了。”
只有陆琪知道，那些性格里伸胳膊探头的小小棱角都在那棵橘子树下埋葬了。
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四年的大学时光就跑远了，追都追不回来。
还记得第一天报道，陆琪扛着大包小包累倒在宿舍门外擦着汗，嘀咕着：“要在这么个小坡地方呆四年，还不闷死啊？”
只不过一眨眼，那个九月的桂花香还依稀闻得到呢，就毕业了。
四年的时间，记忆里留下过什么呢？
第一次离开父母的严密监管，陆琪就跟牧马脱了缰，就连空气似乎都是甜的，自由，多么神秘的一个词，现在全部都是自己的了。
什么闲书，现在谁管得着？无聊的时候逛个街吧，别笑话，陆琪从小地方来的，就连城市的五彩斑斓的夜灯，一度也叫这孩子迷得痴了。
那些日子的陆琪，连梦里嘴角都挂着笑的。
日出日落的几个不经意间，陆琪毕业了。
是什么真的叫陆琪感觉到毕业的感伤？
是午后的长袍集体照里飞满了天的帽子？是贴在通知栏里的招聘启事？还是学校下达的搬出宿舍的最后期限？
反正，毕业就真的来了。
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同学抱头痛哭的时候，陆琪哭不出来；姐姐们提着行李在火车站最后拥抱的时候，陆琪哭不出来；对着学生证上鲜红的“作废”两个大字的时候，陆琪哭不出来。
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的脚步，打包了行李，办理了离校手续，找到了房子，直到独自坐在租来的小屋落了浅浅一层灰的地板上看日落的时候，迟到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黄河泛滥了。
真的结束了啊，那些日子。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不知道从记忆的那个角落冒出来一句歌词，该是唱爱情的吧？陆琪记不真切了，不过这会儿，倒真是完完全全贴合了自己当下的心境。
“嗯，真的要一个人生活了啊！”陆琪擦干净眼泪，才不要哭呢，那么软弱像什么！
打扫清洁整理，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把小屋子收拾得像是住了人来，管不了那么多，陆琪累得将自己横在被子上，都不及甩脱了鞋，呼呼的会周公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