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萨满发现祭品的个数不对，向一旁的武士发问，得到的回答是其中一个笼子是空的。这骗不过萨满，因为每个笼子上的结界都是它亲手加持，以防囚犯使用巫术逃脱，它带着武士来到空的笼子前，使劲嗅了嗅，闻到了药水的气味。

隐形药剂逃不过资深萨满的鼻子，而地上的血迹更清楚表明了这里发生了什么，萨满一法杖把那名鱼人武士打倒，伸出蹼指冲它念了个咒语，一团黑色的气息朝粗心的鱼人武士扑去，没入它的额头。

下一刻鱼人武士就抱着脑袋开始满地打滚，它用力伸出舌头试图呼吸，但是毫无缓解，某种菌类从它的鳃部生长出来，很快覆盖了整个头部。

“追。”鱼人萨满冲其他武士下令。

三阶的鱼人精锐武士冲进船长室，蹲下来摸了一把，记住了手上血液的气味，然后朝船长室的卧室门一指，其他几名鱼人武士就开始砸门，这时候船下方更多的鱼人战士沿着梯子跑上来，在萨满的指挥下加入追击队伍。

船长卧室门三下就被撞破，精锐武士不由分说，拉开胡桃木小床，举起斧子朝那扇暗门砸去。它的斧子由某种鲸类的肩胛骨打磨而成，使用巫术晶化处理，斧锋出如钻石般晶莹透亮，两斧子下去，暗门破裂，向下看去，卢克刚好抬头，一鱼一人四目相对。

“那头三阶武士要下来了。”卢克根据它身上的斗气微光判断，催促下面的伦古。

“你们人类的梯子，噢，我的手脚实在不适应。”伦古用了一年多的蹼鳍，还没完全掌握类人手指的用法。

好在鱼人追兵更不适应，发现这一点后鱼人武士扔了一支标枪过来，卢克侧身躲开，可伦古反应缓慢，标枪刺破了它的背鳍，深深扎入下一层甲板上。

“都什么时候了。”卢克实在看不过这速度，一脚蹬在伦古的鼻子上，鱼人大叫一声，向下落去。

事实上两人已经接近了第二层船舱，两米多高的距离，伦古安然无恙。第二层的甲板本来用来放置火炮和弹药，显得比较厚实，而地面上那扇通往底舱的方形门经过铁条加固，绝不是那头鱼人一时间可以破开。

打开舱门下到底舱，卢克找了根撬棍把门封死，追兵一时半会进不来，呼喊着向另一个方向绕去。

“你说的暗舱在哪里！”卢克问。

“你确定还要找那什么金属？”伦古大惊，如果从外面绕进来，无非也是几分钟的事情。

“废话，要不我来挡住追兵，你去把月钛钢拿来给我。”

伦古欲言又止。

“你隐瞒了什么，说！”卢克揪住鱼人的脖子问。

伦古面色惨白，急忙摆手示意卢克放开自己，它用力吸了一口气，忐忑解释，这家伙确实打算下来后就逃，因为暗舱被两头水鬼占据，那是拥有二阶下位战斗力的生物，行动敏捷，爪牙锋利。

“你这样的人类打不过它们的，水鬼可怕极了！”伦古企图阻止。

“告诉我暗舱和秘道入口在哪，你先跑，我找到东西再走。”

秘道在船尾的木板上，暗舱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着几个酒桶，扒拉开后有个破损的缺口，迎面而来的是一双淡绿色的爪子。

哼，星陨长剑回转，削下两根手指，黑血直冒，里面的水鬼痛呼扑了出来，它们体型和人类近似，力大无穷，蛤蟆似的粗糙皮肤上布满水草和粘液，尖锐的爪子管状中空，能通过抓伤来向猎物注射毒液。

星辰打击。卢克毫不犹豫使用了极能招式，出于速战速决考虑，只召唤了月球的能量，一道黯光在星陨长剑上浮现，剑芒过处，第一头水鬼从左肩到右腰出现了一道整齐的切口，在下一头水鬼惊诧的目光中，上下半身分离，肠子和脾胃流了一地。

但水鬼的情绪不同于人类，它们更多的是食欲和攻击欲，第二头水鬼扑上来，卢克还来不及发动下一次极能打击，于是脚步挪转，侧身闪躲，同时长剑回招，招架住利爪的攻击。

星陨长剑在这种战斗中给了卢克极大的优势，剑爪交锋，水鬼的利爪反而被削断一根，还有三根也几乎断裂，它痛得惨叫一声，但扑击的速度丝毫不减。

“闪开。”卢克自己闪避的同时把手足无措的伦古踹到一旁，再一脚踢翻身侧空的葡萄酒桶，橡木桶滴溜溜转了两圈，朝水鬼滚去，怪物没能避让，撞个正着，卢克揉身上前，趁其立足未稳，塞拉剑术施展，一剑削足破重心，一剑翻手撩回，颈上正着，大好头颅，噗通落地。

痛快，这要不是诸神痛恨邪能，我一心一意练习，恐怕保卫白槭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吧。卢克一想到炽光之神和他的圣武士不会在这里出现，心中舒坦，而两个照面干掉二阶下位的怪物，更是极大增强了他的信心。、

要知道按照学院的严格评定，他还只是一阶上位的战士。

“你怎么还没跑？”卢克发现伦古虽然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但还留在原地。

“我……我不知道秘道下面有什么。”伦古被卢克强悍的战技震惊到，特别是剑上黯光流转的霎那，让它瞬间有种被诸天星斗之光笼罩的错觉。

“好，那就和我一起找月钛钢，”卢克把它推进暗舱，“只要是金属都给我拿出来。”

迈过水鬼残骸时，伦古还在念叨都是施展巫术的好材料。

暗舱中放的是机密文件，但是大部分都被潮水侵蚀，完全毁坏，同时水鬼的粘液四下都是，把烛台与瓶瓶罐罐包裹其中，粘液带弱酸，有种恶心的气味，翻找起来极为不便，但卢克还是从墙角粘液中掏出了一块金属锭。

一定是月钛钢，它是实心的，但拿在手中比锡还轻，与锡合金不同的是，这种金属坚固异常，表面没有半点划痕，也没有锈迹。

“这个呢？”伦古献宝似的捧着另一块金属过来，卢克接过一看，是个牛油纸包裹的铁盒，入手沉重，撕开纸，扭断锁扣，里面是满满一盒火药。

“这是好东西。”卢克伸手抓了点火药粉在指尖搓揉，发现细腻干燥，没有受潮的迹象，此时鱼人武士们已经从底舱的缺口绕进来，呼喊着朝这边接近。

可惜了这艘船，卢克发现虽然荧光之潮号上还有许多值钱的物资，但自己不得不抛弃，这次逃离后虽然还有回来搜刮的机会，可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能带走的只有若干珠宝首饰和这块月钛钢。

两人出了暗舱，卢克拉过一个空木桶翻转，把大部分火药倒进去，然后让伦古带路，他自己跟在后面，用剩余的火药在地面拉出一条导火径，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由锁链相连的金属棒和小片锯，锯片摩擦打火石，火星飞溅。

鱼人们在为首三阶武士的带领下冲了过来，看到的是地面一点亮光沿着一条黑线迅速朝木桶接近，消失进木桶底部的空隙中，鱼人面面相觑，有些疑惑，没有人认出那是什么，直到眼前火光一闪。

“轰”

橡木桶顿时被炸成碎片，气浪驱动着破碎的木板和箍桶铁条飞散开来，有的扎进鱼人的前胸，有的撞在鱼人的脸上，有的鱼人体型偏小，被气浪带飞，撞上后面的同伴，枪断矛折，颇为狼狈，爆炸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在追兵中形成了好一会儿的混乱。

这时候伦古已经掀开一块木板，指着下面黑黢黢的通道对卢克说：“就是这里，我小时候来玩时偶然发现的，下面会传出异响，通道两边还有浮雕，我最多只前进到一个石室就不敢再走，原路返回了。”

然而那又能怎么办呢，追兵就在身后重新组织起来，卢克已经没了退路，就算干掉这波鱼人武士，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鱼人等着他。

秘道原先就在这个位置，荧光之潮号搁浅在海滩上，经过十年海浪冲刷，位置有所变动，因为底下不容易被海砂侵入，久而久之，船底和秘道入口连通到了一起。

如果只是这样，船的位置应该把秘道遮挡得更严实了才是，但秘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出来过，它破开船底厚实坚固的木板，进入了船舱，可能成功出去了，也可能回到了秘道，总而言之，那东西不是水鬼，水鬼可没有这样的力量。

周围漆黑一片，身后鱼人却没有追进来，两人最后听到的是鱼人萨满厉声责骂，阻止族人进入秘道的声音。

“你能看到东西？”卢克问，他这种强悍的夜视能力在这里也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条鱼人又怎么能看清。

“我正在，啊，找到了。”伦古在墙上按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啪嗒一声，通道顶部有灯亮起。

“神奇。”卢克赞叹道，这灯和他以往所见的任何一种都不同，它被白色的罩子覆盖住，里面的光线透过罩子把数米距离内的通道照得透亮，既不刺眼也不昏暗。

“很有意思，对吧，”伦古示意少年跟上，它的脚踩在平整光洁的地板上，“这些灯不实用奥术点亮，更不是焦油或松香，光线稳定而明亮，我觉得这是创世之战前的东西。”

卢克眼前浮起不好的回忆，当初在佩雷拉达大图书馆下，妖灵制造的幻境中，几乎所有建筑风格都是这样的，冰冷坚硬的建筑线条，分割整齐的箱状房间，似乎某扇门会突然打开，里面冲出一头妖灵制造的拟态生物。

“这边，穿过这些有浮雕壁画的走廊，我们就到那个奇怪的大厅了。”伦古在前面招呼。

通道的两边浮雕密布，卢克一幅幅看过去，那些从没见过，连故事中都没提及的种族和生物，密布天空的飞行物，燃烧穿梭的射线，地崩山摧的爆炸，纷纷在浮雕中展现。

这是什么。

眼前的壁画中有名士兵，手持大剑，剑闪黯芒，身浮星空，剑下一头类似甲虫的生物，被斩成两半。这是塞拉文明的士兵，使用极能的星域征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