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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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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明开始了一场单机游戏马拉松。

玩完扫雷玩纸牌, 玩完纸牌玩接龙, 一下午都没出去。

江妙妙也没进来, 大概是在楼下抱着那条狗傻乐。

想到这里, 他按键盘的手指更用力了, 恨不得把键盘戳穿似的。

他不着急,到了晚上, 她总要进来睡觉的,到时总不能再无视他。

可惜现实总是出人意料。

当吃过晚饭洗完澡,完成今日锻炼任务后, 他回到房间抱着电脑,看似在玩游戏,实则守株待兔时, 江妙妙推开门,轻手轻脚走进来, 拿起枕头和一床被子准备离开。

陆启明没法再装平静了。

“你要去哪里?”

“到隔壁睡。”

“为什么要到隔壁睡?”

两人从搬进来就一直在这个小房间睡,隔壁连床垫都没有, 她宁愿去睡地板吗?

江妙妙解释道:

“肉肉不肯离开我, 把它单独留在外面就叫个不停。要是带它进来睡吧, 你又不喜欢。所以我先陪着它睡两天, 等它习惯了再搬回来。”

陆启明面黑如炭。

“搬回来做什么?直接住那里,反正现在你心里只有狗。”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

“我不去了,弄个纸箱子来给它当窝,就放在门背后怎么样?”

“要走快走,别啰嗦。”

陆启明下了逐客令, 戴上耳机怒气冲冲地敲键盘,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江妙妙不敢招惹他,抱着枕头被子默默地退出去,为他关好门。

陆启明哪儿有心思放在游戏上?等她一走,就关了电脑躺进被窝里,企图用睡眠缓解不快。

然而别墅隔音不算好,丧尸的嚎叫不停从窗外传来,吵得他无法安睡。

没过多久,他还听到了来自隔壁的欢声笑语。

“嘻嘻嘻,好痒,别舔我手……哎呀,地上脏……”

那么开心,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陆启明心里酸得像打翻了醋坛子,用被子盖住脑袋,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十分难熬的一夜结束了。

早上六点半,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下楼做饭。

路过隔壁房门时,他特地停下来侧耳倾听。

里面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应该还没醒。

陆启明走到厨房,看着架子上的锅碗瓢盆点了根烟。

袅袅烟雾中,他在思索。

今天早上吃什么?

家里有腊肉、火腿肠、咸鸭蛋、脱水蔬菜。

主食也有米、面粉、粉丝、泡面,可以做出丰盛的一餐。

但鉴于对方昨天的表现,他只想给她喝白开水。

陆启明抽完了一根烟,耸耸肩,开始刷锅洗米,决定做吃普通的白粥配榨菜。

他知道她已经吃腻了,不过……谁让她眼睛里只有狗呢?

狗是不会做饭给她吃的。

他越洗越解气,洗好后把锅放上电磁炉,打开开关,便不用管了,径自在客厅地板上做起俯卧撑。

别墅里没有健身器材,这对他来说不是难题。

只要愿意,水桶、电磁炉,所有有重量的东西,都是他的道具。

陆启明练得汗流浃背,心情也因此缓解不少。

正准备穿上防护服,去外面跑两圈,一个白影从楼梯下来,飞快地钻进厨房。

他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眼花,走进去查看。

只见昨天捡回来的傻狗趴在垃圾桶上,用鼻子翻得不亦乐乎。

“住手!”

陆启明低喝。

江肉肉僵住,小心翼翼地回头,看见是他,立刻缩去角落。

陆启明把被它弄出来的垃圾捡回垃圾桶,蹲在它面前,指着它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这里不是你的家,不想被赶出去,就自觉一点,懂不懂?”

江肉肉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舔舐他的指尖。

他以为这是示弱的表现,准备放它一马。

谁知下一秒,对方龇着尖牙冲他手指嗷呜就是一口,趁他惊讶时从他□□底下钻出去,撒丫子狂奔。

陆启明:“……”

小狗的咬合力有限,手指没有破皮,痛也不是无法忍受。

但是如此狡猾的东西,叫人怎么能忍?

他抄起一个平底锅追出去,江肉肉已经靠它的四条小短腿奋力跑上楼梯。

陆启明速度快,转眼就追到它身后,揪着它的后颈皮把它拎起来,用平底锅敲敲它的圆脑袋。

“跑,你还跑!”

江肉肉拼命扭动着身体,还想咬他。

陆启明更生气了,“你别想为虎作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江肉肉冲着他龇牙咧嘴,显而易见的不服气。

“你们在干嘛?”

楼梯上方传来声音,江妙妙穿着睡衣站在那儿,一脸惊讶。

江肉肉反应极其迅速,听到声音的第一秒便合拢嘴巴垂着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陆启明气得要死。

“这条傻狗翻垃圾桶,垃圾弄得到处都是。”

江妙妙走过来心疼地接走它,抚摸着它的脑袋说:

“真的吗?哎呀,都怪我起得太晚,没有给它提前准备早饭,它肯定饿坏了。”

“……它还咬我。”

“咬了哪里?”

陆启明把手指递过去,她左看右看看不出痕迹。

“哪里有?”

他定睛去看,发现自己也找不出来,干脆收回手指,冷酷地说:

“它不能留在这里。”

江妙妙表情立马变了。

“为什么?昨晚不是都好好的吗?”

陆启明有一堆的理由。

“现在情况特殊,我们的生存资源很有限,没法再多养一条狗。”

“是吗?你昨晚啃了几个鸭脖?”

“……跟这个没关系。”

江肉肉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可以感知到身边的氛围。

它努力往江妙妙怀里缩,用鼻子拱她的胳膊,圆圆的黑眼睛湿漉漉的,不停呜呜地叫,犹如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

江妙妙看见它这副模样,更加舍不得把它赶出去了。

外面全是丧尸呀,不光吃人还吃狗。

它这么弱弱小小地跑出去,能活多久?怕是用不了一天就被丧尸们吞吃入肚了。

就算侥幸不被吃,它也撑不了太久。

没人、没食物,它太小,抓老鼠都抓不到。

“让它留下好不好?”

江妙妙紧紧抱着它,声音软软的。

“我保证把它教好,不乱翻垃圾,不乱咬人。它吃的不多,不会影响什么的。”

陆启明无话可说,愤愤道:

“随便你。”

他说完要走,她抓住他胳膊。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欺负它。”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陆启明用力瞪了眼江肉肉,沉闷地嗯了声,抽手便走。

粥煮好了,他随随便便喝了两碗,回房间去。

两人谁都没心思出门干活,一个待在楼上,一个待在楼下。

江妙妙知道他肯定在生闷气,特地从零食堆里挑出些平时自己都不太舍得吃的,用盘子装着给他送上去。

他盯着电脑,根本不理她。

她只好讪讪地离开,下楼陪江肉肉。

陆启明并没有彻底放弃,玩游戏的同时在琢磨对付它的办法。

不就是比狡猾么?他不可能比不过一条狗。

下午,江妙妙在午休,江肉肉趴在她身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白绒线球。

陆启明蹑手蹑脚走进去,把手机放在窗台上,拆了一包猪肉脯放在手机上,然后打开窗户,退出房间,隔着门缝看。

江肉肉被香味唤醒,抬头望向窗台,兴奋地跑过去。

窗台太高,它站起来也够不到,跳了一下又一下。

最后奋力一蹦,鼻子撞了过去。手机连同猪肉脯一起飞出窗外,落在院子里,屏幕被石头磕得粉碎。

江妙妙惊醒,坐起身看着声音来源处。

江肉肉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冲她摇尾巴。

陆启明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悠哉悠哉地玩扑克。

半小时后,他下楼倒水喝,看见江妙妙坐在客厅地板上,拿着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心疼得直叹气。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江妙妙不好意思说是被狗弄的,只道:“以后没手机玩了。”

“没事,去数码城再拿几个。”

可她需要的不是手机,是手机里的游戏呀。

就算拿了新手机回来,去哪儿下游戏?

唉,狗是自己带回来的,苦果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江妙妙决定化悲痛为食欲,去放食物的房间里拿东西吃。

不进去还好,进去她更痛苦了。

“这、这是谁干的?”

包装袋全部被拆开,薯片饼干碎的满地都是。

她最喜欢的水果糖的包装也不翼而飞,糖果上粘满灰尘与碎屑。

陆启明走进来,左右看看,捡起一块饼干说:

“你看。”

她凑过去,看见几个清晰的牙印。

那独具特色的印记靠人嘴是咬不出来的,因此罪魁祸首肯定是……

“江肉肉!”

正在睡觉的傻狗虎躯一震,夹着尾巴探头探脑地溜过来。

江妙妙抓住它的后颈皮,把它关进一个房间里。

“这几天你不许出来!”

“呜呜呜——”

它用力挠门,可惜她处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见,气呼呼地回了房间,一头钻进被窝里。

陆启明如愿以偿,浑身轻松,心情大好,特地煮了碗面条,端上楼去抚慰她受伤的小心脏。

被子鼓起一个小包,她缩在里面一动不动。

他拍了拍小包。

“别生气了,何必跟条狗一般见识?起来,我给你煮了面。”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应,他叹了口气,放软声音继续安慰。

“手机坏了就再拿新的,我们搬台性能好的电脑回来,装满单机游戏,还可以用电视放碟片看,不会无聊的。食物更简单,超市里应有尽有。这个超市吃完了,我们就换一家超市。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那条狗扔出去,这样我们就能恢复之前的生活了,对不对?”

她还是不说话,他端起面碗吹了吹,让香味在房间里蔓延。

“快吃吧,不然面条都要凉了。你中午光顾着喂那个白眼狼,自己都没吃多少。”

江妙妙终于探出脑袋,眼睛红红的,状态非常低落。

“我不想吃,你出去吧,别管我了。”

陆启明看见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

“你就那么喜欢那条狗?它到底哪里好?”

“我不是喜欢。”

“那是什么?”

她欲言又止,躲进被窝里不肯说。

陆启明放下碗,掀开被子非要她说。

江妙妙藏无可藏,只好如实说道:

“你有朋友,迟早是要去找你朋友的,狗不一样。它的世界里没有其他,只要我养它,它就永远不会离开我。”

那次丧尸潮过去,他离开她去找朋友时,她一个人躺在阴暗肮脏的地下室,感觉像要死了。

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陪伴后再迎来孤独。

安静不再是享受,而是折磨,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在痛苦中越发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陆启明要是走了,那她就是躲在角落里的狗。

无法对抗和抵挡这个世界,日复一日的消瘦、虚弱,直到湮灭。

活着是痛苦,自杀也难受。

要是身边有个同病相怜的伴,大概就不至于绝望吧。

她想着想着,眼泪滴在被子上,用力咬着嘴唇,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陆启明怔怔地看着她,从未发现原来她是这么脆弱。

对于活着这件事淡漠的态度只是面具,隐藏在面具后的,是她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畏惧。

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默默地抓住她的手。

“我不会离开你。”

江妙妙扑在他肩上,身体不停颤抖,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他抱住她瘦弱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我不会离开你,我发誓。就算哪天真的要走,我也一定带你一起走。”

“那狗怎么办……”

她抽泣着问。

“留下来。”陆启明说:“不是你说的么,它吃得不多,我们一人省两口出来就能养活它了。”

“可它不听话呀,乱翻东西,还弄坏我手机。”

“……其实那些东西是我拆开的,手机也是我故意放在窗户上的。你的手机没摔坏,摔坏的是从数码城拿回来的同款,原来那部在我枕头底下。至于它,只翻了垃圾桶而已。”

江妙妙停止哭泣,狐疑地说:“可牙印不是你的呀。”

“那是我用叉子抠出来的。”

陆启明见她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

“它是条好狗,很乖,我们继续养着,你不要难过了。”

她当然不难过,她只是……

“陆启明!你太无耻了!”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去诬陷一条小奶狗!要脸吗?

江妙妙抓起一旁的扫把,追着他打。

陆启明抱头逃窜,狼狈不堪。

鉴于他的卑劣行径,当天晚上江妙妙单方面宣布——这个月的一日三餐,都归他承包了。

陆启明叫苦不迭,但是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认命地接受了这个惩罚。

天气越来越热,两人一狗每天都要洗澡,耗水量逐渐增加。

陆启明几乎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湖里提水,尽管体力足够,时间一长还是嫌麻烦。

一次外出搜集物资时,他们偶然发现了一个电动抽水泵。

马力强大,只需插上电,一头连接水源,一头连接水桶,抽水十分钟,够他们用三天。

二人立刻将这个好宝贝抬回了家,陆启明用电线和胶带改装了一个插线板,让它的长度能从别墅牵到人工湖边,为抽水泵提供电力。

接着他将水泵两端都连接好,水管这头放进湖里,水管那头放进屋顶的水桶里,中间加了个从饮水机上拆下来的过滤器,带着江妙妙站在别墅窗户后面,按下插线板的开关。

突突突——

水泵像拖拉机一样响了起来。

由于声音太大,不少丧尸都聚集过去,走到湖边却闻不到活人气息,在那里茫然地打转转。

江妙妙去卫生间查看墙上的蓄水量显示,几分钟后跑出来惊喜地说:

“够了,满了!”

陆启明关掉开关,水泵安静下去,丧尸们逐渐散开。

当晚上洗澡时,江妙妙沐浴着温暖的水流,对他简直刮目相看。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装的吗?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水电工?

陆启明没有交代,晚上睡觉前提出一个想法:别墅里现在还是家徒四壁,乱得像贫民窟,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不如哪天想个办法引走丧尸,去隔壁邻居家里搬些回来用。。

江妙妙早就想把房间装饰一下了,天天睡床垫,吃饭也没有桌子用,活得像个流浪汉。

没过几天,机会就来了,她勇敢奉献出自己……的姨妈巾。

陆启明穿着防护服,骑自行车出去,把满满一袋姨妈巾丢在市中心,然后飞速往回骑。

他回到别墅时,小区里的丧尸基本都离开了,两人抓紧时间冲去邻居家,挑选自己需要的家具和电器搬回来。

江妙妙在动手前便想好了清单。

卧室三件套:床、空调、衣柜。

客厅三件套:沙发、茶几、电视。

还有冰箱,洗衣机。

另外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件物品就不做计划了,看见就拿,没有也没关系。

丧尸们最多两小时内就会回来,两人都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一秒都不敢倦怠,拼命搬东西。

江肉肉也不闲着,跟在他们脚边,帮忙叼个坐垫拖鞋什么的,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在一家三口的共同努力下,一个半小时后,各种家具家电堆满客厅。

丧尸逐渐出现,二人关上大门,浑身大汗地瘫在地板上。

江肉肉摇着尾巴跑过来,给她叼来一块巧克力。

她摸摸它的头,拆开巧克力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吃,一半随手塞进陆启明嘴里。

浓郁的香甜味在唇齿间化开,他们慢慢恢复体力。

江妙妙左手边是床,右手边是空调,高兴极了。

“咱们今晚终于不用打地铺了。”

陆启明倒没那么乐观。

“想把这些东西全部安装好,也需要不少时间。”

她嘿嘿一笑,爬起来谄媚地看着他。

“这就需要麻烦你了。”

她不是想推脱责任,奈何实在不懂这些。顶多在旁边递个锤子钉子什么的,帮得上忙的地方非常有限。

本以为陆启明会抱怨,谁知他挑挑眉梢,笑得很诡异。

“没问题。”

“……你真的愿意?”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放着不管。”

他整理了下衣服,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既然由我来负责安装,你也得做一件事。”

“没问题,什么事?”

他勾着嘴角,起身走到一个比他矮几十公分的电器旁边,拍了拍。

“这个你得清理好。”

江妙妙:“……”

那是一台冰箱。

两人经过对比,从周围几户邻居家选出一台相对来说没那么可怕的,但里面的气味还是熏得人倒退三尺。

陆启明见她不说话,问:“不想弄吗?那我也不帮你装空调了。”

“……我弄。”

江妙妙咬牙切齿,有股慷慨就义的豪迈。

不就是洗冰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就当自己没长鼻子!

这天下午,陆启明扛着楼梯开始装空调,江妙妙在他的帮助下把冰箱搬到一个从未使用过的空卫生间里,拉一条水管进去,关上门。

她戴好口罩、手套,穿上防护服,比面对丧尸都慎重。

想了想,又加了一层手套,免得那层薄薄的橡胶经受不住腐蚀。

深吸一口气,她打开冰箱上层的门。

几个西红柿、黄瓜,表皮乌黑,中间都烂空了,软塌塌的,流淌出黑色的汁水。

冰箱门上放着十几个鸡蛋,搬运时撞破了一些,蛋液腐化成黑绿色,恶臭熏天。

江妙妙颤抖地举起水管,对着里面冲了冲。

臭味被水冲得往外溢,扑面而来。

她强撑几秒,终究撑不住,丢掉水管干呕着逃出去。

陆启明跨坐在人字梯上,端着电钻,悠悠闲闲的在打孔。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枚水泥钉,见她从梯子旁边狂奔而过,笑道: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行。”

江妙妙头也不回地冲他比了个中指,跑到窗户旁边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来。

她不敢再大大咧咧地冲水了,换了个可进可退的进攻方式。

人站在门外面,举着水管远远地冲。

只需要捏住水管的口子,水流便会加大,能冲到很远的地方。

如此小心翼翼地冲了半小时,冰箱总算能见人了。

等污水从下水道流光,她穿着雨靴进去,左手消毒剂,右手洗洁精,用一块百洁布狠狠地刷洗,让冰箱恢复洁净。

洗完后用抹布和纸巾细细擦干,打开窗户透风。

她筋疲力尽地走出去,往沙发上一趴,手指头都没力气动。

陆启明已经装好空调,在装电视。

插上最后一个插头,他走到江妙妙身边,帮她摘掉口罩和手套。

“累了吧?去洗澡,我来做晚饭。”

“可是还有这么多东西都没搬。”

“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也是,没床的日子过了那么久,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江妙妙脱掉防护服,上楼洗澡去。

陆启明抽根烟歇了歇,系上围裙做饭。

江肉肉一下午都没人打理,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他回头,它立刻后退,圆溜溜的黑眼睛里全是警惕。

陆启明失笑,剥了根火腿肠丢给它。

它还是怕,叼着跑到角落里,确认对方不会过来抢,才放心的开吃。

之后几天,两人都没出门,待在别墅专心装扮这个家。

家具和电器都搬到它们各自该摆放的位置上,江妙妙仍觉得太空了,感觉少了些什么。

于是又去邻居家跑了几趟,拿回来窗帘、地毯、桌布和壁画等杂物。

末世前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怕只是些小配饰的质感也非常好。

江妙妙尤其喜欢一块窗帘,双层的,顶上缝了一圈精致的蕾丝,颜色是淡淡的烟粉色,逆着光时能看出细腻的纹路。

她拿来梯子,自力更生地装到自己房间里。

打开窗户,微风灌进来。

窗帘随风飘扬,纤薄的布料透进光,满屋子都变成淡淡的粉色,美好得让她暂时忘却城市里成千上万的丧尸。

她坐在梯子上,享受地闭着眼睛。

陆启明嗑着瓜子走进来,打量她焕然一新的房间,咂了咂嘴。

“什么审美,啧啧。”

江妙妙睁开眼睛,“不好看吗?我觉得很漂亮啊。”

“又是蕾丝又是粉色,土爆了。”

“……再土也比你的狗窝强,滚!”

他耸耸肩,麻溜地滚了,回到自己狗窝玩电脑。

半小时后,江妙妙不请自来,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进门后也不说话,往他墙上贴了个小粘钩,挂上去一幅风景画。

陆启明抬头。

“喂喂,你在做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自从那晚她带着狗去隔壁睡,她就不怎么来这里了。

江妙妙手上动作不停。

“画拿多了,给你挂上,给你培养培养正常的审美观。”

“……我可谢谢你了。”

“别客气。”

她挂完画,又放下很多东西。

纸巾盒、垃圾桶、衣架,还有一瓶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

“你还是换个有窗户的房间吧,真的。”

她留下真诚的建议,退出房间。

陆启明看着桌上的东西,哭笑不得。

晚上江妙妙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多了个东西。

衣柜旁,一个粉色的立式全身镜静静地站在那里。

镜面明亮,连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照得清清楚楚,比客厅里的破钢片好用不知道多少倍。

镜子是不会自己走过来的,江肉肉也搬不动它,因此只可能是……

当晚吃饭时,她故作随意地说:

“咱们家是不是闹鬼了?”

“嗯?”

“我房间里平白无故多了面镜子,明明没有别人进去啊,肯定是闹鬼。”

“那鬼应该挺帅的。”

江妙妙看着他漆黑的眉眼,笑得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亮。

“嗯,是挺帅的。”

还特自恋。

陆启明抖抖眉梢,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太久没出去,食物又告竭了,。

陆启明特地腾出一个房间,在里面放了些货架,用来当存粮的仓库用。

天气变热,食物腐化速度加快。

他们最好多囤一点,至少够一个月的消耗才行。

翌日陆启明准备出门,江妙妙在新床上睡得太舒服,犯懒了,抱着枕头央求他。

“我肚子疼,可能着凉了,不想出门,你自己去好不好?”

陆启明一看她就是装的,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只拿自己喜欢吃的了。”

“没问题,我吃啥都行。”

他骑着自行车去超市,江妙妙在大床上幸福地打了个滚儿。

有吃有喝,不用上班,这是何等惬意人生啊。

对了,她还有狗撸!

她踩着拖鞋下楼去,把趴在角落里打瞌睡的江肉肉一把捞起来,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打开电视。

电视没有网络,看不了节目。

但陆启明装了个播放器,又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一堆老碟,可以看电影和连续剧。

她随手捡了张塞进去,电视里传出熟稔于心的歌声。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江妙妙左手抱狗,右手拿辣条,躺在巨贵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经典老剧,爽得不要不要的。

只是过了一个多小时,她便感觉不是滋味了。

今天外面太阳好大啊,温度很高吧。

陆启明穿着防护服,从头包到脚,还要骑那么远的自行车,拿那么多东西,会不会中暑?

沙发是他扛回来的,电视是他装的,碟也是他拿的。

他自己没用几次,她倒是天天享受,有点不好意思。

几点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江妙妙放开狗,关了电视,去二楼窗户上趴着,想眺望他的身影。

别墅外面只有丧尸在游荡,并没有那个傻乎乎的,骑着自行车的身影。

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她想到这个可能,心脏陡然揪紧,犹豫着要不要穿防护服带电锯出去找他。

可是城市太大,超市太多,她甚至不知道他去的是哪一个。

冒冒失失地出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搞不好她自己都回不来。

唉,要是手机能用就好了,打个电话问一问多方便。

江妙妙愁得不行,什么都不想干,就坐在窗边等他回来。

中午十二点,陆启明仍未出现,她做了两人份的午饭,一口都不想吃,恹恹地看着手表。

江肉肉围着她的脚转圈圈,想吃东西。

她摸摸它的头。

“乖,再等等,等他回家一起吃。”

江肉肉努力了好久,见讨不到吃的,跑到角落睡觉。

她也困了,不知不觉睡着,睡梦中感觉脸特别痒,抓了抓,抓到一只手。

睁开眼睛,对上陆启明的笑容。

“你脸上有虫子。”他收回手说。

“啊?”

“没事,已经被我弹飞了。”

江妙妙松了口气,随即问道:“你怎么出去那么久?”

“我一个人骑车快,就走远了点。”

“去了哪里?”

“一个花鸟市场,你看。”

他从身后拿来一个大袋子,江妙妙翻了翻,翻出好几枚蒜头。

“你拿这么多大蒜干嘛?我们还有大蒜啊。”

就种在豆苗旁边,都抽芽了。

陆启明嗤笑。

“什么大蒜?这是水仙,土老帽。”

“水仙?”

他一一介绍。

“八个水仙,六个郁金香,一包非洲菊种子,五根月季枝,往土里一插就能活。还有这些……”

他翻出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足足有十几包蔬菜种子。

“大白菜、小青菜、生菜菠菜……我看过种植指南,这种绿叶蔬菜很好种,发芽后一个来月就能吃。明天我们去院子里挖点土,把种植架和阳台上的空间都利用起来。”

江妙妙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摸摸鼻子,不解道:“你在看什么?”

“我发现你越来越顺眼了。”

以前看着就心烦,现在看着就高兴。

陆启明无语,敲了敲她脑袋。

“我是你男宠吗?还看顺眼……饿死了,做饭去。”

饭就在锅里热着呢。

江妙妙殷勤地给他盛了碗饭,筷子都帮他拿好,双手奉上。

“陆大佬,请用膳。”

陆启明叹了口气,简直拿她毫无办法。

“肉肉,开饭啦。”

江妙妙在他对面坐下,喊了一声。

江肉肉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来,在桌子底下它专用的小碗旁乖巧坐好,等待他们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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