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周雪雁泫然欲泣的跪下，眼神黏在赵子赢的身上：“陛下，臣女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上赐婚，不说是感恩戴德谢恩领旨，反而说要皇上收回成命。

这周姑娘的胆子也确实不小啊。

有不少人都看了过去，自然也有等着赵子赢回应的。

只可惜，赵子赢并未因为听到周雪雁的请求而改变主意。

裴行敏见此情形，松开了握住刀鞘的手，弹了弹衣袍，对着赵子赢跪下了。

“周姑娘身世尊贵，裴某出身低微，是裴某配不上周姑娘，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子赢说了赐婚之后，在场的人之中拿裴行敏的身世来说笑的人也不是没有。

旁人只当裴行敏会抓住这个机会，顺势而为。

谁会想到，被赐婚的两人，一个不想要嫁，一个不想要娶。

这岂不是让赐婚成为了笑话。

“你不愿意娶？

赵子赢对裴行敏倒是没有置之不理，只不过，裴行敏居然会当众求他收回赐婚的旨意，却是他未曾料到的。

因为，裴行敏在此之前可从没有反驳过他。

周雪雁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裴行敏，在亲耳听到了裴行敏说配不上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外和后悔。

上京城中的人都道裴行敏是个不近人情的活阎王，但是裴行敏在对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是有理有度，甚至是多有照顾。

若不然，自己上次在宫中也不可能轻易脱身。

这些，裴行敏为她做了，但是从拿来在她的面前说起过。

明明自己并不想要嫁给他，但是在此刻，周雪雁的心中居然也浮现出了一股心烦气躁。

“微臣不能辱没了周小姐，微臣是个粗人，请陛下责罚微臣抗旨不尊。”

他的身体挺括，眉目如刀锋，就算是明明知道抗旨不尊，也依旧字字铿锵，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秦晚站在上首，对裴行敏的态度颇有些好奇。

这么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怎么不管是赵子赢还是裴行敏，都好似避之不及一样。

周雪雁也是，方才裴行敏‘抗旨不尊’的时候，也算是顺着她的心意了，但是她看裴行敏的眼神，又好似带着一点怨恨。

女孩儿家的心思可真的是不好猜。

赵子赢却只是定定的看着裴行敏。

“微臣求陛下收回成命，微臣甘愿受罚。”

她不愿意嫁，他自然也不会强行留下她。

情窦初开对于裴指挥来说，只是一个词而已，二十年来，他从未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周雪雁算是一个特例，因为周家曾经对他多有照拂。

或许是因为太念经，裴行敏自己其实也并未想过是否在未来的某一日，自己会成婚成家。

只是，在赵子赢说了要给他们赐婚的时候，他心中虽然并无波澜，但还是有澹澹地期待。

如果是周雪雁的话，或许也并非不可以。

不过这一点点期待很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孤不会罚你。”

赵子赢抬手让裴行敏起身：“你是金吾卫的指挥使，你若是自认身份低微，岂不是说孤给的不够，周氏又怎么会令你觉得不配，无非就是不得你喜欢而已，既然你不喜欢，周氏做你的妻子的确是有些勉强你......”

赵子赢说道这里，看着下面忽然满眼都是希望的周雪雁，云澹风轻的接着道：

“那就让她做你的妾室吧。”

“陛下！”

周雪雁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自己怎么可能会成为裴行敏的妾室呢？

但是不管是周雪雁，还是裴行敏，赵子赢这次没有再给他们求情的机会。

赵子赢有多厌恶别人算计他，只有他自己知道。

任何想要利用他的人，他都不会手软。

一个周雪雁，一个郑太后，她们企图在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上，岂不知，赵子赢给她们的耐心是这样有限。

秦晚再随着赵子赢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裴行敏和周雪雁。

若是之前好好地接下赐婚的旨意，也不必让场面变得如此难看。

最难堪的，就是周雪雁了。

她自觉地自己聪明过人，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就没有做不成的，谁知道她竟然会输的这么惨。

以至于，她现在居然成为了裴行敏的妾室。

周雪雁失魂落魄。

裴行敏见她站起来之后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跌倒，出于本能，想要伸手扶她一把，但是却被周雪雁狠狠地推了一把。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一个笑话！”

现在，她就是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裴行敏收回手，没有再说话。

“周姑娘放心，裴某不会折辱周姑娘，这桩婚事，裴某会想办法给周姑娘一个交代。”

说罢，裴行敏便挎着刀离开了，

被留下的周雪雁的看着裴行敏的背影，心中的怨恨和不甘交织，让她死死地咬住了唇。

***

“小美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等回到紫辰殿，秦晚也终于能调侃赵子赢了。

当然，赵子赢是不可能这么随便的被调侃的。

他转过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近，此刻骤然转头，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骤然在她眼前放大，秦晚一时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

赵子赢的耳朵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他拍开了秦晚的‘爪子’，呵斥道：“不成体统。”

秦晚摸摸自己被拍的爪子，咧嘴一笑：“陛下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皇后的规矩也就只有在外面做做样子才有是吗？”

“显而易见。”

秦晚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冲着赵子赢的笑的更灿烂了。

别的不说，赵子赢对她这份‘厚颜无耻’的功底倒是真的有几分习惯了。

因为，这次在听到秦晚这样不成体统的言论之后，赵子赢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叱责她。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口一个小美人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赵子赢的眼中，这些女人不仅长得一个样子，而且一个个都麻烦的很。

他又不是的瞎子，怎么可能会觉得周雪雁那样的好看。

秦晚可不知道赵子赢会这么看，准确的来说，估计朝野上下宫内宫外，都没有几人知道皇帝陛下的审美标准这么高。

“你的身体，这两日还好吗？”

秦晚忽而正色道。

赵子赢略有一些古怪的看着她，好似不太习惯她此时正经的样子。

“我说，既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就要抓紧时间解决，否则后面......”

否则后面有你受的。

秦晚最近这几日通过闵掌柜收集了不少信息。

巫族的巫术神秘而强大，但凡是沾染上诅咒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偏偏这种力量的除了他们，无人可以控制。

赵子赢不妨秦晚竟然会对他的事情这样上扬，扫了她一眼。

“这是我找到的关于巫族神山的信息，你看看。”

秦晚从袖子里面的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赵子赢。

闵掌柜给她的那些信息，她疏离了一遍之后又整理了一下，全都写在了上面。

等到秦晚离开紫辰殿，赵子赢的的手中还捏着那张纸条。

如果如上面所说的一样，去神山解开诅咒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

“三小姐。”

玉泉阁的院子里，鸟语花香，木色的回廊下穿着的云涧纱，乌发垂满肩的少女闻声回头。

闵七恭顺的弯腰，避开了少女身上夺目的光彩。

“闵掌柜，辛苦了。”

秦晚看到了闵掌柜身后的小书童捧着的厚厚的账册，那都是她的嫁妆册子。

从前李氏所把持的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闵七可以从指缝里面漏出来一些用来填平李氏的贪欲，但是闵七不可能让不相干的人真的去镂空他手里的东西。

“三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闵七应该做的而已。”

账目上的事情，闵七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不过是多花心思少花心思而已，现在重要的是，他想要尽快地在秦晚这里取得足够的信任。

秦晚拒绝了闵七递过来的账册，如果闵七想要在账册上面做手脚，她可真不一定能够看出来。

术业有专攻么。

所以，秦晚只要听闵七汇报给她的内容就行了。

“......东院那位夫人已经安排妥当了，三小姐可要过去看看？”

“大夫看了怎么说？”

“夫人身体尚有些虚弱，大夫开了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秦晚不放心把阿蕴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而闵七又告诉她，能够给她找来民间圣手来医治阿蕴。

在权衡之下，秦晚带带着阿蕴来找了闵七。

嘴巴严，办事也牢靠，秦晚现在对的闵七的印象的确不错。

“她现在还吵着要回去吗？”

这一点让秦晚很头疼，阿蕴对那个废弃的宫殿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

“夫人吃了安神药之后，已经很少说要回去了。”

闵七让小书童抱着账册离开，把阿蕴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对秦晚说了一遍。

能够让闵七请来的大夫其实在外的名声都不俗，医术也是非同一般。

秦晚听了之后放心了一半，她本是担心自己见到哭闹着要回去的阿蕴会不忍心，现在的话，应该是可以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