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沈清砚很想不顾一切的去问问林芳华，到底居心何为。

可在看到令萱稚嫩的小脸时，他强自压下心头伴随寒意升起的愤怒。

将语气放的无比柔和，“宝贝儿，妈妈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她是因为你爸爸的欺负，所以伤心难过过。但现在没有你爸爸的欺负了，她已经不伤心了。她现在更加的担心你，如果你一直不告诉她你怎么了，她才会担心伤心的。”

令萱动摇了下，又很快摇摇头，“不欺负，我还怕，奶奶凶。”

“你害怕，是因为你是个小孩子，无法对抗比你大那么多的奶奶。可你的妈妈比你奶奶要高，身体也比她好，所以她不怕了。她现在怕的是，你不和她说你的心里秘密呀。”

“因为你们不光是妈妈和女儿，还是世上最好的朋友啊。你妈妈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瞒着，才会很伤心的。不信，你问问你妈妈。”

沈清砚的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引导性的口吻。

令萱果然被说动，她转头看了眼林陌年，“我骗你，伤心吗？会哭哭？”

沈清砚给林陌年丢了一个眼色，示意她配合。

林陌年点头，就算是沈清砚不递眼神，她也知道这时她该怎么做。

她摆出一副苦恼伤心的样子，“是啊，我的令萱有事情瞒着我，不告诉我呢。我真的很难过啊，很想哭啊。”

“不哭，不难过。”令萱赶忙要挣脱沈清砚的怀抱，要跑过去安慰林陌年。

沈清砚放开她下地，看着她跑回林陌年身边，小手抱住她，拍着林陌年的后背，“乖，不哭哭。”

林陌年心中被她的懂事抚慰的差点就放弃了，却被沈清砚的眼神制止了。

她横了横心，继续露出十分难过的神情来，“可我还是难过，因为我的令萱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事情，偷偷的不告诉我。一想到，我就想哭。”

说着话，她还抬起了手，假意的抹了抹眼角。

她的表演，其实一点都真实。

令萱却信以为真，“不要哭，不哭哭。”

说着，她要去帮林陌年擦眼泪。

林陌年本就没有眼泪，哪里敢让她来擦，就赶在她小手伸过来之前，将头转开了。

令萱的手落了一个空，她愣了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林陌年转开的脸，呆呆的看了好几秒后，忽然一仰头哇哇哭了起来。

她一哭，林陌年手忙脚乱，沈清砚却松了口气。

还好，令萱到底还是孩子，心思单纯，在被逼到极点时，还是明白发泄的。

“妈妈不要难过啊，不要哭啊，我怕你哭，怕你难过，怕你不活活了，我要妈妈啊，我不要没有妈妈啊，呜呜呜呜。”

令萱都马上三周岁了，却还只是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

林陌年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无担忧。

令萱的智商确实是高于同龄孩子的，可这语言表达能力，却连很多一周半的孩子都不如。

她见过许多两周岁的孩子，话说的非常溜，开口就是整句的话。

她也为此苦恼过，还想要不要去给令萱检查一下，还是林芳华阻止了她。

林芳华告诉她，令萱这个叫‘贵人语迟’是一种很好的象征，这代表将来令萱会很有出息，能出人头地。

虽然她对这个说法表示不太相信，不过看林芳华说的信誓旦旦，又见令萱除了话说的不利索之外，别的都一切正常，就也放下了心。

不过这放下的心，随着令萱的年岁又要有了增长时，也再次提了起来。

她本想着让令萱上了幼儿园，融入一个稍微大点的集体，接触到更多的同龄孩子，也许就能说出整句的话来了。

哪里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只想知道令萱到底怎么了，却没想到令萱会因此而能说更多的字句了。

如果不是令萱此刻正哭的撕心裂肺，凄惨的抓人心肝，她会十分高兴的。

可眼下，她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她搂着怀中的女儿，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宝贝儿，妈妈不难过了，也不想哭，更不会不活，妈妈怎么会让令萱没有妈妈呢？妈妈还要看令萱长大，上学，成为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呢！”

她的安抚，渐渐让令萱安稳了许多，“姥姥说，如果我说我怕，妈妈就会更伤心，更难过，更想哭，还会不想活。姥姥说，如果不想没有妈妈，就不能说，不能让妈妈知道，我怕怕奶奶。”

虽然能一口气说很多的字句了,令萱明显还是没有适应过来，断句还是按着以前的习惯断。

除了急了的，才能一口气多说几个字。

林陌年听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她是不百分百明白令萱话里的意思，却也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

“你是说，你对奶奶把你关起来的事情还很怕，但是你不敢告诉我是吗？因为姥姥说，如果你告诉了我，我就会难过伤心不想活了，让你没有妈妈是吗？”

“是呀，是呀，姥姥说，要妈妈，不能说，我要妈妈，不说！”

令萱最后不说两个字，说的气势磅礴，可在说完没两秒，她就垂下了头，“我没做到，我说了，我是个，不守承诺的坏孩子。”

“谁说你是不守承诺的坏孩子？”沈清砚垫了一句。

“姥姥，她说的，做不到，坏孩子。”令萱垂头丧气，眼中泪水再次汇集，“我不要，不要做坏孩子！令萱……令萱是好孩子！”

“对，我的令萱，是世上最好的孩子。我们才不是坏孩子，令萱最乖了。”不知何时，宋芊芊也站在了门口，听到令萱的话后，大声的肯定着令萱的话。

说完后，宋芊芊就去看神色复杂的林陌年，轻声开口，“小年，我觉得你有必要，和你姑姑好好聊聊了。”

多少年来，首次的在宋芊芊的称呼中，带上了‘你姑姑’这个疏离的称呼。

她自从和林陌年相熟后，就一直是随着林陌年叫‘姑姑’的。

林陌年干干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点点头，“是啊，我是该和姑姑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