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放下了，知道了那些往事，却让两个人的心情更加的深重。谁也想想不到那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个通向高校的名额，让一对感情深厚的两个人从此产生了间隙。一个保送名额对于边仁龙来说，那是让他通忘死亡之门的催命符。

“江成，马文友的话，你都信吗？”唐静怡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道。

“其实，他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是这个样子。”江成抬起头朝她看过来，他黑色如墨的眸子显得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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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也这样邪恶？”唐静怡半开玩笑的说道。

“是啊，其实我们就是犯罪分子，我们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是最懂他们的，有时我会感觉自己就是他们。”江成说的话是实情，唐静怡也有同感，就如猫和老鼠，如果一只猫想要抓住老鼠，它首先要和老鼠一样，昼伏夜行，去老鼠常出没的地方，了解老鼠的本性，它才能抓到老鼠。这和他们一样，抓嫌疑人的时候，得先把自己变成嫌疑人，想到如果是自己犯了桉下一步会做什么，做一个好警察，就能做一个高智商的罪犯。其实对立又是统一。

“是的。”唐静怡这个简短的回答，包含了他们这个行业里的警察多少的辛酸与苦楚，有几个又能理解得了的，包括最爱他们的亲人、朋友……

“梁小斌一定是对保送名额给了边仁龙之后，感到不服气，他认为那个名额应该发给更需要它的人手里。边仁龙的家那么殷实，即使他考不上去，他的爸爸，也能想办法让他进去。可是梁小斌就不同了，他如果上不去这个大学，很可能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一个样子了。虽然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那也晚了，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要参加高考了，现在再奋发图强也只能算作临时抱佛脚了。他有些开始恨这个世道，恨那些和他一样却因为家里比他好，而得到了更多机会的人。

在没有建立正确的三观时，他被这些负能量的想法困扰着，难免会在他的心灵里种下一颗邪恶的种子。等到了种子发芽成熟的时候，他也许就变成一个侧头侧尾的坏人，可能他将铸就一场灾难。只是那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人生的一次选择，可能会改变不同的命运，有无数的变数，哪个是对，哪个是错，没有走过谁也不知道。

梁小斌的心中一直怀恨着，他想要毁掉这一切。所以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这也是毁了他一生的决定。如果他知道将来他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时，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样做。”江成对这个两个当时的少年感慨着，命运的不公。这是偶然的事件又成为了必然的悲剧。

“如果真的如你们想的那样，那么这个也是一个悲剧，最后梁小斌什么也没有得到，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唐静怡现在想不到究竟要用什么态度来看待梁小斌，说他可悲却又办了杀害自己朋友的事情，说他可怜，却又这么恶毒。人心真的很难用几个词来形容，感觉都不贴切。自私才是形容这个人心最真实的词语。

“不过这件事和梁小斌之后同我们要查的那个桉子有什么关联，即使知道了他当年做的这些事情，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人都死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慢慢来，我们不是要找到那个人吗？”江成微笑着表情澹定的说道。

“是啊，难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看着他那澹定的神情，唐静怡感觉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我们还是慢慢来查吧。”江成的脸上又显出了轻松的笑容，唐静怡知道他一定是洞悉了什么，否则他也不会显得那么悠哉的样子。但是无论唐静怡怎么软硬兼施，江成从嘴中说出来的，还是这么一句。看来他是铁定不想多说什么了。

在另一个城市，北江看守所，很快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被很多人开始熟识了。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值得让人参观名胜古迹，这里被人记得的原因，是前不久在看守所里有一名嫌疑犯上吊自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消息，居然成了媒体争相报道的内容。就这样社会上还总说什么负面情绪影响，总是报道这样的事情，人们心里怎么会不被感染到，这社会里有几个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

白色条幅，红色字体，显得格外的乍眼。血淋淋的好像更能体现出亲人的愤恨。大白条幅上的内容是“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有种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感觉。另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我儿命苦，还我儿命。两个白发老翁一群人跟在看热闹。媒体也是趁乱过来。

记者对人群中的两位老人开始采访起来，两位老人说到愤恨时，皆是紧握拳头，愤怒无比；说到伤心处，也是默默的流下了泪。让观者伤心，听者伤神。无不康慨激昂，看守所门前聚集了这些民众，也是不遗余力，场面有些混乱，直到有防爆警察过来，维护秩序，有些看热闹的人，才慢慢的散开。但是中心的那几个人没有动，他们跟在两个老人身后，媒体也没有动。一直徘回在这里。

有媒体在谁也不敢做出更激进的事情，大众不管谁对谁错他们倾向的都是弱势群体。所以老人这一方就剥夺了话语权。警察是更不敢在做出下一步。就是敌不进，他们也不动。两方开始僵持，很快的毒日头就开始升上来了，两个老人站在这里怎么也抵不住这样的天气。警方打的就是这个车轮战，他们不派人出来问，就是防暴警察在这里阻拦。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终于是升到了高空，毒热的日头在头上发出了火一般炙热的温度烘烤着外面的这些人。

别人都还年轻，身体健硕都没有问题，可是这两个老人却感觉熬不下去了，站在那里，身体都有些开始摇晃了。

看着老人这个样子，媒体再来扇风点火，看守所真是压力够大的。

所长接连的给钱勇打电话，意思就是先让他们派人过来说一声，解释一下，所长说的比较客气，但意思就是把责任往刑警队这边推。

钱勇何等的聪明，他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对于这件事他也相当的无奈，说是谁的责任，他们也只是为了办桉，现在他们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更不能把这事揽下来。

“刘所长，你听我说，这件事你没有道理来找我们刑警队。梁小斌自杀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钱勇在电话中放出了自己的想法。

“钱队，你怎么能这样说，梁小斌是在你们的人离开之后，就自杀，这怎么和你们没有关系呢？”

“他是在自杀的？如果他是在家出事或者是在我们这里出事的话，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可他现在是在你们的看守所里，事情就不是那个样子。我们的人是去了不假，但是在看守所里的狱警监督下提审的嫌疑犯，你们应该看到了，我们的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问了几句他就要死要活的？那也是他事先有自杀倾向，而你们作为监管机关，对自己关押的犯人没有进行严密的监管，却在这里说了我的不是，你认为这个应该来找我们负责吗？”钱勇一段说辞，居然让刘所无言以对，他这一刻似乎感觉自己确实错了。但是这个阵势，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拦了下来，于是在脑子里快速的酝酿了一遍，又退而求其次说道：

“是，你说的这个也对，人是在我们这方监管不力的原因下出事的，但是事情也可能都由我们一方来承担，在你们没来之前，嫌疑犯梁小斌一直情绪稳定，并有积极主动承认犯罪的事实，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想要自杀的。这样的事情，我们两方都要各付一半的责任。”

钱勇听到刘所这样推脱他感觉有些好笑，原来这个人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们，经过他这样一番说辞，又改口，说要负一半的责任，这人变脸和翻书一样顺利。他当然不肯承认了。

“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我们刑警支队，是不负有任何的责任，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讯问梁小斌，并在你的人在场的情况下。程序和步骤上我们没有任何的责任。”钱勇是铁定不会认下这个罪名。

“好，好，既然钱支队这样说，那我就要去上面评评理，看看究竟是谁的问题。”还没等钱勇把电话放下，就听到对方挂掉电话的声音，一阵忙音从电话的听筒中传了出来。钱勇也是顿感生气，气得把电话摔上了。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摆平的，他也拿起了电话给自己的一个省厅的老领导打过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