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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交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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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女孩拧开盖子猛灌几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把手上的水袋递了过来。

我低头瞥了一眼,没法不去注意到袋口内的液体呈现出一种明亮的琥珀色质感、还冒着细碎的泡泡,与此同时赛拉还打了个可爱的酒嗝。

你知道修德兰人的小队还在尾随我们,对吧?

行径败露的小家伙有些害羞的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接着又“嗝”了一下,但抓着水袋的左手依然坚定的杵在我脸前纹丝未动,这意图看起来再明显不过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小亡灵不甘示弱的盯回来,毫无退缩的迹象,最终我也只能无奈的从她手中接过容器象征性的抿了一下,口感清凉、苦涩中略带一点甜味,麦芽气泡酒,果然是这玩意。

如愿以偿的小家伙开心的眯起了眼睛,我把水袋递送回去,甚至懒得追究她到底什么时候把清水储备给掉包成酒精饮品的,赛拉接过后又慢悠悠的啜饮了一小口,还对我眨眨眼,才把东西物归原位放好。

“别玩了,小心为上。”我伸出食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同时着力观察周围场景是否存在不自然的闪光或是空气波动,修德兰人所谓的追杀小队弱得让人难以置信——当然,这是相对于她们的图谋而言的,与我们进行遭遇战的依然有大批潜行盗贼、蝙蝠骑兵、低等恶魔和数名施法者,应对他们不简单、但也谈不上艰难。

即便具备数量优势,修德兰人易于胆怯、规避风险的秉性再度体现无疑,在丢下第一波尸体并察觉到有专精死亡的施法者存在后,修德兰小分队又惊又恐,立时与我们拉开一大段距离,为了防止死去成员被复生,他们之后只敢召唤异界恶魔冲锋或是凭借远程优势隔着远远的射箭,威胁谈不上多大,但是跟苍蝇一样烦人又难以摆脱。

而且他们中间还隐藏着一个真正麻烦的魔弓手,那人总是趁着大家缺乏防备、亦或是被其他敌人分散心神的时候给出毒蜂般的叮咬,姜姜的脚踝险些被割断筋腱,伊莎贝拉的衣服上多了几个烧焦的小洞,赛拉被击倒箭震翻在地时差点吃了迎面一匕首,还好目前众人都无大碍。

但己方的好运气总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那个魔射手正中要害一次........那后果都让人难以承担,而放任远程狙击手一直这样“碰运气”下去,他最后肯定能找到自己的“运气”——只是时间问题。我抚摸着右肩上的伤口,因为长期发作的灵魂撕裂症导致痛觉感知迟钝,被穿刺箭射伤的创口只能感觉到麻痒而缺乏痛楚,那根特制的附魔箭在混战中掀开了隐藏在长袍下的骸骨肩甲留下一道长长的撕裂伤,有沼泽人从旁协助的情况下目前依然没有完全长好,伊莎贝拉尝过伤口的血后说射手还在箭簇上涂了混合生物毒。若不是苍白之主的体质强韧足够抵抗掉毒素、调节创口修复伤势,在真正交锋开始前拖着一条流血残臂作战能力必然要大打折扣。

“她们的主力根本不在这。”拿着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的沼泽死灵师忽然说道,“所以其实他们拦不住我们、但是又不想轻易放我们离开。”

我朝空无一人的旷野望了望:“你的意思是这些修德兰人只是想拖延时间?”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想杀了我们。”伊莎贝拉涂完最后一笔,把记事本放回口袋:“这些人是用来收尾一个半死不活的高阶元素师的,不是用来跟几个状态良好的死灵法师硬碰硬的。修德兰人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正面生死相搏,‘离间最优,暗杀次之,野蛮人才面对面厮杀’,古老的谚语是这么讲的。”

“如果修德兰部队的主力不在这里,那会在哪?”姜姜问道。

“如果我是修德兰指挥官的话,我是不会为了追杀一个可有可无的幸存者而派出过多人手的。”金发沼泽人陷入了沉思:“当务之急是跟时间赛跑,趁伊兰雅领导层获取的情报还含糊不清、拿不定主意时,把该做的事情先做了——谅一名大腿中刀的半残法师也跑不了多快。挑拨收买、刺客暗杀、全面入侵....我会先把手下的刺客派出去把周边城市乡镇的重要官员和头目解决了,让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乱成一团、好给接下来的大军入侵铺路。”

那咱们就更该赶紧离开这片区域了。等他们的主力军腾出手来......我们就死定了。

“我们一直在远离禁区。是他们非要跟过来。”黑发女孩稍显恼怒:“就不能把那群苍蝇杀光了再跑路吗?”

这恐怕有点难度。修德兰人面对面作战的实力不太考究,逃跑的本事倒是举世无双。而且你也很难跟躲在几百英尺开外的潜弓手与术士正面厮杀。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该往哪跑。呆在主干道上显然不明智,藏于荒野不知道会不会撞上另一个敌人的集结点,而无论最后是修德兰还是伊兰雅获取了城市控制权,事后的全城搜捕清查对我们同样不利。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在自己的国家内都无路可走。

修德兰人没来的时候你也好不到哪去,脑海中的另一个较为悲观的自我略带恶意的讥讽道。我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观点,这确实是事实。

“小心。”灰毛狼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厌烦:“他们又开始了。”

鞭梢击打般的呼啸声急速掠近,隐形地狱犬疯狂的冲锋势头甚至将周边大气中的景象都带动得微微扭曲,在它们加速到最后时隐隐约约可以勾画出这些无眼野兽的大致轮廓——长约六英尺、半人高,牙似长锥、爪如铁钩,该是视觉器官的位置只有一片皱缩的灰色皮肤、连眼窝都无,头部最前方的两条裂开缝隙在不住贪婪地吸嗅着空气,当它张开血盆大口时,满嘴差次不齐的尖牙让人想到沾上皮肤就不松口的七鳃鳗。

在“七鳃鳗”准备合拢大嘴、先拿面前受害者榨出点红汁解渴前,我的双手一上一下牢牢扳住它的上下颚,经过片刻的僵持后再度发力,强行突破了炼狱生物的咬合力让它的颚骨脱臼。这具苍白而瘦弱的躯体里剩下的血液已经不多了,经不起浪费。

在突袭者远位于六十英尺外时,幼年辛达厄姆斧战就朝前掷出一柄飞斧,骨质武器准确地在空无一物的平地上方击出一蓬血花,因死亡而显形的地狱犬顶着头上的斧子还往前滑行了整整二十英尺。赛拉的铁锹把第三只野兽从头到脚分成了两片,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当心魔射手。”我说,随后立即发现这一次的危险并不来自于远程狙击。

明亮到刺眼的深绿负能量灵光在我面前的濒死躯体内聚集,半死不活的红色野兽体内骨骼不自然的嘎吱作响、身体如同气球般急速膨胀。

尸爆术。血月衰亡的人到了。

灰毛狼人当机立断,再扔出一斧,倒毙于地的野兽尸体被惊人的动量击出五十余尺,爆炸的余波完全影响不到这边。伊莎贝拉的六只手快速打出复杂的奥术手势,两片残尸如同陷入沼泽般深深沉入被转化为泥浆的土壤,在泥土复原后就听见地底下传来了两声闷响。

我松开已经如同木乃伊般枯萎皱缩的地狱犬尸体,如同纸片般干薄的灰色躯壳缓缓飘落到地面上,尸爆术的作用原理是混合躯体内残余的生机与负能量作用从内部引爆,若是用作基底的生命活力与死灵魔力都被汲取殆尽,那爆炸自然也就无从发生了。

上次的事情结束后还是有好消息的——吞噬了亡魂之主的灵魂后我的力量确实在增强,对死灵魔法的控制也更加得心应手,以至于看到明显出自血月助教的手笔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涌上对强大灵魂的渴求。

但理智很快重新占据了上风,沼泽人警告过我,在一个高阶灾裔的灵魂“消化完成”之前,我决不能再冒冒失失的吞噬实力过强的灵魂了,姑且不去算过量黑日之力会带来的严重副作用,光是蛇吞象般的摄魂行为就可能将尝试者从内部撑爆。

而且敌人可不是装满了灵魂力量只待享用的水晶器皿——只要血月助教的数量超过三名,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是上次那个腐疫之主!”三具躯体的尸爆攻势均被弥消后伊莎贝拉喊道,“注意身侧是否存在..........”

话音未落她脚下的土地就迸裂开来,数不清的褐红色食尸生物如同喷泉般蜂拥而出,磨得发亮的尖爪在阳光下反射着襂人的寒光。

我朝受困的金发沼泽人伸出一只手,无形的死灵魔力在空气中汇聚,争取在她彻底掉入那个布满尖牙的陷坑前将其拽出来,但闪耀着浅绿灵质的鬼灵缚爪还未成形,头顶上方的破空声就迫使我不得不放弃施法、侧身往前一滚。

如竹竿般高瘦的身影携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缠着绷带的长臂劈头盖脸砸在刚才我站立的位置,只一击,地面就炸出十英尺见方深达半人的大洞(这个“人”是较那生物的身高而言的),不幸刚好掘到冲击点边缘的食尸鬼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活活震死,四肢扭曲、碎裂成糊状的内脏和着鲜血从嘴里涌出。

要是挨实了这下,我就得跟那些下等亡灵躺在一块了。

黑袍巨人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光是做出这个动作,它深坑外面的躯体长度都快赶上我整个人高了,察觉到它浑身上下充沛的负能量与惊人气势,我一边不住的后退,一边激活白骨护甲与化身法术“死亡降临”把自己转化成拖着骨质长尾的半亡灵生物,同时歉意的朝伊莎贝拉的方向瞥了一眼,在被大群食尸鬼拖进陷坑时她喊的是“我没事”,具体情况怎样就不清楚了,但是我这边实在是自顾不暇。

赛拉也通过灵魂链接传来一个略显紧张的画面——一名身着黑色重铠的女骑士不紧不慢的催动座下的披甲骨马缓慢靠近,半出鞘的符文剑上镶嵌着威力强大的刻印与宝石,从头盔缝中透射出的视线既显深思熟虑又略带轻蔑,那具苗条身躯流转自如的动作与盔甲上时不时闪烁的红黑色符文无一不揭示它与之前的残缺死亡骑士不可同日而语。

姜姜则是满脸的困惑——她把手掌从自己的左腹位置拿开,看到的是满手的血迹,她的身旁根本没有任何敌人、而那道伤口一秒钟前还不存在,这甚至不是那个魔射手的杰作——创口的形状明显是刀伤而不是箭伤。

局势分析到此为止。双手与面部均裹着绷带的黑袍巨人一步就跨出自己创造的深坑,大步流星向前迈进,说是走,但那宽大的步距让它比常人奔跑的速度还要快得多,活像是一堵十吨重的砖墙朝我扑过来。

跟这种东西进行近身战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我食指虚划,在双方中间创造出三重骨墙,最外面的一道有五十英尺长、八英尺宽、两英尺厚,随后的两堵高度相仿,但长度范围减少、厚度和坚固程度得到极大提升,如果它试图翻越这些墙体,充当基石的活化骸骨就会被唤醒、竭尽全力纠缠束缚住闯入者,为我观察敌人特质与寻找对策提供时间。

“砰”的一声,硬度堪比花岗岩的第一道防线就已土崩瓦解,那个动作有些笨拙的高大助教根本没打算绕远路,而是直愣愣的一头撞上挡路的骨墙,速度丝毫未减、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瘦高的人形轮廓和断裂破碎的次级骨骼。第二道墙稍稍起了一点阻碍作用,用以构筑墙壁的死灵骸骨毕竟没有第一时间就分崩离析,但它们拖曳黑袍巨人的努力,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群绵羊在用麻绳拽一头大象。

在高个子一拳接一拳猛砸第三堵围墙时,我完成了施法准备,召唤出一批身着盔甲的骸骨勇士、几名猎生骷髅、一具骨巨人,并将它们分散到队伍中其他三人的位置进行援助,光是看到那名专修死亡专精的高大助教打夯般沉重的拳头,就不会有人觉得这些仆从甚至能对它起到阻碍作用,当然——我留下少量羸弱的蹒跚骸骨用以在关键时刻进行移位置换。

待到金铁相击的捶打声告一段落,最后一堵强度接近精钢的骸骨之墙轰然倒塌,比我起码高出两个脑袋的黑袍巨人终于探出头来,即便隔着一层绷带,我依然能从那张脸上感受到深切的恶意与嗜杀欲,不能让这个大块头去找其他人。我丝毫不怀疑,除了物理防御力极高的苍白之主,以这家伙的恐怖臂展与惊人力量,队伍中的其他成员只要中了一下,必然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而我也好不到哪去。

高大的血月助教呆立了片刻,似乎是在打量面前的对手,随后毫无预兆的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吼叫,喊声还未消失,它便前踏两步截住我的退势,空挥的重拳几乎擦着我的脸颊掠过,惊人力度带起的风压让整张脸都失去了知觉,可想而知这拳打中了会发生什么事。

侥幸躲过致命一击的我甚至不敢贸然发动反击,而是继续后跳试图逃离黑袍巨人的攻击范围,但还未等我想清楚该与哪一只亡灵傀儡进行换位,身躯庞大的黑袍助教就半跪在地将双手重重按在地面上,以它为中心的汹涌负能量爆发将躯壳脆弱的蹒跚骸骨冲击得七零八落,风筝战术没用了。

没有了可供移位的仆从,就得继续撤退保持安全距离,但敌人处于施法完毕的僵直期,我不想浪费这个机会,所以在黑袍巨人起身前,我向它的头部掷出一簇升阶骸骨之箭,经过负能量淬炼强化并附带“锋利”效果的骨箭足以洞穿包钢大盾,但那生物用双臂护住脸,穿透性极强的负能量箭头只不过钉入它皮肉半寸不到就停止前进,而它也如同感觉不到痛楚般一声不吭。

对敌手躯体的强悍防御又多了一层了解,我已经做好再度跑路的准备,但刚一迈步就察觉到脚底一沉,低头看去,两只长满真菌的腐烂手掌牢牢抓住了我的脚踝,而原本半跪于地的死亡系助教眨眼的功夫便重新回到了我的面前。

糟.......

黑袍的巨人一把攥住我的脖子,光是那只手的触碰便让我全身的魔力流转为之一窒,短短数秒内我不得不连续经受“皮肉枯萎”“迟缓术”“寒霜之触”与“力竭术”的法术判断与豁免,以苍白之主的韧性居然都感觉到躯体变得格外疲惫,不用问,我已经知道这家伙是谁的直属部下了;喉咙中发出窒息的咯咯声,我用双手拼命去掰那只背面还插着骸骨箭簇的手掌,但它纹丝不动;试图用沿脊椎延伸的尖刺尾骨攻击敌人的面部,但又被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捏在手心,尾巴尖锐的一段丝毫动弹不得,我怀疑再这样下去,在死于窒息前我就会死于颈骨断裂。

地面和天空掉了个个儿,当我察觉到自己被整个抡起来的时候,脑袋已经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一下,再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我头昏脑涨,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右眼一片模糊。

通过赛拉的精神链接可以发现其他人的状况也不妙,被拖进食尸鬼坑道的伊莎贝拉依然杳无音信,姜姜满身是血,已经从灰毛变成了红色的,前往支援她的骷髅勇士也大多被食尸鬼和魔魂尸头目粉碎。骸骨巨人挡住了女骑士的正面冲锋被符文重剑斩首,躲在它身后的小家伙则被死亡骑士坐骑的冲撞掀翻在地,此时于马蹄与大剑下左支右绌。

确认我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后,血月助教终于停止乱砸,而是牢牢固定住我的头颅位置准备给出最后一击。当它评估好位置与距离后,右臂重拳所带动的空气狂啸声比起之前几次过犹不及,地面深深的凹陷下去,泥土都被可怖的冲击力硬生生夯实坚硬如同石块。

但它却打了个空。

力量与防御力堪称恐怖的黑袍巨人体格惊人,但脑子似乎有些不好使,发现绝无可能逃脱的掌中俘虏消失不见后它“露”出一副极度困惑与不解的神情,甚至发出低沉的咕哝声在自己打出的凹陷旁翻找了一会目标踪迹,毫无收获。

我在厄运到来前一刻不死变形成为一具小而轻的蝮蛇骸骨,长约两英尺,宽度可能还不到脖颈处的十分之一,自然能轻松逃离若拉戴尔麾下助教的强力抓攫并藏身地下。

我暂时脱困,但局势依然不乐观。敌方阵容起码拥有四名具有高阶法师实力的助教,上次的那个灰袍腐疫之主一直乘骑着石像鬼在天空徘徊,就是借助她的坐骑那名黑袍巨人才能从空中突袭我们,而刚才暗算我的真菌腐尸与更早些的尸爆术明显也出自她之手。血肉拼接师手下独特进阶的高大助教自不必说,这家伙的近战水平比钢铁魔像更可怕。再加上那名死亡骑士,以及暗中操纵大群食尸鬼的家伙,胜负的天平明显在向对面倾斜。

“应该是五个助教,有人在用诅咒人偶对付姜姜,跟操纵食尸鬼的方式不是一个路数。”伊莎贝拉传讯道,看见这个百事通沼泽人安然无恙让我松了口气,接下来要赶去支援小家伙和那只灰毛狼人,但死亡系的巨人怎么办?

“找到第五名助教的位置了,先把她解决了——至少让她不能专心施展巫毒术,我去帮赛拉小姐。”

好。

不再犹豫,我扭动身躯沿沼泽人所指的方向游动过去,松软的土壤在现在的形态面前如同液体般毫无阻碍,游动途中我用负能量火焰腐化烧灼了行径路线上的泥土,等到那个傻大个回过神来就要让它大吃一惊。

用看不见的刀子伤害辛达厄姆斧战的家伙藏的位置其实并不高明,她只是趴在一堆杂草间尽量维持不动,但身上的气息锁死保护和不死罩幕相当精妙,作为死灵法师我们早已习惯在肉眼难以发现敌人时就换用能观察到负能量与生命气息的亡者视界侦测战场,而在后者的眼中那名助教比石头还要不起眼。这家伙一只手抓着血迹斑斑的匕首,另一只手攥着一个造型诡异的稻草娃娃,而稻草人身上的缝隙中居然隐隐约约有腥臭的红色血液流出。

用人偶施以巫毒术诅咒伤害敌人有许多种形式,有些需要对象的头发、血或者一小片皮肉才能让诅咒人偶与受术者建立联系,有些则需要施术者保持眼神注视,不过它们的共同点都是一样的——想造成越严重的伤害,成功难度就越高,因为中招者的抗力摆在那里,冒冒失失的尝试不但未必伤得到被诅咒者,建立联系的另一端传来的抵抗反而可能直接让诅咒人偶自己的形态崩溃,而一旦发生这种事情,诅咒师就没戏唱了。

所以那些喜好摆弄巫毒人偶的家伙总是在傀儡上左一刀、右一刀,把受术者折腾的浑身是血半死不活,却总是迟迟不肯给心脏上来一下、或者折断人偶的脖子、或是毁去中招者的双眼四肢,不是他们傻,而是做不到——至少一开始中招者状态良好时难以做到。巫毒诅咒的好处就是受术者的物理防御很难抵挡他们的攻击——无论你是穿着盔甲、激活了骸骨护盾、还是躲在一堆人墙后面,一刀下去照样见血,反倒是强韧的体质与法术抗力才是抵抗诅咒的唯一手段。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再强壮的战士,被看不见的敌人慢慢放血也吃不消,若不是姜姜属于回复力惊人的辛达厄姆,一般的斧战士现在早就翘辫子了。

当然,若不是还有一只魔魂尸与灰毛狼人纠缠不休,幼年辛达厄姆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

由蛇形重新转化为人形需要的准备时间较长,期间的魔力调动还可能让近在咫尺的敌人察觉,于是在我如同离弦之箭般破土而出直扑诡诈的诅咒师时,身体在前进过程中逐渐拉长拓宽,转瞬间就从两英尺长、细若麻绳的蝮蛇骸骨转变一条长约十八英尺、手臂粗细的骸骨巨蟒,趴在地上的阴险助教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蟒蛇的招牌绞杀缠绕住,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勒得咯吱作响,覆盖在体外法术保护层则闪灭不定、如同肥皂泡般一个接一个缓缓破裂——这招还是我从那位恶名昭彰的拼接师与她的助教那里学来的,很多法术都能直接阻挡、躲闪、移位或是豁免一次直接的伤害,但若是被人瞬间死死擒抱住,刀剑防御、力场护盾、闪避冲击、镜像术和瞬间移位就没那么好用了,就跟那个黑袍巨人卡着脖子把我往地上砸的时候,骸骨护盾几乎毫无用武之地一样。尤其是我的骨蟒外壳上附带的死灵魔力还在扰乱被缠绕者的魔力流动、同时还造成类似“次元锚”的效果限制传送法术,除非她会跟我一样把身体变形或是缩小,否则别想轻易脱身。既然没把握一击重伤或是杀死一名高阶法师,那先耗光她的法术防御和体力再说。

脖颈被缠绕的血月助教双脚乱踢、手上的诅咒草人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去了,灰发狼人总算能喘口气来,她面前的魔魂尸就倒了大霉。魔魂尸看起来像是带着一簇紫色内脏与肉芽的骷髅,长长的紫色肉质触手从它的颅骨底下探出,如同一条带爪的舌头,这种生物以能控制和制造大量快速丧尸的衍体能力闻名,无需复杂的仪式和特定步骤,只要死在它手上的活人就会立即遭此厄运,但跟堪称精英的敌手交战、身旁又没有其他活物时,这种天赋就完全形同虚设了。

并且似乎血月衰亡的队伍认为食尸鬼的实战效果比快速僵尸要强得多,可怜的魔魂尸身旁甚至不存在由它创造的衍体,而清一色是由另一名隐藏助教所控制的食尸鬼仆从,等到已经狂暴化的辛达厄姆斧战如同龙卷风般的攻势步步来袭时,被斧刃风暴卷过的尖牙食尸鬼也就只能变成一地的血肉碎块。魔魂尸明智的选择逃走,但已经被时不时的巫毒诅咒折腾得怒火中烧的姜姜接连丢出三斧,第一下正中这具敏捷骷髅的后脑勺把它打得一个趔趄,第二斧钉在它的脊椎上把魔魂尸掀翻在地,第三斧直接把它腹部的诡异脏器分成两半,这还没完,依然保持人型的灰毛狼人三步并作两步把想要挣扎起身的魔魂尸踩回地面,一把提起它脑门上嵌着的斧头——如同预备砍柴的樵夫,等到她泄愤完毕,原地只剩下一堆零碎的白骨碎片。

察觉到我已脱身的黑袍巨人大踏步朝诅咒师的方向赶来支援,但才迈出一步就踏入陷阱,被负能量火焰污染过的地面立时塌陷下去、替换土壤的是数不清的森森白骨,如同钉子坑般把死亡系助教给困了进去,脸部和手臂裹着绷带的高大死灵法师发出愤怒的沉闷吼叫,伸手就准备沿着尸骨堆往上爬,但不同于上次的骨墙,这些骸骨一经触碰就直接破碎坍塌重组为后方新的部分,后排的骨堆再往前推进,不至于让巨型助教一路跌落下去,但它只要试图爬升就会再度落回原地、丝毫找不到受力点,鉴于这人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应该勉强能困住它一时,我则加紧扼死面前的诅咒师。

被拖进食尸鬼巢穴的伊莎贝拉及时施展鬼灵影步与不死罩幕,若无武器附魔,再多的低等食尸生物自然伤不到虚化的灵体,而她身上屏蔽气息的魔法又阻拦了幕后的食尸鬼控制者仔细观察巢内状况、防止后续魔法打击跟进。在悄悄溜出陷坑后金发沼泽人用了一记巧妙的混淆法术让死亡骑士胯下的战马暂时失去控制、把主人给甩了下来,那名死亡骑士落到地面上后防护依然滴水不漏,但赛拉至少能够将她的坐骑斩首、把战局从步兵对骑兵拉回了步兵对步兵。

猎生骷髅朝空中石像鬼上的施法者射箭,由魔化黑曜石雕刻成的构装生物稍稍提升一下高度,附魔箭矢就从腐疫之主的肩头擦了过去,为了营救同伴她尝试对我使用解除魔法,没有奏效,犹豫片刻后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具干燥的蝙蝠尸体,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看得出即便受缚的湿发助教已经快要窒息,依然不希望灰袍瘟疫讲师把那只蝙蝠给投掷过来。

给俘虏解围的是一只燃火箭。在尖啸声接近时我将蟒蛇的颅骨朝左侧一摆,尖头红热的高速箭矢没能沿着眼孔进入伤及颅内灵魂火焰,但离头部如此之近的火焰爆发依然灼烧得我全身一滞,就是这么一会的工夫,当我回过神来时缠绕的躯干中间就只剩下一个造型丑陋的拙劣玩偶。

真可惜。我回复了人形,朝超远程箭矢射过来的方向瞪了一眼,别让我逮着你。

受困的死亡系助教似乎终于找到了脱身的方法,它开始如同之前那样在地面上不管不顾的猛砸,直到脱离我尸骨堆区域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接着一次起跳就跨越了近六十英尺的高度,如同陨石般砸在我的面前。

我朝她歉意的耸耸肩,在已激活死亡降临的前提下升阶强化亡灵变形的效果,原本还勉强能算人类的躯壳在淡蓝色的灵魂火焰蔓延下再度化作有着类似羊的颅骨、包裹在灰袍内的人形骨架、爪一般的手骨、以及蝎子似的骨质尖尾,此时体内充沛的负能量与杀气才能勉强与黑袍巨人抗衡。战场另一边的赛拉也牙关紧锁,全身微微颤抖,如同深渊般漆黑的不详火焰爬上了她手中的铁锹,并如同具有生命般摇曳扭曲不止。

一直控制食尸鬼群的血月成员终于现身,在如同瀑布般汹涌的食尸鬼潮中,一个带着兜帽的纤细身影手持四棱锥的诡异铃铛坐在较低等同类足有六倍体积的嚼骨妖鬼头顶上,姜姜毫不畏惧的用血红的眼瞳瞪着她。

面对小家伙的惊人杀气,黑甲的女死亡骑士甚至有余暇笑了笑,一只手就举起了需要双手抓持的大剑,左手在空中虚画了几个晦涩的符号,大剑上的充能符文一截一截的亮起。

“弗洛拉小姐怎么了?”伊莎贝拉问道,从架势上看就她一个人最没做好战斗准备,因此问出这种突兀的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

“死了。”既是死亡骑士又是血月讲师的年轻女性嗤笑道:“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话音未落她就发动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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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孩步履蹒跚的走进城门,滴滴答答的零星血迹随着他的步伐一路蔓延过去,守门的士兵立刻上前将其拦住。

“我是魔法师公会的调查员奥德蒙。”面容清秀的施法者艰难的开口道,声音极为含糊不清,黑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渗出,“我们在........遭到埋伏.....”他神色痛苦的伸手去取怀中的公会徽章:“我有紧急情报向........瓦尔门...会长报告”

“瓦尔门法师会长昨天出城了。”一名卫兵说,在确认来者身份后并无其他怀疑:“我们这就帮你呼叫神官来治疗......”

“不.......还撑得住.....”自称奥蒙德的召唤师又吐出一口黑血,“必须让人知道.....其他人全军覆没,就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法师公会特使的坚持让守城士兵犯了难,队长试探着问道:“暗金圆盘的分会长琼恩现在就在他的办公室里,要不先去找他?”

身负重任的调查员无声的点点头,巡防官兵们立即分出一只小队四人护送法师大人前往赏金猎人公会,一路上卫兵们不时打量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特使阁下,暗自希望他不要死在半路上就好。

没人注意到那名瘦小“公会调查员”的影子移动得极不正常,并且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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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汉乔尼饱受失眠症的折磨,劳碌了一整个白天,回家躺在床上却只能翻来覆去,盯着天花板数上几个钟头的绵羊,再铁血的硬汉也受不了这个。

两个月前可怜的渔夫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不惜暂时休渔赋闲在家到处求医问药,直到昨天终于弄到一副靠谱点的药方,尽管配方中包含的动物内脏与腐烂蘑菇令人恶心,为了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乔尼也认了,结果就是他真的做了半夜的好梦。

因此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凌晨时分被屋外村民的拍门声和喊叫声吵醒的时候,气得鞋子都没穿就提起一把斧头冲出门外的原因。

“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吼道,随后为之一愣:拍门的人面露惶恐而不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微笑,未等房门大开就已逃之夭夭去敲另一家的门,而不远处的喊叫声掺杂了惊慌与恐惧,间或还有一两声的哭泣传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尼回屋三两下套好外衣外裤,抓紧了手上的斧头,小心翼翼的沿着哭声的方向走去,路上碰见两位面带仓皇的村民,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他们就匆匆跑开,更让他大惑不解。

再往前几步,他终于找到了哭泣声的源头,村庄里德高望重的女草药师正跪在地上,抱着躺在地上的什么人在哭。“霍芙大妈........”乔尼低声喊道,老嬷嬷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哭,渔夫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民兵队的小帕蓬,他右手紧握着一柄黑铁长剑,脑袋被人用刀斜劈成两半,白色的脑浆都流了出来,他赶忙后退几步。

“谁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自言自语道,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沿河的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中年男人咬了咬牙,提起手中的武器就朝那边跑去。

年轻时曾经在赏金猎人公会做到独狼级别的民兵队长萨维无头的尸首兀自屹立不倒,乐善好施的野法师卡姆爷爷心口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那蓬脏兮兮的灰袍,还有巡林人利赛,“六只手”的托勒...........三名身披黑甲的骑手就旁若无人的站在他们的尸体旁边,用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窃窃私语些什么,为首的高大骑士明显发现了他的到来,但连目光都懒得看向这边。

乔尼想了想,还是慢慢的把手上的斧头放下,如果村内最强的几个人都难逃一死,他的反抗也不过是个笑话。

在必死的绝望面前,因为过度惊愕而混乱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他终于听到了之前因为心神不宁而忽略掉的声音。

河水在沸腾。

乔尼木然转过身,借助卡姆爷爷临死前点燃的树木,他看到了数不清的黑甲骑兵与步兵正在渡河。

那是一道望不见尽头的黑色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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