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友德的愤怒，钟楠好似根本就没看见，他把自己的眼皮一翻，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吴友德，又偷偷瞟了一眼满是好奇之色的李正水和曹凤，用手朝谭德桓一指，把脖子使劲一伸，很是神秘的说道，

“我要说了，他不就会了吗？”

仨人瞪着俩眼支着耳朵在那等着钟楠的破题，没防备他会说出这么句半傻不傻的话来，被他萌的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在地上。

吴友德费了好大的劲，才站稳了身形，拿眼一瞅曹凤和李正水，见他俩虽然也不好过，可瞅向自己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再看看钟楠，见他正挂着一副我很无辜的尊荣，人畜无害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没有再说出什么雷人的话，可吴友德却从他不停忽扇的小眼中，看出了钟楠对自己的戏虐。

被调侃了多次吴友德，明显的进入了暴走的状态，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今天自己的来意是拆李正水的台，也不愿意想曹凤就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怪自己失礼，把钟楠这个小屁孩拉出去，狠狠的暴揍一顿，成了他唯一的目的，

“你！你这是无理取闹！好好好，我宣布，谭德桓已经认输了，你的破题可以说了吧？”

“切！”

吴友德被气的死去活来，可钟楠却没有见好就收的觉悟，他把脑袋一斜，使劲的翻了个白眼，嘴巴也撇到了耳朵根上，挂着满脸的不屑，从牙缝里呲出来一个“切”字，把眼一闭，很是蔑视的对吴友德说道，

“你说了算吗？”

一看自己又被人蔑视了，吴友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胸中那股滔天的怒火了，他顺手抄起了一把椅子，恶狠狠的朝上一举，冲着钟楠就砸了下去。

就在大家感到救助不急，一个个闭着眼睛为钟楠默哀的时候，耳朵边上却传来了吴友德那夜猫子般的奸笑声，

“嘿嘿嘿嘿！想让我上当，没门！”

大家睁眼看时，就见吴友德已然把椅子坐在了屁股底下，正挂着一副我看穿了你的模样，拿眼死死的盯着他对面的钟楠。

大家见没出流血事件，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弯下身子，找找自己蹦出来的心脏好放回肚子里，吴友德的声音，却又一次阴阳怪调的，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钟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既然不会，直说便是，何苦戏弄本官？断句为题，本官闻所未闻，莫说你能做出八股文章，就是你能写出破题，本官今天就敢爬着出去。

你休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快快破题，只要你能破题，就算谭德桓输了，本官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断然不会当着知府和诸位大人的面，欺负你个娃娃。”

钟楠很是愕然的看着对着自己满脸堆笑的吴友德，心里突然对他升起了一股高山仰止的感觉，很显然，吴友德的同知果然不是捡来的，而以断句为题的八股文，指定也是以后才有的。

吴友德被自己气成了这样，竟然能够悬崖勒马，硬生生的压下去火气，还能心平气和的掉过头来挤兑自己，这份定力，真不是盖的。

见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钟楠只好把眼睛投到了曹凤身上，希望他能说句话，省的一会吴友德翻脸不认账。

倒不是钟楠小心眼，实在是他两辈子为人，对官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有认识，在钟楠心里，他们这帮人的话，还不如自己在床上做的梦靠谱。

曹凤见钟楠一个劲的瞅自己，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在他看来，拿个圆点当题目，无非是钟楠用的两败俱伤之计，目的也很明白，打个平手。

虽然自己对钟楠的这份心计很是赞赏，可对这种做法，他却很是不以为然，看到钟楠受憋，曹凤的心里，居然没由来的升起了一股报复性的快感，老头把胡子一捋，悠悠然的说道，

“钟老板，你就别闹了，不会的话，本官做主，算个平手也就是了！”

钟楠一听曹凤的话音，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门干咳了一声，上前解释道，

“知府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怕吴大人说话不算话，钟楠一介草民，奈何他不得，所以想请您做个见证！”

“奥！”

一听钟楠不是向自己求援，曹凤的心里徒然一惊，再想想前面那两篇文章，眉头登时就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把脸一拉，肃然说道，

“既如此，速速写来，本官为你做主便是。”

有了曹凤的保证，钟楠自然放心了不少，他朝吴友德身边一凑，很是阴险的冲着吴友德笑了一笑，朗声说道，

“既然曹大人愿意作证，吴大人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钟楠若是再不相信，那也就太矫情了点，既然如此，钟楠斗胆献丑了！”

钟楠一边说话，一边把笔往砚台里一沾，略一思量，抬起笔来，在宣纸上刷刷刷一通猛写，好一会，才停下了“自己”的创作。

他俯下身去，吹了吹墨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观摩了一遍，感觉还算满意，把笔往旁边一丢，拿起文章，给曹凤就递了过去，

“大人，我写完了，您过过目！”

从钟楠开始书写，曹凤就有一种被当枪用了的感觉，见钟楠这么快就做出了文章，就更加断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很是怜悯的瞅了瞅呆立一旁的吴友德，带着一脸的笑意，把钟楠的文章接到了手里，打开一看，脸色徒然一变，再往下看，更觉爱不释手，忍不住张口朗诵了起来，

“圣人立言之前也，空空如也......”

随着曹凤跌宕起伏激昂顿挫的朗读声，书屋里的人们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待到读完，书屋里已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份难得的安静，才在吴友德一声哀嚎中，被彻底的打破，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写八股吗？”

钟楠一听吴友德的话音，就知道这娃被自己刺激的不轻，为了安抚一下他那颗被自己伤害了的心，钟楠朝吴友德身边一凑，很是同情的说道，

“我要是跟你说，我是这几天刚学的，你信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