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甘肃时，已经很晚了，叶书记和阿姨在车上睡了一路，非常精神，几个人就着夜晚的尾巴、在清晨探着头给大家打招呼前吃了一顿不是夜宵的早餐。

其余人都去休息了，叶书记拉着王成在酒店附近的街道迎着晨曦散步。

“小成，我听说你工作成绩优异，不错，没给我丢人，你看看我这么多秘书当中，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也就你最拔尖了，你身上到现在还没有被世俗污染，这是我最欣慰的一件事儿。”叶书记感慨道。

“首长，您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时刻谨记您的教诲，不敢有懈怠。”王成说。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刚在县里整顿了工程招标方面的事儿？”叶书记问。

“对啊，有的时候我觉得挺搞笑的哈！一些领导总觉得自己聪明，把这些工程给特定关系人做，特定关系人给个十万二十万，然后自己赚个几十几百万，最后出了问题，这些个别领导还要慌得去擦屁股，蠢不蠢啊？帮别人做嫁衣。”王成说着说着笑了。

但叶书记没说话，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王成，看了几秒钟，然后说：“这就是人性，因为如果给别人，他可能一分没有，在有些领导看来，自己分管的工程那是自己的，想给谁那就给谁，有这种思想的领导肯定不甘心自己一毛都不剩。”

“所以工程领域几乎是问题最多的方面，有人开玩笑，先抓后查，几乎都不会有冤枉的，这个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土地财政造就了一批富人，这批人中的一些与某些领导干部勾结，已经影响了政治生态了。”

王成在一旁乖乖地点头，这会“叶书记课堂”开课了。

“对了，现在GDP已经被多个官方渠道表明不是衡量经济发展的唯一指标了，所以这证明我们俩的看法和理念是对的，但我上次交给你的任务，你要给我完成啊！”

“对了，说说你对GDP衡量城市发展的消极影响的看法，我觉得你在基层待了一段时间，应该很有感触吧？”叶书记这是想当场考考王成。

“首长，我觉得在基层，如果要让GDP数据好看，有几个步骤：首先大力推动城建房产开发，这是最直接最快速的办法；其次就是搞一些糊弄鬼的野鸡项目落地，造一些假数据…但是，这直接的后果就是类似一些民生项目没有资金落地，现在湖西就是这个样子，全用去其他容易出成绩的项目了，举个例子，之前县城主干道，据说在一几年那会，一公里造价一个亿，已经是天价了，结果呢？仍然是时常修修补补，现在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天天修天天挖，美其名曰促进经济流通。而湖西一些民生项目的钱，都砸在这种浪费之中去了。”王成说。

“风气坏了啊，有些地方干部，被杀一百次都不为过，看着人模狗样，做的事真的遗害千年啊！”叶书记不想再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了，便开始往回走。

“小成，对付吏治，一定要下狠手，我工作这几十年，看到了一些恶得不能再恶的人，不把他们整“死”，那就是对老百姓不负责任。”叶书记突然来了一句，王成没说话，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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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后，一行人已经来到甘肃一个农村，恰好当地老乡们都在田间忙活，叶书记带着王成往田间走。

“老乡，你们这种的是啥啊？”叶书记蹲在田埂上问。

“中药。”老人用着浓重的西北口音的普通话回答道。

“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老人这时停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走到不远处的田埂上提了一暖壶茶过来，用暖壶盖子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一口，再倒点茶荡了荡暖壶盖，接着倒了一“杯”茶给叶书记。老人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但这却是来自老人家最朴实的礼仪，王成赶忙接过老人家递过来的茶，原本以为叶书记会嫌弃，就准备自己喝，结果叶书记主动拿过王成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说：“谢谢老哥了，来，你歇会，我来干会。”

说完就脱了鞋，挽起裤腿，拿起老人放在田间的工具开始干起来了。

王成见状也下地里一起拔拔草，帮叶书记递递工具，老人家说：“你们不会干，可别把我的中药苗踩死了…”

王成感觉非常尴尬，叶书记到底年纪大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这时老大爷才问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老人家，我们是来旅游的啊！”叶书记喘着气，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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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穷乡僻囊的有什么看的啊，都是山，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闲，如果跟着我们一样，干个一天农活，干什么都没心情了。”老大爷这番话让叶书记哈哈大笑。

没一会儿，叶书记和王成回到车上，其他人也都下车了，搭了一个帐篷正在做饭，太阳热得很，空气中还有蝉鸣声，王成让叶书记和阿姨以及女性去车上吹空调，他们三兄弟在帐篷内做饭，做好了饭端车内吃。被叶书记拒绝了，叶书记让女性上车待命，男人们负责做饭。

刚刚田间的老大爷来了，端着两碗东西，看到王成一行有好几个人，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们有这么多人啊！天太热了，去我家吃饭吧？”老大爷说。

“老人家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吃，您端的是什么啊？”叶书记停下了洗菜的手。

“这是后山弄得野韭菜花炒土豆，我们这土豆多。”老大爷说着把碗递过来了，王成赶紧接过老大爷递过来的碗。

碗不知道什么原因黑乎乎的，上头躺着半碗土豆，浓稠的一点点汤面飘着黑糊糊的韭菜花。

“小王，你把这些东西分几个小碗，给大家都尝尝老人家的心意，顺带把碗腾出来还给老人家。”

王成如此后，便叫了车上人下来，一人分了一小碗，但大家看到老人家盛这些的碗黑乎乎的，又看到这汤也黑糊糊的，又看到老人家裤腿上还有泥巴，便不敢下嘴，王成和叶书记几乎是主动一仰而尽，怕伤害到老人家，叶书记又说：“真好吃，你们不吃没口福，来，给我和小王吃。”

老人家看着叶书记和王成吃完这些后，怕其他人饿，又热情地邀请大家去他家吃饭，被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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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成看得出，叶书记对其他人的表现有点不高兴，他很欣慰王成依然如此，同时也更加认可了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