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打电话给王成，约他吃饭。

每天约王成吃饭的人都有很多很多。但到了那个级别，和谁吃饭已经需要选择了。

所以他除了叶浩、陶然这些关系很好的哥们偶尔聚聚，因私，几乎不去任何饭局。这让不少干部对他和叶浩有意见。

显得太“高冷”了嘛。

到了约定的餐厅，王成和朱朗进到包厢了，看到陶然还叫了几个市委办的副主任过来了。

“今天是吹什么风啊，叫了这么多市委领导来？”王成故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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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得不说了，虽然王成是县里领导，市委办这些副主任是市领导，表面上，王成叫他们领导，但实际上，并不存在怕与不怕，只是一种尊重。市里多少人想要去县里任一二把手啊？

“这不是来找你聊聊啊…”陶然赶紧起身迎着王成过来了。

坐定后，大家开喝。

一位副主任说：“现在房子卖不动了，到处都在提倡消费，但没有一种消费能抵得过房产和汽车啊。”

另一位副主任说：“谁说不是呢，不消费就没有税收，没有税收就没有基建资金，没有基建资金就没有就业岗位，没有就业岗位老百姓就没有收入。所以，这就是一个循环，这就相当于我们政府提供了一个管理工作，然后老百姓自救嘛。”

王成听到这些话后，有点生气，但不能在饭局里说，就低着头吃饭。

“王县长，你觉得是这样吗？”没想到他们把战火延伸到老百姓身上了。

王成笑了笑，没说话。

“那老百姓把钱花光了呢？还要他们背上几十年的债务？还是怎么？这是巨大的陷阱，整个社会都在超前消费，等来个大事儿，能怎么办？社会福利还没发展到这个程度，就别想着学国外。”陶然说。

“你看看有些国家，人社会福利好，所以可以赚多少花多少，也可以超前消费，但我们在这方面还…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国家就体制内的福利待遇好，那是不是鼓励体制内的工作人员多消费？”陶然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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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其他几个副主任大笑。

王成看了眼陶然，没说话。

“但是普通老百姓占比多啊，你看啊，体制内所有吃财政饭的，全国加上各类人员，最多一个亿，怎么可能带动十四五亿的人口消费？不可能的！”其中一位副主任说。

“我的意思不是让老百姓不消费，而是说老百姓也要合理消费，你现在搞零首付买房，又有什么用？终究是要还钱的啊？老百姓很不容易了。可道南现在的风气就是不断在倡导老百姓超前消费，这…”陶然急了。

“我认为吧，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我以前也是大家这种想法，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王成终于说话了。

“我们总说报复性消费，咬牙切齿地提到这个词，我以前也多次提到，但我想说的是，经过这次疫情，我们更应该注意到社会的稳定和经济安全。”王成说了后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刚你们说得对，13亿普通老百姓才关系到社会的和谐和稳定。”

“但他们储蓄不多啊，这13亿人很多都没什么储蓄，很多都是救命钱，你叫他们拿着三瓜俩枣去刺激消费，对，经济一定可以得到刺激，经济可以得到一定的恢复。可之后呢？他们万一在生活中遇到点事儿呢？他们怎么办？到时候，难道可以给他们补钱？我们不能再要老百姓的时候，用各种手段忽悠他们，不要他们的时候，就开始独享蛋糕，这是非常无耻的。”王成说。

“我认为，仍然要从政策上改变我们的发展观念，构建国内国外双循环的发展格局，经济内循环重要，但外循环更加重要，当然，我一个县长说这些太大了，毕竟我算个屁。但我想说的是，老百姓只要有钱，谁不愿消费？现在社会上传播各种报复性买房、报复性买车…但你们看看，连安昌的快餐价格都在上调。”王成越说越起劲。

“这种时候，如果说要消费的话，体制内确实要带头消费了…”王成笑了笑。

“现在社会上，不少人开始说房价，鼓吹房价一定会像以前一样飞速发展，可房产公司都只剩那几个了，还扯什么澹？很多很多人是不敢面对现状，如果房价再涨，就只有一个推动因素，通货膨胀，钱贬值，不然不可能了。”陶然接过王成的话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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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民间经济学家看到M2余额增长不少，便鼓吹央行又大批量印钱了，便开始鼓吹货币贬值，忽悠大家赶紧赶紧疯狂消费、购买东西抵御风险，这实际上是不明智的。

比如国家发行了500块钱的货币，并交给银行投放社会。某一天，A去银行贷款500元出来消费，然后这钱最终被B赚走了。

之后，B把500块钱存入银行，则此时的M2为500元。过了几天，A又去银行把那500块借出来消费，然后这钱被C赚走了。

再之后，C又把这500块钱存入银行，则此时的M2=B的500块存款+C的500块存款，共1000块。

最终你会发现，国家只发行了500块货币，但M2却是1000块。因此，M2的增量并不等于货币增量。出现M2增加，货币反而减少也有可能。

当然，这些政策都是通过银行来“放水”。

“其实吧，大家都是有独立的人格的人，自己家怎么自己清楚，没必要盲目跟风，这会就要收起虚荣心，实事求是。所以，报复不报复，都根据自己真实情况来吧，现在社会负债率高的可怕了…”王成做了总结。

吃完饭，陶然和王成一起走，陶然说：“现在不少人…不说了，其实师弟你的思维真的很正，我认为你完全可以当县委书记…”

王成看了一眼陶然说：“少扯犊子了，我们的很多政策，都容易走极端，首先，一个来说，基层干部被问责机制吓到了，施展不开拳脚，那就宁可错杀一千；其次，不少干部是真的是草包，啥也不会，就会喝酒吃饭…”

俩人沿着路灯一直往前走，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