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听了这些，眉头紧皱。他知道随着自己职务越来越高，身边人被腐蚀的风险也会越来越大。爸妈、岳父母、媳妇、侄子…

“叔叔…”侄子试探性叫了一句，他很害怕王成发脾气。

“哦，这样吧，你这段时间不要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你请个假，你还小，无法很好地处理这些！等你有了自己的三观，能够有能力处理这些事，叔叔就只会在你旁边提醒你，不会过度干预你。”

说罢王成给章宋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如实说明了原因，章宋哈哈大笑：“哈哈，这事是我欠考虑了，既然这样，你就让他来我办公室吧！我这边缺一个工作人员，我从省行政中心物业公司把他要过来，就类似借调嘛！”

就这样，在章宋协调下，王成的侄子如约到了章宋办公室上班，其实也就是在章宋旁边的省机管局办公室的办公室给他弄了张桌子，平时让他在电脑上打些材料，年轻人学东西快，倒也很快就适应了。

王成还不允许侄子和那些“朋友”过度联系了…这个社会套路太多了，一不留神掉进坑里，那就扯淡了。

…

甘副县长现在焦头烂额了，全县的陈案旧案还是有一些的，很多卷宗都不齐全，前些年所有档案电子化后，这些案子就变成了残缺不全的资料而已，安静地躺在服务器里，等待人们发掘，因为历史原因，有些可能就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现在省厅搞春风行动，其中有一条：将以此次行动的结果作为对县区、地市公安局长人事考核建议交相关部门。

甘副县长看到这些头就大了。他知道张海明副省长是刑侦出身，想要重视这个领域是很正常的。但…他认为这项决定有点过于严苛。

所以他找到了王成诉苦，他知道王成和张海明的关系很好。

“书记，我们湖西有不少陈年案子别说破案，连资料都不全，怎么搞啊？结果不满意，又要成为人事建议的重点依据，妈的，别到时候在湖西干了一届就回市局养老去了。”

县区公安局长如果任期结束后不能得到提拔，基本上就回市局养老了。只有市局才有这么大的盘子放得下这么多县处级干部。

王成听着甘副县长的抱怨，说：“哈哈，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干，能破多少尽力就行，争取在最大限度上破多一些案子，老百姓就靠你们！”

“对了，现在收保护费那些情况少了吧？以前湖西你这个系统…一言难尽啊！”王成欲言又止。

“慢慢好了！现在基本上接不到相关举报了。”甘副县长赶紧回答道。

“我和你讲个故事啊，我老家的…我老家这地儿很神奇，发生了不少让我震惊三观的事儿。”

王成抿了一口茶，继续说：“我老家公安局刑大大队长有一次和朋友去夜总会玩，点了一个陪酒小妹，结账时那个领班不认识眼前这位是刑大大队长，非把500的小妹说成800的，刑大大队长当时没生气，付完钱后第二天就带人把这个点给端了。”

“很多人听了这个故事觉得很给力啊！扮猪吃老虎，多爽？简直是爽文里的男主角。可是，这合法吗？如果那晚人家收他500的小妹费、或者认出他来干脆不收钱了，那还会有这些事嘛？看问题要看到本质。这就像个别民辅警利用资源去查别人开房记录。对，出轨是违背道德，有正常三观的人都讨厌出轨，但查开房记录就合法嘛？如果放开了这个缺口，那以后这些稀缺资源就会变成买卖的产品，那时候就完蛋了。”

王成忧心忡忡地说。

其实湖西之前有段时间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一些民辅警通过各种手段买卖个人信息，帮助催收公司等做一些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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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的担心不无道理，拥有国家各种资源的体制内，如果不加以归置，不把权力放在笼子里，今天听着像爽文的故事，明天就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事情上，千万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甘副县长在王成办公室聊了很久，主要是表达自己的想法。县里领导没几个愿意来给王成汇报工作，甘副县长算是个例外。

在体制内，大家都喜欢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领导嘛，上头睁只眼闭只眼，下边自然而然也就有恃无恐了。所以直到现在，湖西还有一些比较“油”的干部在背后编排王成。

中午吃饭时，王成想要试试湖西有没有如公安厅那般的现象，于是特意晚了十五分钟去吃饭。

食堂这会正人山人海。王成一出现，现场人声鼎沸顿时逐渐变小了，大家都低着头，或玩着手机，或看着自己手中的餐盘。

那感觉，像极了在晚自习被抓说话的学生们。

王成旁若无人地往小食堂走了，他内心很感慨：刚在湖西任副县长时，那会他常在普通食堂吃饭，还没有人这么怕他，现在自己好像有种张海明哥那种感觉了。不去小食堂包厢都不行了，因为会影响大家。

肖俊俊和朱朗跟在王成身后，俩人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吃过饭，王成又开始在连廊散步消食，这是他养成了一段时间的习惯了。

黄升这时也不知道干啥去了，刚从电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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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散步呐？”

“嗯…黄书记才回来啊？吃了没？”

“吃了，刚从廉政教育办案中心回来，之前去查的那些乡镇、街道办公室主任副主任有结果了。确实每个乡镇、街道都惨不忍睹，甚至连村里都存在乱报账的行为。”

“哦？”王成眉头一挑。

“总之结果很…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前些年刚提拔的那个年轻乡党委书记，情况最严重！几乎把乡里当他的ATM了！真的除了无耻用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了…让我一边查一边反感。”

黄升这样说，王成心里大概知道咋回事了，他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