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太监急忙从高台上跑下去找御医，生怕王扛不住和惹得皇后不高兴。

皇后叫住焦灼的心腹太监，从袖口弹出一小青瓷瓶到太监手里。

王递给皇后感激恭敬的眼神，吞服瓶内药丸，一刻后，胸腔的热血灼烧感好了许多，人也有了交谈的气力。

皇后在群臣惊讶的眼神打开话题，“本宫此次前来为两件事，第一，举全国之力找一些人，他们死了，他们的后人也可以；第二件事，你我单独聊。”

他是乌国的王，举全国之力找人不是什么难事儿，第二件事没说是什么，照皇后的态度也不是多坏的事情，虚弱地说同意。

皇后道，“几年前与中原发生冲突的事情你忘不了，我要你找到那些你派去的使者，为期两天。”

群臣愈加惊讶，几年前的那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现在又被旧事重提了，而且是被大周的皇后！

王同样表现得诧异，乌托沙的官员飞信中提到皇后问他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又让他举全国之力找那些使者，莫非几年前的事情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信息？

皇后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们猜测，催促王道，“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不要失去难得的机会。”

机遇与挑战并存，聪明胆大的官员从臣子中走出来向王请命。

王自然是不会拒绝有野心抱负的官员的，指派了四个办事能力强的官员让他们找人，不过给他们的期限是一天半，剩下的半天他需要亲自核查。

四官员接令后不敢耽搁，跑出大殿集结人手开始大查。

王给心腹太监使眼色，心腹太监宣布退朝，偌大的殿内只剩下皇后和王。

皇后揪平衣角从大殿往外走，“你住的地方我住不惯，两天后的这会儿我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王在太监的搀扶下向送别皇后。

两天过得很快，皇后如约而至，殿内站了六七十人，年龄从六七十到二十岁不等，正是参与那次事件的使者或其后人。

王一改常态与使者等同一直线上，身前抱着个鼓鼓的御医们连夜商讨制成的疗药包。

皇后把最老的人叫出，“说说你出使中原的过程，从进入中原开始。”

最老的人有点耳背，经旁边人翻译后讲述起那段往事。

老人讲了足足半个时辰，把从在哪家客栈吃的饭，吃的什么，什么做的甜了、咸了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皇后只是一笑便让他回去。

接下来是其他人，六七十号人重复一件事，皇后耳朵起没起茧子王不清楚，可他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整整半天轮完一圈儿，王以为皇后要和他谈第二件事了，皇后却让太监们备好酒菜，拿来七十床被褥，“饿了喝酒吃肉，累了就睡，轮到谁就复述，听清楚没有。”

一群人傻眼了，半天才讲述了一轮儿，现在又开始，那么讲完得多会儿，而且看皇后的架势，不讲个十天半个月是停不下来！

王没办法，“助纣为虐”道，“中原皇后的话就是我要说的，照办。”

于是，新一轮重新开始，大家就像是复读机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皇后悠然地坐在哪儿吃着特产，喝着秘制甜酒。

第五遍，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说着，“我祖父说，他们进入中原以后并没有直奔京城，而是被⋯⋯”

皇后勐地起身腾移到男人身前，玉手抓住他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其他吃饭或睡觉的人全都被惊起屏住呼吸看着皇后，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话竟然引得皇后有如此大的动静。

男人的复述已经是机械性的，刚说完的话也没记多清楚，磕磕巴巴地说不句完整的话。

皇后玉手抓得更紧，“你刚才说使者们到中原后没有进入京城，是不是？”

男人被吓得双腿打颤，不敢正视皇后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好像是”。

皇后一把推后男人，脸色愈冷，“我要听到准确答桉，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王也让男人拿稳了再说，毕竟好像和肯定不在同一等级。

男人思考了两分钟重重地点头，并回忆说这是他祖父亲口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告诉外人的。

皇后一抹笑后看向出使的最老使者，“本宫给了你很长时间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王脸从白到红，又到青，按照皇后的说法，他派出的使者很可能集体对他撒了个天大的谎，他被欺骗了好几年，这是一代王绝对不可忍受的耻辱。

老人先是极度慌乱，看周围的人似乎是要寻求帮助，然后发声大笑，像是突然发疯，王害怕老人狗急跳墙，让太监把自己保护好。

老人笑了几十个呼吸，脸因为缺氧变得通红，嘴唇发干才停止。

老人看向皇后，“老头子我可以说，不过有个条件，希望您，”

皇后打断老人的话，“我保证你的家人不会因为你而受牵连，你尽管说即可。”

老人递过感激的眼神，讲述起那段儿胆战心惊的历史。

他们受王命进入中原后，骑行的马匹和骆驼累的不行，考虑到后面还有长路要走，便找了一家挺大的客栈休息，订了两天的时间。

第一天白天的时候他和其他的出行者还商量着对策，可到了夜里，他因为内急起夜，走到同行的一个官员房前，发现里面还亮着，便拍打门窗让早点休息。

可他连拍了七八次门都没有人回应，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用力把门踹开，发现了他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一幕，同行官员大半儿都惨死在房间里面，吊死、腰斩、分尸⋯⋯

他被吓得神智不清，疯狂地跑到其他可能活着的官员房间寻求帮助，当他们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人聚在一块儿准备逃离时。

屋顶突然站出几十个掌着火把的人，火光照亮了院子。

他回首一圈儿，本来打扫的干净的院子已经全部被尸体块儿占满，有与他们同行的兵士的，也有客栈的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