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老滑头感到如此刺痛和苦闷，曾经他也宣誓效忠花果山，他也是那里的一员。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他曾是他们眼中的刚正不阿，是花果山的雄鹰，更被他们称为寒冬之林。

他曾是那些小妖怪口中可靠的大大叔，可如今，他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他成为了他们心中憎恨的叛徒。

“你真的长大了，小白。这一刻，真的，你变得很陌生了，很成熟。如果你早一点发现的话，也许今天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如果你早一点发现我的背叛，也许今天或许是另外一个结局。”

突然其来的走向，让整个事件变得曲折。齐诺觉得自己不好插手这件事。一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外人，二来，这是人家花果山自己的家事，不是齐诺能够插嘴的，最后则是，他们没打起来，事件还没发展到他能插嘴的地步。

此时的齐诺，坐在一边，静观其变，观察事态走向。

“你承认了？老滑头。我以为你.......”小白的哽咽着，虽然她内心早已明白，可面对老滑头，她曾经信任的同伴，可靠的大叔。小白的内心，像是江河一般，起伏不停。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叛徒和伙伴，老滑头的两种身影不停的在小白脑内，交换更替。让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相信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老滑头。

“你以为我会否认，还是说，我以前一直否认。”老滑头不在狡辩，也不再掩饰，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小白，你不懂，也不明白，花果山所面临的的境地。”

“花果山所面临的的境地？”听到这里，小白突然情绪失控：“花果山所面临的的境地，是指我们齐心协力，打退天庭多次进攻。打的天庭到处搬兵求援，打的天兵天将，满嘴找牙？

还是指，最后玉帝为了围剿花果山，竟然拉下脸面，去请他那个一直看不上眼的二郎显圣真君？我不懂，我是不懂，既然我不懂，那你不妨说说看？说说看，我们花果山所面临的的境地”

“花果山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至少我是如此认为。这里生活着很多的人，我认识他们中的许多，也有很多人我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他们，爱花果山。”

“你还记得吗，你和我的事情。从前，我们第一次相遇，你是一直可怜兮兮的小狐狸，而我则是一个落魄的老妖怪。我们一起去世界各处去闯荡，希望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名号。我们做过佣兵，当过船员，更偷过鸡摸过狗，穷困潦倒时，还去垃圾堆里翻过东西吃。

我们去过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次战争，家园被毁，战火肆燃。我们看见有些父母为了活下下，亲手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他人，在把别人的孩子拿过来，杀死吃肉。我们也看见那些失去家园的人沦为奴隶，供那些权势者任意肆虐，杀戮。生命和尊严，更是不敢想的奢望。”

“见过如此地狱的我们，难道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如此吗？地狱还不够多吗？我不想让花果山也变成那个样子，花果山里有很多的认识的妖怪。有些是我亲眼看到他们出生的，我还抱过他们。

你还记得，阿颇妖吗？他的孩子，才那么大一点，就在战争中夭折了。当时，阿婆抱着那个婴儿大的小家伙时痛哭时，我才感觉到，阿婆成为了一个父亲。像阿婆那样的妖怪，在花果山还有很多，很多。”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齐诺不由感慨。

“和你一起在外的游历让我们都成长了很多，最后我们到了花果山。我们成为花果山的妖怪。你知道吗，小白，以我的实力和出身，成为一名自由的妖怪非常容易，但我放弃了那些。”

“因为我爱着花果山，爱着那里的妖和土地。”

老滑头的语气有些沉重，听起来像是这和这些东西告别似的。不过这些不是齐诺该考虑的。

“但你背叛了它，背叛了这一切。背叛了那些期望的人，背叛了那些信任你的人，背叛了你立下的誓言，背叛了高贵的灵魂，背叛了花果山，背叛了妖王，背叛了大家，更背叛了曾经的你，背叛。。。”

“不，我没有！”老滑头突然震怒，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他大声打断了小白的指责：“你不懂，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花果山当时面临的一切，你只会在水帘洞里享受着你那胜利般的荣耀。倘若你认真一些，聪明一些，把你那双快要睡着的眼睛朝外面望一眼，你就会明白，这。。。你就会明白，花果山面临的困境和黑暗的未来。就会明白，我的罪。”

“迟了。”老滑头迸发出强烈的情绪，指责着小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向小白鼻尖，最终无奈了说道：“这都是我的罪，是我背叛了花果山，也是我背叛了大王。都这是我的罪。”

齐诺看到老滑头的脸上有着愤怒和不甘。

【他虽然承认了背叛，承认了他的罪，可是，他心有不甘，也不后悔。】

齐诺感到有些奇怪。在他眼中，或者老滑头的话里。他不是一个卖主求荣，或者贪生怕死的妖怪。

相反，从老滑头的话里，齐诺明显感觉的到，那种坚韧，那种不屈，善良以及无悔。

老滑头的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齐诺不明白。

【还有什么东西，他们没有触及到吗。或者，换句话，老滑头背叛的真正原因，小白并没有触及到。】

“小白。”齐诺轻轻的唤了一声。

他看到如今的小白，神情恍忽，六神无主。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她在孜孜不倦的追求真相，可是她的内心，却远远没有承受住，真相的强大实力。

也许在她眼中，发现真相，找到真凶，惩戒叛徒。这是很正义的一件事。

可是，她最后，却发现，自己内心远没有那么强大。老滑头对她很重要，花果山也重要。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平衡这两个重要的东西。

小白站在那，呆呆的，任凭眼泪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