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拉倒吧，没看出来许总是为了稳定鹿幼的情绪么！”
“可不嘛，许总什么身价，能跟陆鸣抢这么一个公交车？”
“说起陆鸣，他好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会不会是有什么内情？”
“看照片不就得了，八成是担心办公室恋情，避嫌辞职了呗，像他那种富二代，工作那就是为了体验生活。”
“这回赵良子八成得搞死鹿幼，单单故意伤害罪这一项，就够在里面蹲个两三年。”
“可惜了那么一个大美人儿，以后看不着喽！”
“听你这语气，我看你别叫陈留，叫下流好了！”
……
下面聊得热火朝天，上面总裁办公室鸦雀无声。
许澜羡靠坐在办公椅上，单手撑着桌面，食指轻轻的叩击着，声音平稳而低沉。
鹿幼坐在对面的客椅上，嵴梁挺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腿上，一双漂亮的眸子低垂望着指尖。
虽未抬头，却波澜不惊。
“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大姐’了，在公司都敢动家伙。”许澜羡语意不明的开口，敲击桌面的食指忽然停下。
转而摸过了旁边的烟盒，抽了一根香烟出来，不紧不慢的点燃。
鹿幼垂着眸子不说话，可清冷的小脸儿上没有丝毫担忧害怕。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都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了，怎么，你还想帮我重操旧业？”许澜羡声音低沉磁性，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听不出喜怒。
可鹿幼却把头低的更低了，闷声开口：“我没想杀他。”
“大姐，你还想杀人？我当年都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怎么，想帮我扩大业务？是不是还得给你成立个小刀会？”许澜羡说着话，吐了个烟圈儿。
鹿幼脸色依旧冷漠：“他活该。”
许澜羡弹了下烟灰：“他怎么活该了？”
鹿幼沉默着不说话，她不敢在许澜羡跟前提起她妈妈。
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除了许澜羡，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妈妈。
这是她的底线。
谁敢踩，她绝不客气。
许澜羡又吐了一个烟圈儿，看穿她的心事，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刀子哪里来的？”
“我买的。”鹿幼回答。
“买刀子做什么？”许澜羡问。
“防身。”鹿幼说。
许澜羡俯身，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那么多防身武器，为什么偏买刀子？”
说着话，他又抽了根香烟，点燃。
“其他的也买了。”鹿幼拉过单肩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的散落在了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
有防狼喷雾，有电棍，还有甩棍等等等。
看着这么一堆东西，许澜羡微眯了眸子：“你每天都背这么多东西在身上？”
这一瞬间，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心疼。
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
鹿幼依旧面色沉静，点头：“嗯。”
许澜羡掩饰性的又吐了一个烟圈儿，好半天才问：“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偏偏选刀子？”
不管是防狼喷雾还是电棍，都可以推脱掉故意伤害罪。
偏偏就这个刀子。
即便是正当防卫，也很容易被判防卫过当。
更何况，赵良子压根儿就没有动手。
如果真的闹起来，鹿幼根本不占理。
“我没多想。”鹿幼闷声回答。
实际上，她当时是挑选了的。
也是很冷静的要给赵良子三刀六个洞。
他活该，这是他应得的。
“鹿幼，我养了你十年，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只有用刀子，才能解你心头之恨。”
许澜羡悠悠开口，弹了一下烟灰。
又说：“可你想过后果没有？故意伤人罪，至少三年的有期徒刑，为了赵良子那种人，把自己也搭进去，你觉得值得吗？”
不值得。
可那又怎么样？
鹿幼咬了咬下唇，似乎暗吸了一口气，忽然抬头：“许先生，我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后果，我没有意气用事，有些事情我能忍，但有些忍不了。
我势单力薄，除了用这种办法，根本得不到想要的公平。
像赵良子那种人渣，不让他真的怕了，他还是会一直欺负我，我只能跟他比狠。
许先生，你无法想象，一个普通人，想要通过正当渠道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究竟有多难。
没有钱没有人，甚至连时间都耗不起，我也想很硬气的说一句，有什么事情，找我的律师谈。
可实际上，我连怎么找律师都不知道，更支付不起高额的费用，这就是普通人的现实。”
鹿幼一口气说完，仍旧面不改色。
不是不激动，是习惯了。
习惯了人性。
生而为人，身在俗世，没有几个人能彻底摒弃人类的劣根性。
高洁君子只会生活在书本中，而不是现实中。
而她，也只是在维护自己想维护的，而已。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包括那封邮件，我先送你回家，等处理完了你再回公司。”许澜羡说道。
温和的语气中难掩悲伤。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心，不是难受，是疼。
是被逼到怎么样的境地，才让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原本，他想告诉她，做人应该成熟，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别人抓到自己的错处和软肋。
可现在，他恨不得亲自在赵良子身上捅两个窟窿。
鹿幼见许澜羡要起身，忽然开口：“许先生。”
“还有事？”许澜羡停住了动作，又在办公椅上坐稳。
顺带着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邮件是许妍妍发的，你会给我一个公道吗？”鹿幼目不转睛的盯着许澜羡。
她想知道，他说‘她是她，她妈妈是她妈妈’，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她跟许妍妍一样。
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偏袒许妍妍。
“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许澜羡垂了下眸子，声线未变。
鹿幼嗤笑了一声：“如果查出来，是许妍妍做的，你会怎么样？”
她就知道，许澜羡永远都做不到‘她是她’。
他依旧会偏向许妍妍。
她以为的公平，永远都是她以为。
而实际上，她还只是他报仇的工具，不高兴就要，高兴就摸摸头，连条狗都不如。
“我送你回家吧。”许澜羡低低开口，没再回答她的问题。
鹿幼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桉。
原本开始模湖的界限，此刻又变得泾渭分明了。
许澜羡把她送回天河宫便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楚知意的电话便进来了。
鹿幼瞥了一眼，没接。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楚知意的道歉。
很快，陆鸣的电话又进来了。
鹿幼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老大，你在哪里？”陆鸣语气焦急的问。
鹿幼说：“出什么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