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地过去了一段时间，年前，轰动全县的人事调整终于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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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县域调整县直单位领导时，喜欢“便秘型”调整，先空出几个位置来，然后花很长一段时间来酝酿。例如教育局局长等岗位，有些地方曾空出半年“没人选”。

王成匆忙调整，也是无奈之举，很多单位已经空了很久没一把手了。

经过调整：县发改委主任—邹庆歆（79年）；县教育局局长——巫爱文；县交通局局长——娄山（81年）；县农业农村局局长——谢来春（76年）；县商务局局长——谢茕（89年）；县文旅局局长——沐攀（90年）；县民政局局长——志和（71年）…

新的班子调整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开个会“助助兴”了。

说到开会，王成最近也挺郁闷，这些天，下头开始有一些干部说王成开会不守政治规矩，开他的会很压抑、想自杀，说王成不合群。

就如之前所说，在一些老油子看来，开会就要你好我好大家好，他们觉得自己的那个环境很舒适，不能被破坏。

有一句话叫懂得越多的，越觉得自己懂得少，所以他理解的东西也就越相对；而个别对问题一知半解的人，在他的世界里，这些东西就是非常绝对的。

所以，王成也很痛苦，因为不理解他的人太多。一些干部看惯了那些装腔作势的干部，甚至是被这种干部长期“驯服”了，所以这会看着正常的王成，竟然有些鄙夷王成。

在见面会上，王成说：“县里有些人在背后说我不守政治规矩，说我干啥都不按常规套路来。我很难过，但说这话的这种人的思想已经被束缚了，他一辈子都很难逃出这个所谓的牢笼。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很悲哀的。”

“一些繁文缛节，束缚着整个湖西的发展，我认为很多所谓的程序、完全没必要如此！我们几次三番强调：我们不能如以往般像个大爷一样，我们不能鞭子不抽就不走，抽了才走，这不是犯贱嘛？”

“我再说一句，别给我说什么“做多错多”，在我这里装贵族，在我这里装上层阶级，你们还不够格，谁敢如此，我就第一时间办了你们。有人说开我的会很痛苦，为啥？因为你们自己思想上就有问题，你们自己对号入座了。”

“湖西有个别干部啊，一个月工资不多，权力不大，却在思想上把自己当成上层阶级，不干事儿、磨洋工不说，还看不起老百姓。据说县府办有个别干部下乡，还装模作样怕脏、怕泥，对这种干部，我想说装你妈呢？老子都不敢这样，你算个啥玩意？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笑话。”王成这话一说，现场有了笑声。

“你们别笑，我在省里、帝都也都待过，要说摆官架子的干部，还真她妈就是湖西和南红这一级最多。前两天县委办还有俩小伙子在卫生间骂我，他们可能没想到我放着办公室的“私人厕所”不上，跑来公共卫生间上厕所。所以胆子很大，骂了我很多。”

“他们说什么呢？他们说，王书记就是个傻逼，拿跟鸡毛当令箭，别人提拔谁、关他屁事？一点政治纪律都不守，压根就不像个书记，在我看来，体制内的合同工政治觉悟和政治红线意识都比他高。”

王成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些，他身后两位综合股的小伙子顿时脸色惨白。

“我就不懂了啊。”王成用笔帽敲击桌面。

“谁对你们好，你们就欺负谁是吧？不改革？你们多少人这辈子就是个副科待遇的科员退休？不改革，你们有机会表现自己？”

“欸，我就不懂了，我骂你们难道骂错了嘛？同样的话，骂你们多少次了？改了吗？奥，啥时候都要笑嘻嘻的对吧？凭什么？我是县委书记，我想骂就骂，你们觉得我没政治规矩，就去上头找人把我换了。看把你们装的，一个个都是政治家了啊？又是这个不对、又是那个不对！还有人说开县委的会像上坟？这种人就是一辈子奴才命。”

看着大家正襟危坐的样子，王成叹了一口气：“我开十个会，平均骂你们的频率最多也就三四次吧？我多次强调，我确实有脾气，但不是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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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王成，其实在王成之前，就有很多领导开会喜欢指出问题、喜欢不留情面骂人，大家所熟知的有陈行甲、耿彦波；但事实上还有很多领导也如此。只不过这类领导因为没有如前两位那般被群众所熟知，所以往往名声都很“臭”，为啥？得罪了身边人，身边人肯定传闲话，恰恰身边人传得闲话最具有真实性，久而久之…恶性循环。

王成现在在湖西县的形象呈两极分化：绝大部分老百姓很支持王成；很大部分体制内的人也理解王成；但还有部分人不理解、反对、甚至恶意诋毁王成。

这其中除了被王成处理过的干部外，还有一些就是老油条。他们甚至经常在饭局里“教”王成为官。

“比如我是王成的话，在干部见面会上，我就会说尽好话，搞得跟他妈的XX一样，谁能高兴？不高兴，谁给他卖命干活？”

“就是，王成这孙子，一点都不会当官，要不是叶书记，估摸着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算个什么东西。”

“王成早晚会后悔的，他哪有我们明白…”

这些话后来都原封不动地传到了王成耳朵里。王成肯定很生气，但也不想计较。县委书记和这些人计较，那不就相当于大象和蚂蚁吵架吗？有失身份，也确实没必要。

王成当了县委书记之后，就发现一个大家一直以来的误区：公务员是铁饭碗，没人敢开除，是因为编制属性。

这是一个起码十一二亿人的认知误区。

这玩意只有真正当了主要领导才能体会：因为要开除一个干部真的太简单了，但开除后呢？有小问题的很多，难道都要开除了嘛？不开除不是因为手续复杂，也不是因为铁饭碗，而是因为你开了这个口子，就要一视同仁，那可能要开的人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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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编制的这个误解，依然还会继续被误解下去，这种理解，必须要担任过有人事权的主要领导才能切身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