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查少校了吗？”副队长问。

中士冷笑，但肋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笑容变成了痛哼。

“什么查少校？”他挣扎着站起身来。“那不过是这次的说辞而已。如果你我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参与下一次的行动。但就凭咱们这点手段，也最多只能充当一下外围而已，不再当炮灰就谢天谢地了。”

这次行动果然与什么查少校无关，而刚刚在威胁下，中士仍然按照既定的借口祸水东引。

组织是什么？说辞又是为了什么？副队长已经不想知道也不会追问这些事情。但下一次行动又是什么？

“听说为了整个汏南，组织大半人手都投入其中。陈超这种人，留着也好，控制住也好，这个计划都不会有所改变。”

“什么计划？”

中士捂着胸侧，看着狼狈不堪的众人。

与此同时前警察局长莫束集莫老头靠在自己的躺椅上，一如既往地带着老花镜，喝着芬香萦绕的一壶清茶，捧着一张旧报纸翻看，窗外墨灰色的乌云翻滚，雷声隐隐，电光如蛇在云层中掠过。

阿达在飘来的雨中独自走过混乱的街道，人们在收摊，赶路，或者在屋檐下呆滞的抬头凝望。阿达脸上的纱布胶带在雨水中松落，他索性扯下胶带和纱布，露出鲜红未愈的细红伤疤，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

莫纳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同一处笼罩四方的天空。别墅里光线晦暗不明，狂风撕扯着窗帘，摇撼着墙壁，卷起并摧毁无数巨大的灰色海涛。

在她对面，坤泰眉头紧锁，擦拭并组装着自己手中的短枪。

榴刑商会的莫老先生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水白青在荒野中茫然四顾，只见无边的芦苇深不见人，将他们掩藏在其中。而陈超在几十株芦苇结成的临时帐篷下默默的翻看着手机。那手机一如既往的漂亮，别致，古朴，高明。

鬼三站在皮肉老四的墓前，深深鞠躬，背后七十多人的队伍身着黑衣，在风雨中阵列整齐，撑着的黑伞在风雨中摇晃不定。墓碑上是老四的照片，一个魁梧的身影坐在墓碑旁边，冷眼看着鞠躬的众人。

山豹手扶着拐杖，跪在门前瑟瑟发抖，巨大的朱红色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修长，面色深冷的年轻人撑伞而出，面带阴冷的微笑。

“甄少爷。”山豹低声道。

“南部热带雨林的一只蝴蝶，不经意地扇动翅膀，会在遥远的地方，引起铺天盖地无可抵御的暴风雨。”甄少爷看了一眼天空，他的相貌英俊逼人中带一点点阴柔，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漆黑的伞柄，好看地笑了一笑，对山豹解释道：“气象学说中的蝴蝶效应，也如同此时的汏南，你没收到帐，却发现了一只蝴蝶。蛮好，蛮好。”

山豹低头不语。

“这场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查老先生对莫纳夫人说，像是在宽慰她的紧张情绪。

坤泰瘪瘪嘴，将枪支咔塔一声组装好。

“老爸？我没事的，我马上去榴兴找泰哥。你放心啦，我什么时候说给你寄钱没有寄过？哦，你不担心这个啊？那算了，反正三叔家小孩要上大学了嘛，你就说是你送个人情，没事，别小气啊，反正你还要要用他家的渔船避一避风头呢。”

阿达对着电话絮絮叨叨的说着，另一只手遮在手机上，徒劳无功或者说毫无必要地防止手机被雨淋湿。

“陈先生？我们为什么不继续走，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芦苇荡里，水白青两条八字胡和头发一样，被雨水淋成一缕缕的粘在皮肤上，看起来滑稽可笑。“你不担心他们追上来吗？”

陈超笑笑，看着手机上小孩那可爱的面庞。

“风雨过后，也许世界会焕然一新。”那个在天桥上被陈超忽悠的年轻职员挽着一个娇羞的女孩，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也许没多久，我们说不定财务自由，买车买房，再也不用受什么窝囊气了呢。”

“也许世界会焕然一新，也许会动荡不安，也许会一切照旧，也许会一无所有，也许会盆满钵满。”莫纳夫人饮了一口红酒，醉人的红晕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摇晃。“如果没有哪一只什么掀起暴风雨的蝴蝶，说不定现在咱们还是在一滩污泥中。”

坤泰笑笑。

越三城家，海景别墅，通体白色。

那张小孩的照片放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唯有留声机转动唱片，发出优雅动听，令人神思飘渺的老歌。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陈超从临时的芦苇帐篷中睁开眼。

芦苇无边，风雨如晦，雷电大作。

蹲在芦苇帐篷外的水白青下意识的缩头，那狂乱暴戾的风雨雷声，让他在瞬时间冷下来的大风中惊恐不安。

而就在炸雷惊响的同时，一道人影闪过，如闪电般越过淋雨挨冻的水白青，手中乌芒闪动，直取帐篷中陈超的咽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