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刚刚颤颤巍巍的上了天，老马利根已经狠狠的灌了好几口德国黑啤，按他的说法这东西就跟马尿一样，喝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只不过因为卡耶人从那座小岛上带回来的除了黑啤没有第二种酒了，所以他只能喝这种和马尿没有什么区别的破玩意儿。

正可谓酒壮英雄胆，只是然并卵。

当老珍妮摇摆着来到圣胡安上空的时候，老马利根再次发扬他半路掉链子的光荣传统，睡着了。

他的这种行径看得柳含烟大摇其头，心说这老头的酒量还真是个迷，喝朗姆酒那种烈酒也是几瓶倒，和啤酒也是几瓶倒，难不成这老头醉的是水不是酒，喝到饱之后自动就睡着了？

陆渊鸣将老马利根扶到后面的机舱，自己和柳含烟坐在了驾驶室的正副座椅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他驾驶这架老古董就显得驾轻就熟了许多。

从悬窗向下望去，发现卡耶族进攻圣胡安的战斗已经打响了。此时在城外那片双方丢弃的武器装备比丢弃的尸体还要多得多的地面上，卡耶族一方再次向对方发动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

得益于从岛上获取的军火补充，这场攻城战完全处于一边倒的情况之中。在那些装满一个个集装箱的军火当中，卡耶人发现了数十门迫击炮和上百个RPG火箭筒，经过数天的训练那些刚刚征召入伍的新兵们已经知道怎么使用这些武器了，至少知道炮口应该朝向敌方了，因此这个时候陆渊鸣从上往下看，发现卡耶族的部队正在朝着圣胡安的方向狂轰滥炸。那些由沙子泥水泥构筑成防御工事早已经千疮百孔，附近那些早已经破烂不堪的房屋更是在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中破损坍塌，成为一堆堆废墟。

圣胡安城中早已经弹尽粮绝，从食品到武器装备都已经尽数枯竭，此前已经有人拿着菜刀铁棍一类的东西加入防御战斗了，此时哪里顶得住这各种火力的肆意轰炸，于是置身防御工事后方的文度人们只能低俯着身子趴在地上，任凭头顶上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嫌弃的尘土碎石将他们掩埋。

按理说战斗打成这样，卡耶人应该长驱直入突进城中才对，不过他们并没有任何要前进的意思，依然留在原地继续打炮，看起来应该是不想和对方展开残酷的巷战，因此想要在城外就把城中的防御力量消灭掉，至少给与对方沉重的打击。

这种压倒性的攻击正常情况下卡耶族一方是不应该出现任何伤亡的，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因为不熟悉操作的关系，有的人再把炮弹放入迫击炮之后，炮弹并没有被射出，这个时候他们居然会把炮筒反过来放在地上敲，想要把炮弹弄出来，结果……

还有的人在火箭筒发射的时候卡壳了，于是竟然把眼睛伸到发射口去观看，结果这个时候火箭弹射出来了……

文度族一方的防守力量都躲在各种掩体和壕坑当中，在卡耶族胡乱的轰炸之下受损的大多是建筑物，他们本身的人员伤亡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反观卡耶族这边因为新兵们的操作不熟练，各种事故层出不穷，有的人甚至连投弹都能投到自己脚下面，而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己方人员密集处操作的，结果误伤己方人员的数量一点都不比杀伤对方的人员少。

还好尼尔一早就有先见之明，让每个士兵的手边只有少量的武器，使用完之后再回去后方领取，这样做虽然浪费时间，但至少防止了因为错误行为引发的连环爆炸，否则就卡耶族这新兵自损方式，估计没多久就能把己方整个部队送上天。

看着下方这可笑又可悲的一幕，陆渊鸣微微摇了摇头，这些人原本都不是战士，是因为那些野心家的蛊惑和威逼才不得不走上了战场。结果不过是徒增伤亡，成为了对方或自己人手下的冤魂，哪怕是最终活下来的人也不见得会有怎样一个美好的明天。

战争，可笑的战争。

陆渊鸣不想再看这出人间悲剧，抬高机头向着圣胡安城中的方向飞去，刚才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在卡耶族的部队当中并没有发现尼克的身影。他回想了一下，发现尼克自从离开铁矿厂之后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决定去找找那个倔强的男孩。

圣胡安城外是一副炮火连天的模样，城内却是一片死寂。陆渊鸣驾驶着道格拉斯低空掠过这座西萨达摩亚的首都，除了萧条和破败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满是垃圾和死尸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一群群黑漆漆的乌鸦在楼道间盘旋，起伏之间仿佛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般笼罩着这座死城。

虽然距离地面足有数百米，可他能够闻到城中那令人窒息的恶臭。

他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城里还有十多万文度人吗？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柳含烟忍不住问道。

“能吃的东西都提供给了部队，其他的人就算没饿死也已经饿得走不动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街道上。”陆渊鸣回答道，此时他的心里在想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残酷战斗和饥饿折磨，这座城里真的还有十几万人吗？

屠杀是几个月前开始的，当时文度人还大量焚烧过卡耶人的尸体，可此时当他们向下方望去的时候，依然能看到很多尸体倒伏在街道上房顶甚至是水沟里，有的可以明显的看出是自杀的。

几个月前这些文度人在这座城市当中残忍的夺走了数以万计的卡耶人的生命，可他们并没有建立起那个属于他们的国家，反倒在仅仅几个月后，他们自己的生命也葬送在了这里，这算不算最快的现世报？

陆渊鸣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从远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那种爆炸声快速而有序，并不像简单的狂轰滥炸，而更像是——炮击？！！

陆渊鸣调转机头，向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飞了过去，他很快就发现那些爆炸声来自于圣胡安唯一的港口，此时在那个曾经被大火吞噬过的港口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驱逐舰正朝着岸边进行炮击。

伴随着那一声声隆隆的炮声，数十艘小木筏承载着卡耶族战士向着码头这边靠拢过来。

难怪尼克不在城外，原来他利用那艘缴获的驱逐舰绕过了城外的防御工事，直接攻击了位于城中的港口。这里本来就被柳含烟破坏过，没有了船只之后更不会有人来这里，现在城外正被卡耶人进攻，城中所有的防御力量理所当然的聚集在了那个方向，这座港口已经空门打开，正是突袭的最佳地点。

尼克也算有经验了，并没有贸然的让手下的士兵登陆，而是利用驱逐舰上的炮舰将码头上那些比较高的建筑一一摧毁，防止有人在那些地方阻击他们，然后才让部队上岸。要不是驱逐舰上面的舰载火炮射程实在有限，他恨不得直接在这里就往迭戈的总统府开炮。

看着从焦黑的港口上鱼贯而入的卡耶族士兵，陆渊鸣确信这些人就是卡耶族部队中的精锐，而他们的进城预示着一件事情。

迭戈和他的文度族政府，已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