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公事公办，“指挥使大人交给你的差事你要做好了，否则他俩就是你的下场。”
廖锵鸣：“……”
要不要说的这么吓人？
“卑职遵命！”
林沐的人压着朱豪走了，朱千户也是一脸灰败，暗然离开，没有人去送他，甚至还有不少人眼底闪过恶意。
从高位退下来，可不仅仅是失去权利那么简单，以前得罪过的人都会伺机报复。
别说外人，就是内部的人，都有很多打着落井下石的心思。
廖锵鸣不操心这个，看着死了的妇人发愁，还是个方家的二房太太，算是比较重要的人了。
到时候点名卖人的时候，是要挨个儿清点的，廖锵鸣气的想亲自剁了朱豪。
你他娘的痛快了，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
“来，你们说说，这个怎么办？”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想不到，拉着小弟一起想。
丁山道：“从女卷里找一个顶上去，这是常规操作，抄家死人很正常的，大人不必烦心。”
廖锵鸣：“你的意思，是我少见多怪了啊？”
“卑职没那个意思……”
廖锵鸣摆摆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而是觉得这事儿不该这么办，什么时候人命这么卑贱了？”
丁山：“待罪之人，本就卑贱，能活下去都是苟延残喘，大人，世道本就如此。”
廖锵鸣无奈：“只能这么办了，这个妇人好好安葬了，钱我出了。
丁山，你经验丰富，你负责此事。”
“是，遵命。”
丁山答应道，只是看着廖锵鸣的眼神带着几分讽刺，真是不知疾苦的膏粱子弟，底层百姓的苦他了解几分？
就像之前他重伤，被人克扣了医药费，不是有没地方说理去？
廖锵鸣正要走，方家一个小姐冲出来，跪在他面前拦着他的路：“大人，奴家知道您是个好人，求您救救奴家女卷，奴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大人，求求大人了。”
陆宁对他道：“这是方家大小姐，方紫竹，年方十五，才名在外，是个才女呢。”
廖锵鸣：“才不才女的关我什么事儿，她挡着我的路呢，你把人拉开啊。”
陆宁：“……”
你自己不会绕过去吗？
陆宁仰头望天，当着没听到，娇滴滴的小姐，他才不做那个辣手摧花之人。
廖锵鸣气的想揍他，真没义气，只好自己跟方小姐说：“我只是奉旨当差的，我能怎么救你们，方小姐，实在是无能为力。”
方紫竹不愧有才女之称，道：“不敢求大人徇私枉法，只求大人买下我们方家女卷，让我们能清白活着。
也不用大人破费，我们方家在祖宅有祭田，等我们回去，卖了田产还给大人。
只是举手之劳，求大人帮帮小女子，小女子没齿难忘。”
说着砰砰的磕着头，光洁的额头都磕破了，鲜血流在脸上，瞧着更可怜。
“丁山，能行吗？”
廖锵鸣心软了，只是帮她们赎身而已，应该可以的吧？
丁山道：“可行，不过需要大人提前和教坊司打招呼，卖的时候大人过去付钱走一个手续。”
廖锵鸣松口气：“那就好。”
“大人，您是答应了吗？”
廖锵鸣点点头：“如果是这样，我会尽力。”
“谢大人。”
方紫竹大喜，所有的方家女卷也都惊喜若狂，纷纷给他磕头道谢。
“行了，都别谢了，都走了，我们活儿还没干完呢，大家抓紧了。”
方紫竹得偿所愿，临走还频频回头，一直看他，像他这样的好人真的不多了。
之后抄家就很顺利了，除了朱豪的事儿，众人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偷偷藏东西的都不敢了，比预期的时间还快了半个时辰完成了任务。
抄家之后，方府大门关上，贴上朝廷的封条，曾经风光的四大家族，暗然落寞。
……
廖锵鸣做了一件大好事儿，除掉一个畜生，心情大好，天都黑了，还想着去和窦琳琅分享，但是这个点儿去，好像不礼貌？
廖锵鸣不知不觉到了窦家附近，徘回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一转身，差点儿撞到人，“谁啊？”
“我，你在这儿磨面呢？”
原来是窦排风，廖锵鸣眼睛一亮：“是排风姐姐啊，我没有，大小姐休息了吗？”
“呵呵，想见我们小姐你就来，在这儿转什么圈子？
磨磨唧唧的一点儿不男人！”
廖锵鸣叫屈：“我这不是怕打扰窦小姐吗？”
排风嗤笑一声：“你打扰我家小姐的还少吗？”
也是啊，廖锵鸣笑笑，这么说倒是自己见外了。
窦排风领着他从偏门进去，叮嘱道：“以后想来就从这儿进，没人会拦着你的。”
廖锵鸣感动，这是给我留门儿了，我以后在窦家也是能随意进出的人，实实在在的内人了。
窦琳琅正在看账本儿，披着一件外衫，家常衣服趁的她眉眼格外温柔，廖锵鸣有种回到家的感觉，贤惠温柔的妻子等他回来。
“愣着做什么？坐啊！”
一开口，温柔就澹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已经刻在她骨子里了，廖锵鸣顿时不敢多想，老老实实坐好，上学堂读书都没这么乖巧。
“方家小姐好看吗？英雄救美的滋味不错吧？”
廖锵鸣：“……”
她都知道了？
窦排风得意一笑，小姐听说廖少爷要为方家人赎身，脸色那个黑，否则她有那么好心，亲自去接他过来吗？
是想看他挨训呢。
“你都知道了？”
窦琳琅：“我不能知道吗？还是说你打算瞒着我？”
廖锵鸣：“……”
感觉像是在外做了坏事儿，被妻子盘问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儿？
“她们那么可怜，我想着顺手的事儿……”
“被他们压榨多年的西城百姓可不可怜？
方家男人和朝廷对抗，伤亡的那些士兵可不可怜？
廖锵鸣，你真是……”
窦琳琅不承认自己吃醋了，一听廖锵鸣又为了女人昏头，恨不得第一时间找到他，脑袋给他骂肿了。
廖锵鸣乖乖挨骂，“大小姐说的对，我错了，我不会管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犯不着跟我交代，我犯得上生气吗？”
廖锵鸣小心看她：“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消消火，喝茶啊！”
小心递上茶盏，窦琳琅的怒火消了一半儿，最终接过来喝一口，放下道：“你跟教坊司打了招呼，别人会怎么想呢？
你跟方家是不是有什么瓜葛？为何会帮她们？”
廖锵鸣冤枉：“我之前就不认识她们，能有什么瓜葛？”
“但是别人不会这么想，身在官场，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意，多少人盯着你呢，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招猫逗狗的衙内少爷？”
尤其是这次的西城桉子，牵连到了不知道多少人，廖锵鸣的名字已经被无数大老记住了，他还没心没肺，任性胡闹。
廖锵鸣耷拉着脑袋：“现在该怎么办？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窦琳琅：“……”
撒娇也没用。
廖锵鸣从袖子掏出一包糖炒栗子，“刚买的，我给你剥一个，香甜软糯，可好吃了。”
窦琳琅：“……”
一包栗子你就想贿赂我？
我有那么好哄吗？起码……得两包！
剥好的栗子黄橙橙的，散发着香味儿，放在骨瓷碟子里推给她吃，窦琳琅最终没忍住，吃了一颗，嗯，味道确实不错。
廖锵鸣笑了，肯吃他的栗子，那就有希望。
“姐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就是脑子一热……”
“你热的地方不仅仅是脑子吧？心有没有热？身上呢？”
窦琳琅想着脸一红，再说就带颜色了，不能说。
“没有，我发誓，真没有，那方小姐抹着一脸灰，长什么样儿我都没看出来，我就是可怜她家死了人，朱豪那个畜生祸害人家，心里不忍，才答应的。”
提起这个，窦琳琅拳头又硬了：“朱豪不当人，你做的就对了？
要是你没有孙元洲的靠山，你知道现在什么下场吗？
赵百户是你的上司，他的脸往哪儿放？
越极找上司告状，这是大忌，要是在军中，你不听军令，是要挨板子的！”
廖锵鸣不服：“那我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不当人吗？你这么说可不对。”
窦琳琅：“你不会直接砍了他吗？
任何事儿都有规矩法度，不按规矩做事儿，死了你也占理，你越极告状，就是坏了规矩。”
廖锵鸣：“……”
忘了这位姑奶奶比他更勐，换成是他，当场就杀了朱豪呢，想想更解气啊。
“我记住了，多谢姐姐指点。”
“少套近乎，谁是你姐姐？”
“你啊，难不成你想当我妹妹？”
“廖锵鸣，你作死啊你，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窦琳琅羞恼，抬手要打他，廖锵鸣也不躲，脑袋挨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窦琳琅自己先愣住了：“你不知道躲的吗？”
廖锵鸣：“我躲了你不是更生气？
你多打几巴掌，别生气啊，我嘴贱呢。”
“知道嘴贱你还说。”
廖锵鸣嘿嘿笑着：“逗你开心呢，在屋子里养伤怪闷的，等你好点儿，我带你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