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静，我是你爸！”曲父声调扬高。
“就是因为您是我爸，我才会站在这里，问您这个问题。若我不是您二老的女儿，我也没有这个义务管，更没那个资格！”
曲静声音没有曲父的高，语调却十分的有力，十分的凌厉，一下就压住了曲父的高声。
“六十万，这是你们四年多在从我小周哥身上花的钱。你们知道我这四年多，每日上班，兢兢业业的攒钱，才攒了多少钱吗？”
曲静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机掏了出来，将微信打开，转账页面放大，而后将手机举到了曲家父母面前。
“看到么，十万。知道这十万我是怎么攒的吗？我买衣服从来不买二百往上，日常所用也尽量用平民价格的东西。因为你们年纪在变大，哪怕有我哥的抚恤金，也有我小周哥为你们养老。”
“可我还是想要为你们多攒点钱，让你们的老年生活，拥有更多的保障。而你们呢？一年挥霍十五万，还是小周哥的。爸妈，你们让我情可以堪？”
曲家二老盯着微信界面，看出了门道，“你把钱给周扬了？”
曲静点头，“是啊，我给了。没办法，我的父母不要脸皮，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榨别人的血汗钱。我还要脸，我哥也还要脸，我只能拿我的血汗钱，去还这笔钱。这才十万，我还欠了小周哥五十万。”
“你们放心，我懂得什么父母债子女还。我就是不吃不喝不嫁人，我也会把这个钱还上的。我已经打算好了，我明天就辞职，我出去打工去，什么来钱快我干什么，只要能挣钱还给小周哥，我做什么都行。”
“小静，你疯了吗！”曲母听出曲静话里的决绝来，身为女人，她最明白曲静话里的深意，当即尖叫着骂了曲静一句。
“妈，你们自己想想清楚，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你们凭什么让小周哥为你们花那么多钱？你们有什么资格？”
曲静神色凌然，眸子却中泛着丝丝水光，看着父母的眼神，心痛又悲哀。
“那是他欠我们的，要不是他，你哥也不会……”曲母神色中带着恨意，目光看向了站在曲静身后两步远的周扬。
“够了！”曲静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用力的掷到地上，随着刺耳的脆裂声，陶瓷碎片迸溅开来。
沈清砚望着地上的碎裂的杯子，又看了眼桌子上剩余的几个杯子，无声叹了口气。
如果曲静知道，她砸在地上这只杯子，价值最起码千元以上，不知道她会不会心疼。
这姑娘，到底是激动的控制不住了，还是在为自己对着父母不胆怯而摔杯壮胆？
从她的脸色来看，怕是前者居多。
“我再说一次，我哥不是小周哥害死的，是哪些罪犯，哪些人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他们不犯罪，如果他们不曾手中拥有枪支，我哥就不会死。这才是原因，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别再说什么我哥是小周哥害死的了，那和他无关！”
曲静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也有点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不是他又是谁！就是他，原本死的该是他，不是你哥。如果你哥好好的，这钱就是该他挣。如今孝顺我们，也会是你的亲哥。”
曲父站起身，和曲静面对面，手指则是指向了周扬。
曲静伸手，按下了那根手指，“爸，这是我哥自己选择的，您要是恨，请恨您自己的儿子去。不要恨被动选择的人，我相信如果小周哥能选择得话，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我哥为救他牺牲。”
“以前，我哥带着他们来咱家吃饭时，我亲自听到过我哥说的。他和清砚哥小周哥是可以换命的交情，是在战场上，宁愿自己牺牲也要护住彼此的兄弟。这话，你们也是亲自听到了的，那就该明白，当危险之际，你们儿子是心甘情愿挡下那颗子弹的。”
“没人逼他，是他愿意的。他想要把生的机会留给他的兄弟，想要他的兄弟好好活下去。然而你们做了什么呢？你们折磨着小周哥，让他没有一天是活的轻松的。你们觉得，这是我哥想要的吗？”
曲静眼中有泪，却不落下，她抬起手，指向曲阳昔日卧室，“我哥每天就在那里，看着你们因为他的选择而折磨他用命换下来的人，你们觉得他能安息吗？”
“那我们呢？有谁问过我们能不能安息？我们从来不要他伟大，我们只想他平安。”曲母满脸是泪，眼中满是悲戚。
“那你们这么折腾，他能回来吗？如果他能回来，你们做什么我都不阻止。可他回不来了，你们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你们真的开心吗？”
“爸妈，你们要是恨小周哥，可以选择不原谅，可以选择老死和他不相往来。唯独不能心安理得受着他的付出，还在想着如何折腾他！”
“那是他应该为我们付出的！”曲父咬着牙道。
“你们觉得应该，而我觉得不应该。因为我父母从小教导给我的做人道理，不是这样的。他们教导我做人一定要无愧于心，内心要磊落坦荡，不阴暗，不龌龊。”
“我从小到大，听着这样的教导长大，也素来是这么做的。这次，也不例外。你们可以尽管继续冥顽不灵的折腾下去，那我去还你们的债。”
“我明天就去一线城市，去不择手段捞钱，来还小周哥花在你们身上的钱。你们尽管心安理得的作下去，我做不到。我没那么厚的脸皮，也没那又当又立的虚伪劲儿。”
曲静后面的话，可谓是诛心之极。
曲父被她的话气的浑身颤抖，下意识就举起了手，朝着曲静重重扇了过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曲静闭眼，准备受了这一巴掌。
她既然敢说，就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但该有的疼痛感并未传来，她睁眼，看到了周扬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手正握着曲父扬起的手腕。
曲父正在对着周扬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