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吐出两口培养液，赵乾坐起身来，上方的仓盖很智能的自动打开。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冰冷而空旷的金属房间，没有门、亦没有窗，银白的金属墙散发着淡淡的辉光。
正当赵乾准备从治疗仓中出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呵呵！”赵乾冷笑一声，躺了回去。
“你这是打算和我对着干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在赵乾耳边响起。
“只是有点累，还想继续躺会儿！”两只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赵乾有些吊儿郎当的说到：
“反正你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吧！”
沉默——
飘到治疗仓边，俯视着躺在其中的赵乾。
目光相对，恍若四把利剑在半空中交锋，锐利而无情。
“你为什要那样做，那并不是正确的选择。”没有恼怒，也不是质问，龙仁辉只是在平静的叙述。
“呵！”赵乾轻笑一声，道：“选择，从来没有正确的。”
所谓正确的选择，不过是傲慢者的自以为是。
未来之事无常，哪有正确之说！
“倒是你，如果是曾经的你，绝对不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你说的没错。”龙仁辉淡淡的点了点头：“自从那一天后，我发现‘我’多出一些多余的东西。”
“好奇、愤怒、怨恨，惊讶……”
“虽然它们很少，但确实出现了，并且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多。”
对于他这个经历了数千载时光，思维与认知早已定型，并且完成了灵肉合一，开始整合“自我”的高阶生命。
在已经开始固化“自我”的时候出现多余的情感，代表着“我”这一概念被改写，他已经不是他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认不清自己，就代表他进化的路将就此断绝。
“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你们留下来，会给自己取一个人类的名字，会想要知道你的秘密。”
龙仁辉继续说到：“但当我意识这些多余的东西时，我已经不是那棵龙鳞杉了。”
以龙鳞杉为主体，融入了王韵涵、谢家两兄弟的残魂以及携带着赵乾和那未知意志的信息，才构成了现在的龙仁辉。
“虽然我知道了‘我’是谁，但我却并不希望我是现在的‘我’。”说着，他脸上浮现了一丝困惑和忧愁，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修炼到二阶，为什么你会不愿意呢？”
“变强与进化，不也是你渴望的吗？”
“我的目的达成后，也没有理由杀了你，共赢与合作，不是你们人类最喜欢提的东西吗？”
坐直身体，赵乾双手一撑，从治疗仓中一跃而出，站到龙仁辉面前，自嘲的笑到：
“不好意思，你对人类的了解可能太过表面了。”
伸出手，对着空气用力紧握，赵乾脸上的微笑容有些邪恶。
“因为我——”
“想要更多！”
“我想你多少已经体会到了——贪婪！”虽然龙仁辉没有回应，但他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显然赵乾说中了。
“我不知道你能否变回之前那种心无杂念、只为进化的生命；也不敢肯定你之后会怎么处置我。”
“但是——”
“我知道现在的你有这样的想法，也猜的出你会这么做。”
“比其一个没多少了解，思维与行为方式都不清楚的灵植，我显然更希望你是一个我了解，能够推理行为模式的人类！”
“我只是在两场赌博中选择了风险更小的那种。”
“选择前者，那赌局的结果就在你一念之间，我完全无法干预。即使赌赢了，也不过勉强留的性命。”
“而选择后者，只要这具身体和灵魂中那些‘你’认为多余的信息对‘你’的影响足够大，我就能将一个‘敌人’，变成‘自己人’。”
“只是现在看来，我已经赌赢了。”
“你就不怕我因为羞愤而杀了你？”龙仁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表情，一个戏虐的笑容。
嘭！——
赵乾的身体横飞而起，狠狠的撞在墙上。
“你作为人类，应该知道人可是一种情绪变化无常的生物呢！”
“咳咳！”吐出一口鲜血，赵乾有些意外的笑道：“看来，你比我预想的更接近人啊！”
“人类是变化无常的，但‘你’却是理智的。”
“无论再怎么融合变化，有一点却是不会改变的——对进化的渴望！”
“无论是龙鳞杉的身体，还是它的灵魂，亦或是我那三位同伴的残魂，乃至你过去吞噬的无数生命，都对进化充满了渴望。”
“只要你以人类的思维去追寻进化的道路，就必定不会放过我这个捷径。”
站起身来，抹掉嘴角的血迹，赵乾带着自信的笑容说到：“所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拒绝了我提出的交易，现在却又向我提出交易？”
居高临下的盯着赵乾的双眼，身为高阶生命的气场扩散，巨大的压力瞬间降临到赵乾身上。
“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吗？”强顶着压力，赵乾吃力却坚定的说到：“单方面提出的交易只是胁迫。”
“但现在，是我们俩都期望着这场交易，不然——”
“你这次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赵乾生命进化时，尝试改变“自我”的定义，龙仁辉大可继续等下去，反正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
赵乾也不可能强行压制自己的能级，无论是外界的环境，还是体内的两个隐患，都不允许他停滞不前。
他已经感觉到，另一个意识对他思维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
龙仁辉被改变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跟我来吧！说说你的交易。”
源能的光辉闪过，赵乾和龙仁辉两人随之消失，房间恢复空寂。
……
半个小时候，黑城中央高塔外的街道上。
“呼——”看着身后的高塔，赵乾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自语道“这场意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