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签的名字,张垚硬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王继云不明所以,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不妥?”
张垚硬笑道:“我原本还担心,朝廷派了谁来,结果竟是这个蠹虫。”
他曾在苏离的府上,与沈签见过几面。
虽只短短几面,却能看出,沈签这人胸无点墨,之所以能爬到京兆府尹这样的高位,全是拍苏离的马屁得来的。
一旁的贺天生道:“既然这样,何不杀了此人,趁势揭竿而起。”
张垚硬没有接话,反而是问王继云道:“那沈签到了朝州,做了些什么?”
王继云便把沈签到了朝州之后,整日如何如何花天酒地的事情说了。
贺天生笑骂道:“这等人一刀杀了,真是便宜了他。”
张垚硬却道:“多亏了皇帝派这样的人来,如果是苏起石磊之流来到这里,多半还有些棘手。”
他又问王继云道:“现在刺史府里的人,都是什么心思?”
王继云回道:“大家都盼着刺史您回来。谁也不喜欢沈签。”
其实王继云这话里有水分,开始的时候大家的确不喜欢沈签。
可是沈签到了之后,挥霍无度,有几个觉得张垚硬回不来了,又耽于享乐的,便和沈签厮混到了一起。
张垚硬道:“好,今晚沈签是不是也在他府中设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张垚硬道:“咱们现在马上去刺史府,王参军,之后你以刺史的名义,除了沈签府上的官员,都唤来刺史府。”
王继云点头答应了。
他引着张垚硬和贺天生,上了自家马车,然后去了刺史府。
到了之后,张垚硬和贺天生先藏了起来,王继云以刺史的名义,命令府中兵役把其他人请来。
这些人刚回到家,饭还没来得及吃,听见刺史府召请,都忙换上衣服回来了。
只一刻钟,刺史府的官员就聚起了。
来得早的人见到王继云,便道:“刺史唤我们来是何事?”
王继云只说,等会儿刺史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这些人不知就里,也不敢多问。
等到人齐了,王继云命人关上门,才请出张垚硬和贺天生来。
见到张垚硬,刺史府的官员都站了起来,有几个转身想走,但是看见关闭的门,立刻停下了脚步。
但是他们的动作,早已落入了张垚硬的眼里。
张垚硬笑道:“诸位可还认得我?”
众人面面相觑,王继云当先跪拜道:“这是我们的刺史大人,难道你们都瞎了吗?”
因着这一句话,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倒,道:“拜见刺史大人。”
张垚硬挥手让众人起来道:“我以为,新任刺史一到,你们就不认我了呢。”
众人齐声道:“您才是我们的刺史大人,怎么敢不认?”
因为刺史有开府的权利,所以刺史府中绝大部分官员都是张垚硬一手提拔上来的。
张垚硬望着下面众人,道:“好,你们既然还认我,那我问一句,朝中慕容云和赵剑沉借着皇帝的名义,囚禁了苏丞相,打压地方官员,实乃奸臣。我今日回来,欲竖起讨逆大旗,讨伐奸臣,拯救陛下和丞相,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起事。”
众人还没从刚才见到张垚硬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又骤然听见这话,都有些不敢作声。
张垚硬对身边的贺天生看了一眼,指着刚才想要转身逃走的几人,道:“那个,那个还有那个,该杀。”
贺天生冷笑一声道:“我最乐于杀这些狗官。”
他说话间,走到了三人面前。
这三人不知就里,还抬头看向贺天生。
结果贺天生拔出刀了,连斩三刀,把三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喷出的血浆把附近的官员吓晕过去了几个,其他人都慌忙躲开,可惜室内地方狭小,即使挤成一团,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
张垚硬厉声道:“肃静!”
他一句话,官员们登时吓得腿软,呼啦啦跪了下来。
张垚硬指着三具尸体道:“这三人忘恩负义,该死。你们剩下的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余下众人哪还敢说什么,都颤着声,道:“我等愿追随张刺史,唯张刺史之命是从。”
张垚硬道:“好!诸位若是真心,就沾着这三人的血,在这条白布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说话间,扔下一块白布。
这一招算是从苏离那里学来的,只有捆在一起,才能放心。
见没人敢第一个写,张垚硬道:“王继云,你先来。”
王继云应声出列,他到底是领过兵的,拿着白布走到三具尸体前,伸手在其中一人脖颈处沾了沾鲜血,抬手写下了自己名字。
王继云写完,便把白布交给身边的人。
那人颤颤巍巍接过来,闭着眼睛把指头往微热的血里一戳,咬着牙签了自己名字。
其他人依次学着王继云的模样,把字签了。
有那胆小的,被吓昏过去几次,都被贺天生踹醒,强撑着签了名字。
拿到众人签名,张垚硬对王继云道:“王参军,领兵随我去会一会沈刺史。贺统领,劳烦你留在此处看守。”
他怕贺天生一个恼火,把这些官员都杀了,特意嘱咐这些官员道:“贺统领的大名你们应该是听说过的,不要惹恼了他。”
又对贺天生道:“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贺统领莫再杀人了。”
贺天生应了,张垚硬才领着一队兵马,趁着夜色往沈签宅上去。
此刻沈签对刺史府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正抱着一位美人口对口的喂酒。
自来到这里,他才知道什么是天堂,比什么京兆府尹要舒心多了。
众人正热闹间,忽然听见外面仆人高声喝道:“谁这么大胆,敢闯刺史大人的府邸!”
沈签蹙眉对一位仆人道:“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那仆人刚走出去,马上就跑了回来,急道:“杀进来了!杀进来了!”
沈签此刻还醉醺醺地搂着美人,道:“谁杀进来啦?”
仆人还要说话,却啊的一声惨叫,直挺挺摔在了沈签面前,背上一道血痕。
看到这情形,沈签怀里的美人尖叫一声就要跑,沈签这时才醒过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