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死乞丐之后，我没有再去城边村那边，只是关注了一下新闻，地方电视台播放了一次乞丐冻死的报告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警方不太会排除他杀，但也不会认为是我杀的，只要他们没有查到那个酒瓶子，就一定会按照我设计的现场来思考。
乞丐半夜喝醉了酒遭到抢劫，犯罪嫌疑人殴打了乞丐抢钱逃跑，而乞丐无依无靠，又不知道求助，最后冻死在桥洞里。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有任何人会查出来我杀了人，为了掩饰杀人的证据，我又杀了目击者。
这场谋杀并不完美。
我本来只是想杀死一个人就结束，却没想到警察会去调查一个乞丐。第二次谋杀对我来说完全是多余的。
和我一开始设想的不一样。
随机杀人是难侦破，因为杀人者和被杀者毫无关联，也就难以排查，但也并不简单，我算是体会到了，想象和现实永远都存在差距。
算他倒霉吧，何楚生倒霉，偏偏我去了他的家，乞丐也倒霉，偏偏住在桥洞下。这世上总有人会倒霉，一个不留神，就万劫不复。
只要倒霉的人不是我就好。
这几天，我又开始思考我的小说，但最终还是没有下笔。房东又来收了房租，我手里的钱已经不剩多少了。
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变得拮据。一这么想，我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急躁，甚至偶尔会想要是不烧掉乞丐的钱就好了。
我要写完这部小说才能拿到出版社换取稿费，可这么长时间我竟然还没下笔，我到底为什么要杀死何楚生？
烦躁，无比的烦躁。我知道我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却找不到切入点，这让我无比的烦躁。
我应该慢慢来，但我不想在写完之前要变成一个乞丐。
我是不是应该听从何婉静的建议，先写点什么容易的、比如童话故事来赚一点稿费用来过渡呢？
正在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了，是何婉静打来的。之前她给我发过邮件，昨天晚上也打过一次电话，但是我没有回。
这一次我也没接。我就那么看着屏幕上何婉静的名字，直到响了快一分钟后自动挂断。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听到了敲门声。
又是房东吗？
我胡乱擦了一把，就去开了门，没想到的是站在门外的人是何婉静，这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看见我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啊？”我装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给你发邮件你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在干什么呢？”何婉静紧接着就一副半是嗔怪半是撒娇的样子，“不会是跟谁约会吧？”
她弯着腰，悄悄的往门里张望着。
“不是，我这两天没碰电脑……你给我打过电话？”
“前两分钟还打了呢！”
“我在洗脸，电话在桌子上。”我赶紧回去把电脑桌上的电话拿起来，不着痕迹地静了音，“真有未接电话啊，奇怪，我怎么没听见呢？”
说着我把点开未接电话跳到了通讯录，由于上一个电话也没接，正好这个号码就显示两次未接电话。紧接着，何婉静就从我侧肩旁伸过来看向我的手机，“是不是静音了？”
我调了下音量键，“还真是。”
“好端端的干嘛调静音啊？害我担心这么长时间。”
“不好意思啊，可能是不注意碰到了。”我把电话放回桌子上，“怎么，你还怕我突然失踪交不上稿子么？”
“不是这个问题！”何婉静转了个身坐在床上，她的头发很长，甩动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灵动的质感，“我家才发生那种事，这一转眼你就联系不上了，多叫人担心啊。”
是担心我会出事吗？
“我不会出事的，谁和我有仇啊？”我说道：“倒是你，好点了没？”
“嗯。”她点了点头，“好多了。”
“这两天还在上班？”
“当然要去啊，我总不能为了他就不去生活了。”何婉静叹息了一声，“唉，现在我只能指望警察能找到凶手，让他死个明白。”
这幅样子，竟让我觉得她好像不是在谈论至亲的死。我问道：“你是不是很恨杀了你父亲的凶手？恨不得杀了他？”
“当然……也不是那么恨。”何婉静先肯定却又不确定地犹豫了，“这说不定是我爸的报应，他为人处世太可怕，难免会遭人记恨。可他好歹是我爸，生过我养过我，人总不能忘本吧。”
她竟然没那么恨我？
“听起来他这父亲当的好像不是太好。”我说道：“你能摆脱这个阴影我就放心了。”
“你还会担心我啊。”她朝我笑了笑，接着就低下了头，“我倒不是说对我爸有意见，我还是认他这个父亲的。你知道吗，他和我妈离婚五年了，我也是我妈带大的，但我还是经常去看他。如果他不是那种人，我想我会很爱他。”
我杀死的似乎不是一个好人，不过我一点都不想了解。
“过去就过去了，只要抓到凶手，你能对他有个交代就好了吧。”
“是啊。”她伸着胳膊，躺在我的床上，“我就是有点心疼我妈，我们还得继续活下去呢。”
她不那么恨杀死何楚生的凶手。
我非但没有感觉一点轻松，反而诞生出一种脱力般的沉重感。我一直在想象受害者的亲人有多悲伤，朋友有多难过，他们会因此而痛恨凶手，恨不得杀死凶手才能化解仇恨才对。
凭什么她不恨我？
就因为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好人吗？
“对了，你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我回过神来，心里想她是不是怕这个话题太沉重才这么问的，嘴上答道：“还在思考的阶段，暂时没有下笔。”
何婉静应该是有恨意的，却没有和杀人同等的恨，因为她觉得是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才遭至于此。她知道他父亲的为人，却还想要爱他，因为那是他的生父。
她怎么会这么善良？
“你得快点写才行呢，先说好，别敷衍我啊！”何婉静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我可不是以一个编辑的身份催稿，你敷衍我会伤我心的。”
她现在是否也在强颜欢笑，她是否觉得孤独无依？
“不是编辑的身份，那是什么身份？”
“读者啊，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看来我得为我的忠实粉丝加把劲了。”我又想起她之前的提议，“你之前说，让我一边写这本书一边写一些童话故事过渡一下，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你是准备写童话故事了？”
我露出苦笑：“老实说，我还是有点不太想写。”
“嗯，其实我也可以理解。”她有点不敢似得小声说道：“这只是一个建议而已，我干涉不了你的决定。”
“我知道。”
我用很沉闷的声音回答，不知道这是不是让何婉静以为惹我不高兴了，她变得有点不自在，从床上坐起后又站了起来，“那个，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没？”
“吃过了。”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样啊，那你就接着忙吧。”她扯出一个笑容：“记得努点力啊。”
那笑容让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恨意。
我见她走向门，就跟着她走了过去，在她弯腰穿鞋的时候，我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
“别走了。”
她拿鞋的手停下来，默默地直起身。
没有躲。
她只是歪过脑袋来，斜着眼睛注视着我，“你认真的？”
“嗯。”
我见她没反抗，又抱紧了些，让她背后紧紧贴着我的前身，“不行吗？”
她的呼吸有点急促，嘴唇也在轻微地颤抖，我感觉到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是要推开呢还是要握住呢？
“你喜欢我么，郑开秋？”
“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我能感觉到自己回答这句话时的心情，能理解自己想得到她的欲望源于何处。利用一个女人遭遇不幸后的孤独骗这个女人跟杀害她父亲的男人上床，没什么比这更卑劣的行为了。
“真的？”
“真的。”然而这行为的出发点却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而是更无端的恨，连强·奸犯都要比我光明磊落，“你对我难道没有好感吗？”
她凭什么这么善良？
“我是对你有好感，但是、我……”
何楚生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爱？
“我想让你爱上我。”我拆解开她的衣扣。
“给我点时间，行吗？”
她反抗得很无力，我没有停下来，“如果能得到你的爱，我会不顾一切。”
我解开了她的衣服，伸手去摸她的乳房。
她的皮肤顺滑地像蜜，细腻地像糖，温暖地像阳光，我的手隔着内衣摸着她的乳房，听着她传来的细腻哼声，欲望像燎原的野火疯狂地燃烧起来。
我亲吻着她的嘴唇，手又顺着她的腹部下移，去解她的腰带。
她无力地靠着我，手却相当有力地抓住我的手。
要拒绝我吗？
“你爱我？”
哦，她是在确认，她一定想不到，这世上有我这样的人。
“我爱你。”
她的手渐渐无力，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
“你得对我负责。”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我抱起她来，走到床边轻轻地放下，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那是一双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的眼睛。
我的欲望更强烈了。
“对我温柔点，我还没经历过。”
“第一次？”
“嗯。”
我竟然是第一个品尝她的人，唯有这一点让我倍感荣幸。
“我一定会对你温柔的。”
我脱下她的裤子，就在这狭小的出租屋里，在她曼妙的身体里留下我进入过的痕迹，看着她痛苦的脸颊，听着她迷人的呻吟，感受着她躯体的耸动，我敢确定，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次做爱。
我狠狠地弄脏了她。
这让我舒服得仿佛进入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