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绘认为,自己是被神讨厌,又被神喜欢的孩子。
讨厌是因为神让父母抛弃了自己,喜欢是因为神让自己遇到了夏白。
夏白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长得虽然没有他的弟弟帅,但是有一种大哥的气质,在这种气质之下,蝶绘觉得自己很安心。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蝶绘在夏家兄弟这里得到了一种名为亲情的温暖,像是太阳照耀一般。
夏白低估了蝶绘的胃口,实际上蝶绘比一般男孩子都能吃,仅仅是夏白一半的食物根本填不饱,但是蝶绘不想再麻烦夏白了,每次肚子饿的时候都是自己忍着。
直到一次忍不住跑去后院企图通过睡觉消除饥饿的时候,夏承拿着半碗饭菜来找蝶绘。
“吃吧,你没吃饱吧?哥哥那家伙虽然很聪明,明白很多道理,但是在察言观色上面还是不如我这个弟弟的。”
夏承把饭菜放在蝶绘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吃吧。”
“……可,可以吗?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蝶绘愣了愣。
“没事的,你是哥哥说要保护的妹妹,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嗯,你年纪比我小的吧?既然这样,哥哥保护妹妹是理所应当的。”
夏承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谢……谢谢……”
“哥哥和妹妹之间不需要说谢谢的,我和我哥也是这样。”
“那要说什么?”
“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就是了。”
“嗯,嗯!我明白了,谢……啊,抱歉。”
“你这家伙……”
………………
蝶绘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待到自己成年的时候,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一切都破碎了,冰冷的现实让她再度明白了,自己是被神……
讨厌的孩子。
“这种病是高烧引起的,现有的医疗水平……救不了。”
夏承的表情仿佛永远都不会变一般。
“那怎么办……大哥他,他是不是……”
蝶绘急的团团转。
“放心,你二哥已经找到办法来救大哥了。”
夏承竖起自己的大拇指,说道。
“已经找到办法了?是什么办法?”
蝶绘喜笑颜开的问道。
“不能告诉你哦,至少现在,还不行。”
夏承摇了摇头道。
其实就算不用夏承说,蝶绘也找到了办法。
她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新来的工作人员,他总是会接近夏承,而一直愁眉苦脸的夏承,也在这个工作人员的到来之后表情变回了原来的淡漠。
比起察言观色……夏承哥哥,我比你更厉害一点啊。
………………
夏承不见了,这件事却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原因很简单,有人把孤儿院里记得夏承和夏白的人的记忆给消除掉了。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奇怪……那个小女孩跑哪里去了?
戴着黑色礼帽的男子皱着眉头,手上捏着一张照片。
只有她的记忆没有消除掉了,但是房间里,她经常去的地方,甚至是女厕所都没有她的身影……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礼帽男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背心脏处。
“这个声音……你拿了我放在房间里的枪了?”
礼帽男举起双手说道。
“我可是等你等了好久,你才肯把手枪放在房间里独自离开呢。”
蝶绘的声音冰冷,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现在他们都在午休,后院的大门我已经锁住了,不会有人突然进来的。”
“你居然躲在我的房间里啊……真是令人惊讶。”
礼帽男挑了挑眉:“我记得你似乎是一个认知障碍的儿童啊……”
“智障和聪明人有什么区别吗?只是看待世界的角度不一样。”
蝶绘轻声道。
“蝶绘……是这个名字吧?这名字真好听,似乎是夏白给你取的?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你也不用和我扯那些话题,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问题1,夏承哥哥去哪里了。”
蝶绘把手指头扣在扳机上说道。
“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多远?你是把他卖给什么非法组织了?”
“很远很远,远到你坐火箭也到不了,我也没卖掉他,只是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礼帽男转了转眼珠回答道。
“什么交易?”
“无可奉告。”
“我和你交易。”
“什么?”
礼帽男愣了一下。
“我和你交易,夏承哥哥和你进行了什么交易,我就和你进行什么交易。”
蝶绘的眼瞳黯淡了一点:“你给夏承哥哥的报酬……和夏白哥哥有关是吗?”
“……你,或许不是认知障碍,甚至相反,你是一个智商高到几乎超越人类的存在,这令你的话有些费解……而且会做出一些超常的举动。”
礼帽男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可是啊,太过低等和太过高等都是会被当成异类的,毕竟你刚才的话都是建立在你的猜测的,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猜测吗?”
“我相信……我自己。”
蝶绘冷声道:“快点给我一个结论!”
“你没猜错,夏承让我支付的报酬就是把夏白复活……如果你也要和我进行交易的话,可以,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礼帽男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轻声道:“毕竟,以你这种超人的智商,要是进入这场比赛可能会在几年之间就把比赛通关啊。”
“什么代价?”
“你会变成两个人,只有这样,你的智商才会受到削减,可能听起来有点恐怖,毕竟出现两个人什么的。”
“随便你。”
“很有胆量嘛……那我就和你讲一下交易内容吧。”
和蝶绘讲述规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蝶绘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强,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礼帽男讲述的规则就被蝶绘完全记住了。
“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可以。”
蝶绘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让我能够遇到夏白哥哥。”
礼帽男看着蝶绘,轻声道:“不行。”
“我愿意付出代价。”
“即便是遗忘记忆?忘记关于他的一切?让你们在相遇之时互不相识?”
“互不相识就互不相识!我……相信他,如果是他的话,见到一无所有的我肯定也会对我伸出援手,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再一次的……”
蝶绘捏紧了拳头:“再一次的帮我温习那些枯燥的功课,然后在我饥饿的时候把我喜欢吃的东西放在我面前。”
“是吗……是这样吗……好吧,我答应你。”
礼帽男轻轻摇头道:“你们真是……最忠诚的演员啊。”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如果准备好了,我现在就把你分成两个,另一个我会直接传送进塔罗世界。”
蝶绘点了点头。
礼帽男子把一张卡牌放在了蝶绘的手上,然后轻声念着咒语。
一阵强光闪过。
蝶绘感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劈了下来,随后一切都被分为两半,意识逐渐模糊,那些温暖的东西被剥离开来,她坠入黑暗之中。
深渊的最深处中,传来了灵魂的嘶鸣。
“你还好吗?蝶绘?”
礼帽男在蝶绘面前挥了挥。
“我怎么还在这里?”
蝶绘皱紧了眉头。
“你的主意识还在这里啦,等下就会过去的,灵魂分离需要一个时间。”
蝶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卡牌,卡牌内容是一个被绳子倒悬的男人,周围是几柄短刀,短刀对准了他的身体。
“这张卡牌叫做「倒吊人」,是你的身份卡牌,因为你的灵魂被分出了两个,所以会有两个卡牌,这个卡牌应该是你主人格的卡牌。”
礼帽男解释道:“你的主人格等下会进入塔罗世界,而副人格会留在这个世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会让你的副人格加入比赛举办方的一员。”
“随便你,既然这张卡牌是我的,那我可以随便支配是吗?”
“是的。”
蝶绘点了点头,走向了夏白的房间。
“你要干嘛?”
“把这张卡牌留在他身边,他会用得到的。”
蝶绘轻声道:“我想保护他……这张卡牌能做得到的吧?”
礼帽男愣愣的看着蝶绘,随后大笑道:“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哪怕是差那么一点点,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果然,果然无论是谁,都逃不过那‘温柔的扼’吗?”
“你在说什么……告诉我有没有用就是了。”
“有用的,而且有大用。”
礼帽男用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脸。
蝶绘打开房间门,夏白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那副表情让蝶绘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我会拯救你的,夏白哥哥……虽然我有点迟钝,但我还是反应过来了……”
蝶绘轻轻的在夏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喜欢你。”
意识被突然拉走,蝶绘的最后一眼,只看见了自己的卡牌落在了夏白的床边。
代替我守护他……「倒吊人」
………………
“你醒了?”
礼帽男看着仿佛睡了很久的蝶绘说道。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这里是陈家,以后你就是陈家的大小姐,名字叫陈蝶,我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
礼帽男轻声道:“以后无论命运会带你走向何处,你都会明白的,那是早已决定的……结局。”
她叫陈蝶,是一个大小姐,家境富有,天赋异禀,拥有了一切。
她叫夏绘,是一个女囚犯,没有父母,有认知障碍,一无所有。
但是,她们却是同一个人,如此相反,却又如此相似。
命运就是这么矛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