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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剑杖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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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抬头看天:“唔,那是一只成年白龙吗?后面的那一队看起来小一点,是幼龙还是..................”

“冰脊龙,亚龙种。”我解释道:“即便是伊兰雅军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梯队龙骑士团“拂晓”,也不可能富余到每名骑士都能配置一只真正的龙族,据我所知,军官才能拥有白龙坐骑,士兵阶级只能乘骑冰脊龙这种龙类眷属,不过即使是亚龙的实力也远强于狮鹫骑兵或者修德兰人的魔蝠骑兵,毕竟冰脊龙的实力跟滑行巨蜥比都要稍胜一筹的。”

“那只巨龙身上坐着的好像不止一个人,唔.............好像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唔,黑色头发、穿着一身彩色华服,你知道她是谁吗?”姜姜眯起眼睛盯着飞行的巨龙看,居然还真的能看清几百米高空上的骑士外貌,辛达厄姆的视力让我只能自叹不如:“谁知道呢?这里可是白龙领的主城,贵人的数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我又不可能认得帝国的每一个大人物,你问我这种问题完全是找错人了。”

“可惜小莫已经被我们放走了,不然骑着它从天上俯瞰这个城市一定很美。”女死灵师翡翠般的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想象中,我不得不开口把她拖回残酷的现实:

“嗯,我们大概可以欣赏五秒钟左右的美景,然后就会和滑行巨蜥一起被城墙上的炼金弩炮给打成筛子,就算那只叫小莫的巨蜥闪避速度足够快躲过了所有弩箭,接下来起飞的狮鹫编队和战斗法师也会要了我们的命,而且还有一队龙骑兵在等着呢。”

小家伙咯咯发笑起来,揶揄的瞥了沼泽人一眼,金发死灵师则委屈的抱住了头:“您真是一点幻想精神都没有,卡拉维先生。”

“现在该干什么?”姜姜咔擦咔擦的嚼着什么说道,就在我们说话间她已经用一把闪闪发光的银币从旁边的摊贩手上换了一大袋新鲜出炉的烤饼干,发现众人盯着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小狼人想了想,把袋子递了过来:“有人要来点吗?”

“别管那饼干了。”我以手扶额:“如果你知道某个城市将在不久之后遭受强敌的突袭,而你不打算帮助交战双方的任何一边、只是准备浑水摸鱼为自己攫取利益,那么当你混进那座城市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摩利武器,做好战斗准备。”赛拉严肃的说,把手上的短柄斧像风车一样转来转去。

“填饱肚子。”姜姜同样严肃的说,然后又咬了一大口刚买来的烤饼干。

“唔,我想,是确定好逃生路线?”伊莎贝拉嘴里塞着自己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说道——看来她养成思考时咬指甲的坏习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我微微叹气:“就没人想过晚上要在哪里休息嘛?除非血月衰亡的人今天下午就杀过来,不然总得找个地方歇脚的,咱们先去找个旅店住下吧,动作要快,我怀疑现在可能都没有空闲的房间了。还有,姜姜,不要再像这样用高出价格很多倍的钱去买东西了,这等于告诉手脚不干净的人你是一只肥羊,会惹麻烦的。”

街上的旅店大多已经爆满了,这很正常,现在是剑杖节前夕,从外地蜂拥而至等着观看庆典或者参加武斗大会的冒险者、旅人、贵族和平民把这座城市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我们已经算是来的太晚了。

在白跑了十几家旅社后我甚至想干脆靠着自己野法师的身份去找当地的盗贼组织购买一个临时藏身点算了,但作为一个外来者我没办法保证本地的公会是信得过的。至于无舌者之前倒是有过几次合作,城内估计也有他们的分会,但在发生了那一档子事以后谁也不知道我下次进门会不会碰上阴影议会的密探。

所以,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的话,我们晚上可能真的就得睡在街上了,以圣龙城目前的人口密度看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宁愿睡在墓园里,至少大部分死人都很安分守己。

最后在市场区边缘上的“海盗假腿”旅馆,运气终于来了。这件旅店的普通房和特等房已经全部住满了,但是一等房刚好还有两个空位。

“两间都要了,多少钱一天?”我问道,伸手去摸钱袋,旅店老板是个胖胖的大胡子,红扑扑的脸上长着显眼的酒槽鼻,表情和善的报了个不高也不低的价格。我点点头,在供不应求的节日时段这家旅店的也不过涨了百分之二十的价钱,已经算得上是很厚道了。

但还没等我数出该给的钱币,金发沼泽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翡翠和猫眼石,动作轻松随意的像是姜姜从她的零食袋掏饼干一样——从宝石的品质来看,每一枚支付众人七天的旅费都绰绰有余了,我只能赶紧迈出一步挡在她面前不让太多人看清沼泽人手上亮闪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然后在柜台上码出六枚金币推给店主人充当住宿费、食费与押金。

领到钥匙后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小声斥责沼泽人那对金钱毫无概念的购物方式:“你们为什么每次买东西都要拿出一堆比商品价格多得多的钱?我说过了,这样会惹上麻烦的,姜姜还好一点,她只不过多拿了几个银币出来,伊莎贝拉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别人用翡翠付房费的?

这要是有盗贼公会的人在这里刚才那一幕已经足够让他们晚上尝试摸进房门割断我们的喉咙了,我知道一般的宵小之辈拿你们没办法,但是总是要浪费时间拍死苍蝇也会觉得烦的吧?”

“唔,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卡拉维先生。”女死灵师显得异常委屈:“你看,假如你拿着一大堆你根本弄不清价值的花纹石头去买东西,但是卖东西的人是知道这些石头和他货物的对应价值的,你自然是要把所有石头都摆在他面前让他选走应该拿的那些啊。”

“那要是商人故意欺负你不懂行,拿走比应得的多上好几倍的石头呢?”我摇摇头道:“下次你们要记住,不要先急着把钱拿出来,别人说多少再拿多少,虽然这样也可能会被骗,但是总比让摊贩发现你是一个钱多人傻的肥羊再狮子大开口好吧?真是的,你们的长辈都是怎么教你们买东西的啊。”

“在萨法玛莎我没买过东西。”伊莎贝拉说,表情还是很委屈:“不管是住在阿比盖尔阿姨家还是在通灵学院读书的时候,食物、法术材料、死灵典籍、法袍和魔法装备都是姐姐阿姨们直接给我的,没人找我要这种闪闪发光的金属片或者绿石头。

唔,伊文婕琳姨妈倒是经常出去旅游,她说过自己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跟别人讲价上面,只要价格不要涨的太离谱了她就无所谓的,反正那些货币又不能用来造武器、又不能当成死灵术材料,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来有什么用。”

“那如果涨的太离谱了会怎么样?”赛拉敏锐的察觉到沼泽人话中有话,金发死灵师挠了挠头发:“唔,她只是不喜欢在小事上浪费时间,不代表她喜欢别人把她当傻子。所以有时候她会觉得这是一种恶意挑衅——你知道我们的风格的,这就代表有人要死了。”

非常有意思,萨法玛莎人做起事来真是偏向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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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公主殿下被闲杂人等惊扰,整整一个小队的龙骑兵没有选择在空地更大的凯珀广场着陆,而是直接降落在代城主盖文伯爵的城堡花园内,白龙与冰脊龙庞大的脚爪把花园的树木与草坪踩得一塌糊涂,胖胖的伯爵大人脸上殷勤的笑容却没有半分走样。

看见伊兰雅的小公主昂首挺胸的从巨龙的身上跳下,他赶紧对手下的侍从打了个手势,早就等候已久的女仆们立即如同勤劳的工蚁一般冲上去为公主殿下和其他家族的贵人们擦汗端水、忙上忙下。

在看到林登姆将军派来的龙骑兵队伍后,亚莉殿下对那枚丑陋的黑龙头颅不甚感兴趣,反而对能够骑着一只真正的龙族翱翔天际的主意兴致更高些,女侍长劝都劝不住,而小公主的一众跟班也迅速抢占了剩余的冰脊龙席位。

理论上“拂晓”龙骑士团不应该接受权贵或者纨绔子弟的这种无理要求——他们是伊兰雅帝国境内首屈一指的精锐部队,不是某些贵族的观光导游,但是命令来自于亚莉殿下——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小女儿,就连骑士团的团长传奇骑士林登姆侯爵在这可能都要低头,更别提小小的旗官与普通龙骑兵了。

只可惜这一众贵族子弟表现的实在糟糕透顶——两名贵族小姐在空中吓得高声尖叫,某个不知好歹的年轻男爵落地后吐得一塌糊涂,其他玩伴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就连一向沉稳的锡瓦人女官列娜都因为恐高而面露惧色。

公主殿下倒是有一股冷静沉着的王者之风。龙骑兵队长菲利普·雷奥哈德在途中为了让抱怨旅程无聊的亚莉殿下尽兴,特地命令自己的龙族伙伴“灰雁”采用了一系列复杂的飞行方式——包括了S型曲线飞行、急俯冲和急速爬升、螺旋式路线——这种飞行方式中骑手甚至有一瞬间是大头朝下的。

要知道,龙骑兵在飞行时是不会配置安全皮带的,他们凭借着与智慧坐骑的精妙配合,有时候甚至会跳到敌方坐骑身上斩杀骑手、再落回原本的坐骑背上,“拂晓”骑士团靠着自己精湛的骑术和过人的力量驾驭龙族坐骑,皮带对这些精锐士兵来说只是累赘。

换做一般的二世祖早就把嗓子给喊破了,公主殿下却只是狂笑不止,声称这才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整个队伍里表现第二好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传说中“怯懦胆小虚伪”的修德兰人——大使雷米·逐星,这个家伙既然是小公主的玩伴之一,大家执行这个“天空作战”计划时她也自然而然的跟着来了,由于伊兰雅和修德兰之间不算太过友好的邻国关系,与她分享坐骑的龙骑兵当然也想让她出点洋相吃吃苦头。

用以乘骑的白龙与冰脊龙身上只有简单的鞍具,坚硬的鳞片滑不溜手,根本没有可以供抓握保持平衡的地方,骑在这种坐骑身上高速飞行看似危险,但是对于那些贵族子弟和公主殿下来说,他们可以抱住前方骑士的腰部保持平衡和稳定,那些龙骑兵同时也会暗中保护他们让年轻的权贵们不至于失足落“龙”。

但放在修德兰人身上,待遇就不一样的,骑士不仅不允许她触碰自己——借口是防止大使对自己暗中施法,这样相当于剥夺了蕾米·逐星寻找支撑物的权利,同时为了提高身后“观光客”的飞行难度,龙骑兵还不断有意无意的加速减速,在后半程甚至干脆有整整五十秒是倒立着飞行的。

想象一下,你骑在一只鳞片比镜面还要光滑的庞大龙类生物身上,以每秒超过四十米的速度疾速向前,除了身下的一块小小的、坚硬的鞍具,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供抓手的支撑物,唯有用力用双腿夹紧胯下桀骜不驯的野兽背脊,更别说这只野兽甚至会故意翻转身体让你长时间保持头下脚上的状态,即便是真正训练有素的强壮骑士都可能因为这样的恶意刁难而失足掉落,就更别提一名身材纤细四肢无力的占星师了。

只要不小心从冰脊龙身上掉下去,修德兰人就要当众出个大洋相,并且她身前的骑士丝毫不担心这样会引起修德兰方面不满——他到时自会立刻控制坐骑俯冲下去接住大使,不会让她身体受到任何实质伤害,既然是她自己技不如人又没收到任何真正伤害,修德兰官方自然无话可说。

但那名骑手注定要失望了——那个修德兰人不仅没有发出任何抗议或者恐惧的尖叫声,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怡人笑容,她甚至没有像正常骑手那样两腿分开骑在亚龙身上,而是像个真正的贵族小姐那样侧身坐在龙背上,这种坐姿不要说对抗翻转,就连正常的缓速飞行都有滑落之虞,但是大使雷米·逐星全程就是坐的稳稳当当,身体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出现,用个不那么雅观的比喻,就好像有人用胶水把她的屁股粘在了鞍具上一样。

“该死的魔法。”那名冰脊龙骑兵只能这样自我解释道。

当降落后众人腿软的腿软、哀嚎的哀嚎、尖叫的尖叫、呕吐的呕吐,唯有修德兰占星师优雅从容的自龙背上滑下——还有余裕对载她的骑兵行了一个屈膝礼,她的亮眼表现自然得到了亚莉大人的青睐,证据就是在女仆们递上解渴的葡萄汁时,公主殿下首先把那杯清凉的饮料递给了那名耳朵尖尖的高等精灵,为大使雷米·逐星引来了一片嫉妒与仇视的目光。

“殿下!您不能这么做,这样太危险了!”在公主大人落地后她唠叨的女侍长终于有空开口道,同时责备的瞪了还在腿抖不止的锡瓦人一眼,显然是在怪罪她没有及时阻止公主殿下的危险行动,女侍卫列娜两只银灰色的狐狸耳朵愧疚的垂了下来。

“不听不听,米娅你吵死了!”小公主抱怨道:“还有,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娜娜!她是我的贴身侍卫,当然是要听我的话了,难道什么人都得听你的吗?我要问父王是不是他允许你这么霸道逾越的!”

女仆长立时张口结舌起来:“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亚莉公主却已经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厌烦的挥了挥手让年长的女仆长闭嘴,用手托住下巴,水汪汪的黑眼睛转来转去,思考着下一步玩闹的计划。既然公主殿下正在思考,别人也不敢贸然插嘴,就比如肥胖的盖文伯爵大人,明明早就三步并作两步用他那庞大的身躯“滚”到了小公主殿下的面前,但是亚莉殿下不开口,他也不敢就这样抛出早已准备好的奢华晚宴的邀请。

虽然上位者表现得漫不经心,但一众贵族们也不敢稍稍把视线投向别处,万一公主殿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心不在焉、亦或是因为移开了目光导致没能第一时间迎合殿下的某个眼神或者暗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除了负责警戒的护卫们与地位太低不允许逾越的仆人们,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在公主的身上,除了某个修德兰人。

蕾米·逐星兴许是真的渴了,小把高脚杯内的香甜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把空荡荡的杯子随手放在身旁女仆手中的托盘里,叮当作响的碰撞声在此时的一片寂静中就显得特别显眼,甚至吸引到公主本人的目光:“哦,蕾米,接下来你觉得我们去哪里玩比较好?”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就连大使本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公主殿下是在对自己说话,在经过的极其短暂的愕然后,她立即谦卑至极的朝小公主鞠躬道:“天色已晚了,大人,很快就会到您用餐的时间了,我想这座城市中的贵人们一定早就为您做好了丰盛的晚宴准备了。而等到天黑后,我们可以去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欣赏天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将斗胆为您演示占星术的奥秘。”

“哦,吃饭吗,我差点给忘了。”亚莉公主不顾皇家体面的揉了揉自己空荡荡的肚皮,若是她的礼仪官在此的话一定会大摇其头,而代城主伯爵大人也终于抓住了这个时机,满脸堆笑的邀请公主赏光今晚虹影城堡主厅内举行的庞大宴会,他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别听她的话,公主殿下!”刚才吐得一塌糊涂的某位男爵大人为了挽回之前丢掉的尊严,选择了这个时机勇敢的站了出来:“谁都知道,修德兰人狡诈虚伪、口蜜腹剑,总是一肚子坏水等着骗人害人,嘴上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她声称要让你欣赏占星术,搞不好到时候施展的却是控心术,千万不能上当啊,殿下!”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大使蕾米·逐星,想知道她对此会作何反应,是勃然大怒厉声呵斥、亦或是恼羞成怒朝身边的伊兰雅高官提出抗议与申诉?

都没有,那名高等精灵只是露出了一个介于愕然与尴尬之间的无辜笑容:“看来这位先生对我们修德兰联合王国的居民们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误会,我能理解。毕竟修德兰的快速崛起毕竟不是某些人乐于看到的——比如光之教团的那些逃亡余孽和某些居心不良的少数顽固分子。

这些人不遗余力编造扭曲各种信息来诋毁污蔑我们伟大的王国,在座的各位大人们估计也没有亲自前往修德兰实地参观过,以讹传讹,就得到了这种荒谬至极的、完全经不起实际推敲的可笑结论。”与此同时她还给了提出指控的年轻人一个戏谑的眼神,如此轻松自如的态度让本来准备站出阻止争论的亚莉公主轻笑出声。

“你说我在胡说八道?”年轻男爵脸涨得通红起来,他本打算三言两语轻易激怒大使让其丑态毕露,扳回自己在骑龙比赛上的失分,结果敌人毫无反应,他自己却快被激怒了。

“这个词的个人情感色彩太浓了,我并不是很愿意使用它,不过如果只看大体意思的话,也可以这样理解了。”翡翠色单马尾的占星师笑了笑,用略带怜悯的语气说道:“你的话中漏洞百出,想要证明它是错的方法简直多到数都数不清。

如果你要看到修德兰人品行的证据,我可以找到好几打的文字记载、通商记录、周边国家的民众口供和其他书籍材料为王国的子民正名;

我本人研习的是观察星象与命运、使用星辰的力量浮空、照明、防御和杀敌的占星术,对操纵精神的读心术一窍不通,你可以去问我的导师——阴影议会第三议员“大观星者”殿下与读心者的头目——第四议员“王公”阁下,甚至可以请来你们魔法师公会的任何一名大魔导师来鉴定,她们都能证明我甚至没有成为读心者的潜质;

但是现在想要指出你语言的缪点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因为它们根本是前后矛盾的——如果一个人说的话全部是假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他还要怎么骗人害人呢?大家只需要把他的每一句话反向理解了就好了啊。”

周围一片沉默,随后亚莉殿下带头为大使蕾米·逐星的得体表现鼓起掌来,众人也立刻明白公主对这场辩论的结果是如何定性了,纷纷争先恐后的鼓掌、喝彩、叫好起来,没人再愿意多看面如死灰的男爵一眼。

事实上即便公主殿下没有事先给出结论,大部分人也会选择站在修德兰大使这边,和她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逻辑缜密比起来,那名徒有外表的纨绔子弟只是个夸夸其谈的小丑罢了。

“修德兰人不简单。”龙骑兵的队长菲利普看着公主殿下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伯爵城堡,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右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这是他面临强敌时习惯动作。

“那家伙很能忍,也很会说。”骑士长拜尔德表情严肃,“不像是个精灵,倒像是个老练的人类政客。”

“修德兰人的一贯作风。”二十岁就获得龙骑团长青睐的心腹旗官淡淡的说:“她们本来就是表现得最像人类的灾裔,不过我们人类表现得越谄媚耐心,就代表想得到的回报越高。这个大使又想从亚莉殿下身上得到什么?”

龙骑队长当然看见了自己部下对外交大使的故意刁难,他故意放任不管不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部下心情亦或是给修德兰人一个下马威,而是想看看这名精灵占星术师能忍耐到什么程度,答案可不怎么妙。

“不是大使个人,而是整个修德兰。她们讨好的也不是公主,而是整个伊兰雅。”老圣骑士沉声说:“修德兰人想要的东西,也一定大到整个伊兰雅帝国都未必给的起。”

“你真的觉得有人会在剑杖节上搞鬼?”龙骑队长皱眉,老人坚定的点点头,“神枪”菲利普·雷奥哈德拍了拍身下坐骑的额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道:“很有趣,灰雁这几天也的确表现的很不安,有什么让能它——不,能让一只强大的成年白龙都感到恐惧的东西确实在靠近,很近了。我相信你,我会督促城防军与蓝勋军团做好备战准备的。”

骑士长拜尔德松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谢谢。”

“不必多礼,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英俊的金发男人答道,“如果有狂徒真的敢来,他们可别想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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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术——或者说负能量的运用主要可以分为三个分支,分别是“死亡”、“瘟疫”和“摄魂”。”伊莎贝拉老师用红色粉笔在地面画了三个小圆,然后将三个圆的圆心两两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大等边三角形,很奇怪,即使没用用任何辅助工具,她空手画出来的圆和三角形都是那么完美无瑕:

“大家都知道,负能量的特性就是弥消生命力与活力、杀死活物、为不死生物提供动力,这是死灵法师的基础入门,对吗?”

我点点头,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小家伙双臂环胸坐在我身边,听到这话不满的嘟起了嘴:“现在不是讲课的时候,这跟我们修复死亡骑士的铠甲又有什么关系?”

“唔,关系大着呢,赛拉小姐。”伊莎贝拉叹着气拍了拍黑色死亡骑士受损严重的甲胄和头盔,这名倒霉的亡灵人偶先是跟我和赛拉打了一架,让血肉傀儡把盔甲给撞得满是裂痕。

然后被勉强修好后又对上了被萨满术强化过的盗贼团匪首,被敌人开山劈石的怪力给揍得不成人形,厚重的胸甲几乎给生生砍穿,头盔也让打的惨不忍睹,不过内部的真正躯体倒是大体完好,不需要专家的意见我也看得出来,这一次修复工作的难点几乎都在它那身铠甲上了。

“这具....残次品之所以防御力显得那么惊人,能够抵抗大部分元素系与死灵系法术的伤害全部是因为这盔甲是用冥界寒铁打造而成的并附魔了防御法阵,对火焰魔法和物理伤害具有极高的吸收作用,你们也知道,如果没了这身城墙般厚重的防具,这名所谓的死亡骑士可能还比不上几名惧栗武士有威胁。

卡拉维先生想要为即将发生的袭击准备一名死亡骑士级别的可靠仆从,那我们自然不能就随手把它直接复生了事,所以要么我们治好它的核心,让它恢复正常死亡骑士的矫健身手和重拾类法术能力——这就要涉及到极其复杂的摄魂学术,准备工作就得花上半个月,我看这地方也不像是短时间能弄到大量合适灵魂材质的样子;

要么我们想办法把它的盔甲回炉锻打,再给寒铁附上点防御性法术,保证让它回到初次登场时的水平——可能还要更强一点。而要点在于,普通的火焰可没那么容易熔化冥界寒铁。”

这话不假,我当时往死亡骑士身上丢了几个火球,那个杂种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连后来地狱魔犬的烈焰喷吐都被那身铠甲若无其事的扛过去,铁匠铺里的凡火估计也拿它没辙,不过既然伊莎贝拉带我们来到了白钢之锤武器店这里,那就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

“只有负能量火焰才能淬炼这种金属吗?”我问道,并不担心会有人会进来撞见地板上的死亡骑士——因为我们已经出钱包场了,反正店内的大部分武器已经在昨天就被蜂拥而至的冒险者采购一空,店主只需要什么都不管把铺子借给我们用上几天,得到的酬金就足够他新开一家武器店,没有人会拒绝这么丰厚的条件,更别提伊莎贝拉小姐执意要先付一半定金。

“一般的负能量火焰也不行的,卡拉维先生,这时候就回到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问题了。”女死灵师和善的笑笑:“负能量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是某个单一的属性、只会造成某个固定的效果,并不是所有负能量都一定会治疗不死生物、也不是所有负能量只会起到弥消活物生机、丝毫不损黄铜钢铁这些死物的作用。

它就像水那样——液态的水生机勃勃四处流动,没有固定的形体,饮用它能够解渴——但如果喝的太多也会被撑破肚皮;到了气态,常温蒸发的水蒸气是几乎无害的,但你贸然触碰沸腾汤锅上方的水蒸气就可能会被严重烫伤;

等温度降低化作固体,原本无害、柔软、无定形的水变成了冰,可以冻伤皮肤、也可以打造成锋利的刀具用来伤人杀人,你把一杯水往嘴里送、和把一枚磨得发亮的尖锐冰匕首往嘴里放,虽然他们都是同样的物质,造成的却肯定不是同样的效果。

负能量就像水那样——它可以被塑造、重塑、流动,它可以用来伤敌、防御、腐化万物,它同样可以用来治疗与驱使不死生物,它的效果是多种多样的,同理,负能量火焰中,同样会具有不同属性的效果。

你已经见过了那种可以用来灼烧灵魂的蓝火、吞噬生命力腐化肌体的绿火,前者属于摄魂派系的灵魂之火,后者则归于瘟疫学的腐化魔焰,但现在我要教给你的是死亡派系的招牌技能,能够灼烧肉体、钢铁与魔法的死燃火焰——我们又叫它生命爆炎。”

金发沼泽人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指,一朵黑色的火焰在她的指尖跃动摇曳,跟我之前在赛拉身上见过的一模一样,她轻轻一伸手把那朵火苗丢进熔炉亮橘色的火焰中,深邃的黑色一瞬间就取代了原本的正常烈火,它将金属内壁烤的滋滋作响,暗色的火舌不安分的在炉子中跳跃不止。

“低级死灵师对负能量的使用还在最基础的阶段,即它一开始是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想不到一点新意。”

沼泽死灵师叹息道:“他们太容易满足于已经到手的力量和看似强大的所谓秘闻、传说与大师遗物,大部分心思放在掌握级别更高的法术和制造更强大的仆从身上,而不对死灵学与负能量本身做出深入的探究与思考,可谓是舍本逐末。

卡拉维先生,您研读死灵典籍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奇怪吗?大部分死灵法术对不属于活物的敌人几乎一点作用都没有——譬如魔像,譬如元素怪物,譬如不死生物,您的惊恐术、衰弱术、死亡一指、腐化血液、心脏骤停连一丝一毫的效果都不可能达到。

而想要对付这种敌人,要么靠手下的仆从一拥而上用物理攻击打垮,要么用您的招牌亡灵变身硬碰硬,除此之外就只能依靠其他派系的魔法了,我们死灵系真的就这么羸弱单调、缺乏应变性吗?”

“我的级别还不够施展死亡一指和心脏骤停这种即死类法术。”我耸耸肩:“不过对于你描述的这种无力感,我深有体会,不说进攻了,我翻遍学校的法术书,除了骸骨护盾这种用来抵抗物理系攻击的法术以外,我居然找不到一个靠谱的能够抵挡魔法伤害的死灵术!瞧瞧,那都是些什么:

死亡护甲——击中你的敌人会受到护盾的负能量反馈,一个防护法术居然想得不是保全施法者,而是以一种拙劣的方式两败俱伤?

怨灵护体——朝你施法的魔法师会听到冤魂刺耳的尖叫声从而有可能被打断施法?我打断对面施法者需要赌这种概率?弄得我最后只能给骨盾再裹上一层负能量当做半个法术防护层了。”

“对呀,对呀!”金发女孩连连拍手,满脸的欣慰:“那些死灵法师总想着,死灵系不足的方面就靠元素系啊、防护系来补,但是他们的主修派系是什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要知道,你在某个学派上的成就越高,使用该系的魔法就越发难以被其他人反制、防护与破解,如果非要为了所谓的多样性去研究其他派系的魔法,无异于放弃自己在死灵系上的等级优势。还有,忘掉所谓的即死法术吧,卡拉维先生,这类法术在实战中根本就是笑话。

负能量可以被重塑、改造、扭曲,从而发掘出各种各样的奇异能力。死亡专精的学习者崇尚正面进攻与防御、硬碰硬式的战斗方式,因此他们的负能量使用方式最为直接,死燃火焰就如同实质般的火焰,不仅能将生者的的肌体烧成灰烬、将他们体内的活力与生机吞噬殆尽,它还可以用来伤害非生命体——比如钢铁、元素傀儡或者其他物质。

瘟疫学则偏好用持续性的减益、腐化与致命的毒素一点一点削弱对手的体力与生命,让他们的动作变得缓慢无力、肌体衰老腐化,最终无需你自己动手敌人就会自取灭亡,因此她们的腐化魔焰重点强化了对于生命活力的吞噬效果和腐化效果,附魔死燃之火的武器会变得挡者披靡锐不可当,而被腐化火焰打中的盔甲则会变得锈迹斑斑、材质老化,好像它被凭空放置了数十年一样;

最后,摄魂学的灵魂烈焰,不需要我讲了吧?它唯一能伤害到的就是灵魂,也就是说,它能绕开大部分防御直接伤害敌方体内最脆弱的核心部分,而与前两者相比,它的缺点也更为明显——灵魂火拿没有灵魂的敌人基本没辙。”

我想起之前赛拉斩杀伊格萨的那一击——她的武器明明是铁锹,却在我与她共享魔力时变成了一柄深黑色的大剑,而它的效果也着实惊人——兽人头目的盔甲、血肉与骨骼在碰到那种黑火的时候就直接变成了飞灰。

“可是,如果死燃火焰能够直接摧毁敌人的防御,那缓慢的让对手陷入虚弱的瘟疫火焰比起来不就显得无用了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秒钟就能杀死敌手,为何要浪费时间拖到半个钟头呢?”

“非常好的问题!”金发沼泽人高兴的连连点头:“这就引入了一个新概念——魔力消耗比,你看,因为死亡派系崇尚硬碰硬,如果敌人毫无防备的吃了一记负能量爆炎肯定会死无全尸。

但是如果他们使用法术啊、战系职业者的“气”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行防御,生命爆炎也不是不可阻挡的,双方同时做出攻击和防守的动作时,如果实力相仿,他们在法术上消耗就算作一比一好了,你有锋利的矛,别人也有坚固的盾,如果一时半会拿不下敌人,死燃火焰的消耗也不是个小数字,刚者易折,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瘟疫学无孔不入的腐化渗透,固然一时半会对战局造成不了影响,但是只要拖下去,对手总有招架不住的时候——死亡学派一份魔力也许只能损耗掉敌人一份半、或者两份的魔力,瘟疫派系的一份魔力却起码能造成十份的损耗、如果战局僵持的情况下还会更 多。”

“我明白了,消耗战也自有它的优点。”我点点头,以我的一半魔力加上赛拉自身的力量储备,那把诡异的黑色镰刀甚至持续不到把敌人彻底斩成两段就已经自行消散了——不过结合到敌人的综合实力来看,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实属不易了:“而且如果是团队作战的话,瘟疫学派的削弱、腐化与减益效果就显得更加致命了。”

“就是这个道理。”伊莎贝拉颔首道,说话间那朵妖异的黑火已经重新变回了正常火焰:“你看,死燃之火需要抽取施法者自身的一部分负能量与生命力,威力强大、但是极易损耗,如果我刚才用的是腐化火焰,那种绿火可以毫不停息的烧上一整天——不过你也不会想要拿这种火焰去淬炼盔甲的。

现在上前来卡拉维先生,我教你死燃火焰的法术咒文与操纵手段,接下来我会再用一次相同的魔法,你要尽可能在它熄灭前掌握它的内部结构、维持死燃之火继续燃烧下去——这应该很简单,因为苍白之主就是不折不扣的死亡派系进阶职业,一旦卡拉维先生可以稳定的做到这点了,我们就可以开始进行死亡骑士的修复工作了。”

我点点头,有专人解释与指点的时候,把体内流淌的负能量与生命力转化成一种狂暴、磅礴、具有极强攻击性的魔法火焰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面前的演示用黑火熄灭了三次,而在第四次,我总算让那种黑色火焰稳定下来、并燃烧的更加猛烈,不过与此同时我也能感受到体内的魔力池在如同抽水般飞速流失。

女死灵师焦急的挥舞双手提醒道:“等等,卡拉维先生,生命爆炎的烧灼力很强的,不需要这么大的火!”

我咬了咬牙齿,将抽取体内魔力的“阀门”关小了一些,这不容易做到——一旦减弱法力供给,我就不由自主的感觉面前的那朵黑火摇曳不定、似乎就要熄灭,不过就算让它熄灭了也比把我整个抽成人干好。

好不容易勉强掌握了难以驾驭的死燃火焰,沼泽人却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额,我的力气大概没办法从事锻造,虽然我学过一点。”金发死灵师扭扭咧咧的说:“唔,姜姜,你学会怎么锻打盔甲和武器吗?”

小狼人姜姜一摊手:“我只会拿动物的骨头做投矛,其他的就不会了。”趴在她肩上的小黑猫高兴的喵喵叫了起来:“蠢兽耳!贝贝笑!”灰毛的辛达厄姆二话不说,揪住它的后颈肉就把黑猫提了起来,贝贝猫这下笑不出来了,只能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朝伊莎贝拉求救。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黑发的小家伙上前一步,脱掉了她的黑色嵌钉皮外套,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白衬衣——以她一贯的作风,里面没有内衣:“不是什么事都非得靠你们做。”她不屑的说,伸手抓住桌子上的铁锤和钳子,朝我抛了一个饱含爱意与自豪的眼神:“我们开始吧,亲爱的?”

与和沼泽人说话时的音调相比,这声音柔媚和挑逗的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我被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先稳定住熔炉的火苗,再朝她点点头:“开始吧。对了,赛拉,我把这种火焰的构筑要点告诉你,你能像上次干掉那个强盗头子那样再度施展它吗?当然,不需要那么富集。伊莎贝拉,你刚才说了,如果铸造者能将死燃火焰附着在锻打工具上的话,进展会更快。”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想,脑袋往下重重一点:“我尽力,应该没有问题。”

沼泽人则张大了嘴:“唔,等等,卡拉维先生,即便是高阶复生者,对于战系职业来说死燃之火也是非常难以掌控的、就连死亡骑士都未必能自如使用它,确实有人能以战士身份为武器附魔黑色火焰,但是那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和练习,而据我所知赛拉小姐还没完成职业进阶呢,除非她是个施法者,否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一丝与炉火一模一样的不详黑色缠绕在锤头上流转不定,赛拉的嘴角咧开一个愉快的弧度,以一击重重的敲打宣告修复工作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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