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苏小媚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喜定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苏小媚问他学校之内的事他明显心不在焉，眼睛总离不开苏小媚的肚子。
唐纳已经去教口语了。虽然取消普拉达班让报名者多有不满，不过专业外教的口语课程在她们看来还是物超所值。
“唐纳比较活泼对吧？”苏小媚笑道。“他专业学这个的，教学没问题。饮食方面好像也比较喜欢中餐，不过安全上你注意一点，他比较喜欢一些危险运动，在校期间别让他玩，别让他老爸担心。”
喜定点点头。
“什么时候生？”他突然瓮声瓮气地问，眼睛看着苏小媚的肚子。“大概几月份？”
这个问题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喜定早晚会问这件事，外面一群吵吵闹闹的学员，一些愁眉苦脸做题的小孩，几个临时请来的老师和一大堆烦心事，但显然他最关心的还是苏小媚的肚子。
“还有三四个月吧。”苏小媚道，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她只好试着转移话题。“我已经请了假，这几天再带一下业务就没事了。你这培训班怎么样了？”
“有六十多个小孩，七个辅导员，都是这附近的。”喜定指了指外面。“空调什么的花了不少钱，其他还好。加上唐纳这两期，估计能赚个万把块。”
对于校舍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好在喜定在工地混过，在资金使用上已经做到了最大优化。最近莽山也有一些建筑他带着在做，现在除了学校里那堆诸如校长、门卫、伙夫外还多了个包工头的美名，不过做得越多，资金压力就越大。
“小舒也捐了点私房钱，老李现在是施工员。”喜定看着苏小媚，眼神中透出一股热切。“要不就去莽山小学静养？环境很好的。别的不说，鸡蛋管够。”
虽然无限量供应的超生态土鸡蛋诱惑不小，苏小媚还是只能表示拒绝。她将含有全部尾款的银行卡递给喜定。后者愣着收下，手都在微微发抖。
“喜定，我们该结束了，你现在学校没问题，人手没问题，早点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苏小媚道。“等你结婚了，我带着小孩来看你。说不定就在莽山上学也可以的。”
喜定几次想张口，都说不出什么。相比第一次他找到苏小媚时，现在坐在对面那个胖了一点，神情温和，带着微笑的女子，似乎变得更为缥缈不定无法捉摸。苏小媚柔声告诉他该怎么样去融资如何去加强师资力量的事，那些话如同云雾一般飘荡在听觉系统中，却浑然不知其意。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犯下一个大错，或者这个错误自他掏钱从所谓的媒人手中买下苏小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现在他正目睹这个错误的结束。
苏小媚正在彻底离开他的生活。他拼命想抓住的只不过是往昔生活的残影和自己注定将失败的梦想。生活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而苏小媚像另一个美丽的星星，没等自己看清就飘然而去。
首堂课顺利结束，回到办公室的唐纳倒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拿了个小本子记个不停。偶尔问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当地的菜辣不辣，学生外文基础如何，贷款的时候自己可否担保这样的，苏小媚带着笑容一一作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喜定垂着头在沙发上听着两人对话，偶尔苏小媚问及自己的事就草草回答一句。但到底对方在问什么他十分茫然。很多年后他回忆此时此刻时对那些对话毫无印象。他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挣扎不已却无能为力。
“那我走了。保重。”苏小媚道。
“保重。”喜定站起身来，木然地道。“我送送你？”
“boss，我送我送，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走吧，苏？”唐纳抢先说，看着喜定茫然的眼神。“老板？”
在喜定木然的眼光下唐纳终于回过神来，一拍自己的脑袋，退了回去。喜定陪着苏小媚走出小区，苏小媚打开车门，那辆白色小车上有一点点刮痕尚未来得及修理。
“那么，我走了？”苏小媚说，见喜定没有反应，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那……吃了再走？”喜定道。
“我们就到这里吧。”苏小媚抱了抱喜定，拍拍他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决。直到她驱车离去，喜定还怅然站在原地。
十多分钟后唐纳走了过来，拍拍喜定肩膀。“怎么这么久？你夫人走了？”
喜定身形一晃，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唐纳吓了一跳，赶紧从喜定身上掏出手机：“嗨，我要报警。有人晕过去了。对，地方在……”
喜定挣扎着起来将手机夺了过来，解释了几句，挂断电话。
“太阳太大，好像有点中暑。”他对神情慌张的唐纳道。“以后你别在太阳下晒太久。”
两人正要返回办公室，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是莽山小学校长王喜定先生么？”对方彬彬有礼的道。“我们公司打算投资给你，想跟你联系一下。”
“啊？”喜定怔住了，又来了一笔捐款？
“喂，王先生？”对方道。“你能提供你的地址给我们么？”
“没问题。非常感谢关心我们学校。”虽然刚刚经历一场感情破裂的洗礼，但无论如何正事是要办的。“我在D城，现在就把地址发给你。”
“是这样的，我们想开发莽山的生态资源，发展有机食品。同时想捐款给你们学校，帮你们盖一所食堂，并提供5年的餐饮改善计划。”对方道。“可能投资会上百万，具体情况请见面详谈。”
“boss，在我们科茨沃，这叫Unlucky in love, lucky in business.”唐纳笑道。
喜定瞪了他一眼，告诉他在中文中这叫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对方约了两个小时后见面。两人回去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办公室。两小时后果然有两个人登门拜访，他们自称是D城的地产商人，祖籍也是莽山，离家多年想为老家做点事情，投资的事情谈得非常顺利，连喜定都暂时忘却了失恋的悲伤。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对方离开时道。“我们合同投资这块儿需要你的资料原件。请尽快办理然后发给我们。下一周我们就去莽山作实地规划。”
喜定点头答应，对方旋即告辞。
唐纳继续上课，现在对象是一群小孩，出人意料地跟唐纳相处得很融洽，课堂气氛颇为热烈。喜定站在窗外望去，只见唐纳坐在一群小孩中间，问这问那，偶尔提一些教材上的问题。
另外两间教室里，小孩们正在背诵单词，一名请来的老师正表情严肃地翻看试卷。两种不同的教育方式孰优孰劣，王喜定倒是难以判断。不过如果自己小时候遇到的是唐纳这样亲切温和，风趣搞怪的英语老师，自己说不定还会对那些字母抱有一点点兴趣。
如果跟苏小媚不是在那个场合初次见面呢？喜定忍不住去想。她会不会对自己也有一点点好感？
这一点他无从知道。
他推开食堂的门，老李正在操作间挥汗如雨，一边唠叨抱怨那些小屁孩嘴巴太刁，今天要吃肉明天要吃鱼什么的不能重样，辣和不辣的还要分开放好，不过现在他掌勺功力见长，各类荤素菜流水般的出锅。
喜定洗干净双手，给每一桌分发牛奶，帮忙将菜端上桌子。等一切忙完后，下课时间也到了，一群小孩叽叽喳喳涌了进来。
“哇，好香……”唐纳流着口水挤到桌前，笨拙地拿着筷子将一块溜肉段儿扒进自己嘴里。“这个做法从来没吃过，哇，好吃。”
“哇，这个土豆丝真的是……我以前只吃过土豆条！简直……”他对老李竖了竖大拇指。“你到底会做多少菜？”
“你想吃什么我就会做什么。”老李喜笑颜开，拍了拍喜定的肩膀。“这个沙比老外真是很好养活啊，炝土豆丝都吃得跟山珍海味一样。”
几个小孩同情地看着每次吃饭都狼吞虎咽的唐纳。“老师，你是因为老家太穷了才来教我们的么？”
老李忍俊不禁，唐纳扮了个鬼脸：“你们就是没我吃得快，嫉妒我。”
小孩们嚷嚷着要跟他比试一番，食堂里一时热闹无比。
“有些家伙呢，到哪都是开心果。”老李给喜定盛了一大碗米饭。“这个老外是你媳妇介绍来的？”
喜定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口口将米饭塞进嘴里，看来还是没有从分手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老李眼睛转了转，走过去拍拍唐纳的肩膀：“小子，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唐纳满嘴吃的，口齿不清地问。
“我刚炖了一只老母鸡，鸡汤可好了！”
“我要吃！”唐纳举手。
“你就知道吃！”老李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到了培训班后没少钻厨房找吃的。每次都嚷嚷着要吃新菜品，比那些小孩还闹得凶。
“男的喝什么鸡汤！这汤是你老板亲手炖的，给你老板娘炖的！”老李道。“本来她一来呢，喜定就吩咐我炖这个，现在她没吃饭就走了，你说怎么办？”
“我可以吃掉的。”唐纳不死心地道。
“你去问问苏小媚现在在哪里，这鸡汤她不喝我就倒掉了。”老李道。“不过你问出地方了呢，这鸡汤我给你留一点。”
唐纳赶紧擦擦嘴巴，掏出电话跑了出去。一会儿就跑了回来，递给老李一个地址。
“她说她现在住这里。”
老李将地址往喜定面前一扔，喜定的眼神当场就亮了。
“我，我，我带你去送鸡汤。”唐纳走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