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做好了沈清砚说出的话不会是太简单，温宁馨还是被震到了。

她几乎瞬间就失去了商场上女强人的做派，差点没有惊的站起来。

她强压住震惊，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沈清砚，“怎么回事？令萱才那么小，为什么需要心理辅导？”

说着话时，她语气里的关心和心疼一览无余。

那是她的亲外孙女啊，尽管孩子父亲她不喜欢也看不上。

可她不在意那个，她在意的是令萱身上还有另外一半血缘是她女儿的，同时也是她的。都说隔辈亲，这话是一点也没错。

她第一次看到令萱照片时，就立马觉得这个小姑娘哪里都好都完美，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后来令萱越长越像林陌年，她更是喜欢的不行。

奈何林陌年对她心结太重，她只能躲在暗处看看她们母女。

现在听到令萱这么小就要去做心理辅导，不由自主就又联想到了林陌年小时候。

那是她不想回忆的过去，惨烈和充满痛楚。

看到她的反应，沈清砚在心中轻舒了一口气。

没错了，这才是一个真正关心孩子的长辈有的态度。

不会有恐吓，不会有冷漠，有的只是心痛和担忧。

“温姨，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我先从阿年和程浩当初婚变那一天说起吧！”

沈清砚对于温宁馨的反应很满意，语气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亲近。

他真心疼爱令萱，真爱林陌年，自然希望所有和她们母女有关的人，都能对她们抱有喜爱之意。

“你说，我听着。”

关于林陌年和程浩之间的事情，温宁馨是知道的。

不过比起全程跟下来的沈清砚，详细之处自然是没得比的。

听着沈清砚的讲述，温宁馨的神色也在快速变化着。

愤怒，心痛，自责，难过，懊悔不一而足。

这时的她，不是别人口中尊称一声的‘温总’她只是一个最为普通的母亲。

她为她的女儿和外孙女的遭遇，而忍不住心情产生多样的变化。

“直到今日，我和宋芊芊说话时，无意带到了程浩。令萱就提起了程浩，说想程浩了。接着，话题又被我们带到了程浩母亲身上，我们才发现了令萱的异常。”

是的，在沈清砚的心里，方琴只是程浩的母亲了，并非是令萱的奶奶。

在方琴虐待令萱时，在沈清砚的心里，令萱就和她甚至是程家没了关系了。

他厌恶程家的所有人，从内心深处希望令萱能够和他们再也没有接触。

奈何，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点暂时还不太现实。

不光是因为令萱对于程浩天然的放不下，还有程浩最近蹦跶的也挺欢快的。

而他忙的要死，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收拾程浩。

温宁馨听完沈清砚的话，“不该如此的，小年她……她自己经历过，知道孩童最为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她不该忽略掉这个问题的，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果然能在商场上以女儿身自己立住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沈清砚没有立刻回答温宁馨的问话，而是再次反问，“温姨，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要先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温宁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怕不是随口一问的，而是很关键的。

“我想问您，您对于姑姑是怎么看的？”沈清砚这话问的很斟酌。

问出口之前，他在心里列了三个类似问句，有隐晦一点的，还有拐弯抹角的，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

眼前的人是林陌年的母亲，是令萱的亲外婆。

她对于林陌年母女的心意一分掺不得假，哪怕并不被接受和欢迎。

但是这并不能抹杀，她对于女儿和外孙女的在意和真心。

这么亲近的关系，如此看重的表态，直接一点又何妨？

温宁馨的眉皱了起来，审视的看向了沈清砚，“我不懂你问这个话的用意何在，芳华是小年的亲姑姑，自幼带她回家，视若亲生女儿一般长大。她在我眼里，自然是个非常良善的好人。”

听到这个一听就十分真心的答案，沈清砚不由苦笑。

到底是当局者迷吗？还是他的直觉和方向出错了？

不，不是他错了，很多迹象和一些佐证都表明，他没错。

“温姨，我还想要再次接着问您一个问题，还请您诚实的回答我。”

说着，他顿了下又道：“温姨，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我也会相信从您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很重要，关乎着您和阿年之间的关系，还请您不要怪我冒昧。”

他态度如此正经，语气又带了几分严肃，温宁馨的心里大概也有了底。

她看着坐在对面，在灯光下面衬得温润如玉的世交晚辈。

他坐在那里，淡然从容，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稳重，让她心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你问吧，我刚才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

沈清砚点点头，看着温宁馨一字一句的问道：“温姨，我想要知道您和林叔叔之间的过往，从你们如何恋爱，到最后林叔叔为何出那样的事情，我都希望您能详细的和我说说。”

温宁馨闭了闭眼，真的是这个问题。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要再被翻出来一次。

那血淋淋的伤疤，她还要自己再揭开一次，再次经历一遍当初那蚀骨的痛感。

罢了罢了，有些事情看似尘封了多年，实际上还是在那里明晃晃的摆着。甚至因为时常有人反复的擦拭，连灰尘都不曾有。

再说一次吧，孩子们都长大了，是该再说一次了。

温宁馨睁开眼时，眼中是一片平静，不见一分的波澜，“好，我和你尽量的详细说一遍。”

沈清砚也正襟危坐起来，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当年……”

温宁馨这一讲述起过往来，用了差不多将近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事情就是这样了，小年恨我，不肯原谅我。哪怕这些年有芳华丛中周旋，她也依旧表示不原谅。初时我还耿耿于怀，现在年纪大了，反倒也淡了。只要她过的好，我就没什么所求了。”

“今生我们母女一场，终究还是我这做母亲的责任未尽到。他日到了地底下，若是真能有来世，她若希望我补偿她，便再做一次母女，我定好好爱她疼爱，一如她对令萱。她要不愿，那也就罢了，这一世我们都太累了。”

沈清砚听完后，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温姨，您愿意听我也讲一遍，我所知道的您和林叔叔的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