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砺剑光辉暗淡的瞬间，黑风口却灵光更盛，整座砺剑塔的灵纹大阵都在支援此处。
试炼者们感受到此变化，皆不解地看天。
黑风口狂风凛冽，原本灰暗的天空，因大量灵气汇聚，变得亮了许多，黑雾兀自翻卷不休，其间不断地传出魔兽惊惧的嘶吼声。
随着灵气不断地聚集，灵纹密布的上空，出现了一个老书生虚影，老书生着灰色的儒衫纶巾，面容慈和，低头看了看红葫芦，眉头微皱。随后，他看了看正痛苦挣扎的苏离，微微点头，轻声道：“正心，诚意，定念！”
语毕，他右手食指遥遥一点。
一道浩然剑意没入苏离眉心，三息后，但见他痛苦挣扎的面色终于渐缓，轰一下，他周身剑意腾起，发丝衣角，甚至呼吸都带着浩大的剑意，这浩然剑意中，还有一道渐趋圆满的不屈剑韵。
浩然剑意虽是外力，他山之石却可攻玉，苏离在借浩然剑意抵挡煞气侵袭之际，竟将不屈剑韵更近一步，只差一丝便成不朽剑意境。
虽是一丝差距，却仿佛天堑，有的人可以一朝得道，也有人永远不得寸进。
苏离想要冲破那一丝桎梏，尚缺机缘。
老书生轻轻地咦了一声，微感讶异，他再次看了看苏离。
红葫芦口震动更甚，红煞气溢出更多，老魔的笑声更大了：“哈哈哈，岁月悠悠，却不知今夕何夕？故人红颜俱在否？”
葫芦口的封印，金光炙烈，几个符字直接炸碎，封印摇摇欲破。
散于红葫芦外的煞气，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老人，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老人的上半身。很显然，这老人的下半身还被红葫芦镇压着。
这老人红发红眸，面如树皮，双眼如渊，整个人的气息阴沉诡谲，仿佛来自幽冥。
老书生叹了口气，道：“欲念总是让人沉沦，若非有人以血为引，此魔安能苏醒得如此之早。”
“少在那拿腔作势，便是文庙里供奉的一个老家伙，见到本座尚且要执一个晚辈礼，何况你这小书生！”老魔瞟了眼老书生，倚老卖老起来，揶揄道。
“呵呵呵，阁下气势如渊，既与先圣相识，当知仁者爱人的道理，以老朽看，阁下还是退回去，再磨些棱角的好！”老书生并不生气，双手负后，乐呵呵道。
“混账，你是嘲笑本座吗？”老魔须发微扬，冷冷看着老书生，怒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老书生温和如故道。
“利你祖宗……”老魔血眸爆绽煞气，大吼道。
“其语不善，其心不正。”老书生皱眉道。
“正你老母！”老魔冷笑连连，不屑道。
“冥顽不灵，镇压！”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何况差半步就晋半圣的老书生。
仿佛言出法随，当“镇压”二字出口时，氤氲弥漫的白辉倏然成剑。老书生博袖一挥，白辉凝聚的剑意便呼啸而出。
老魔目光微凝，大吼一声，一拳砸出，在老魔挥拳的瞬间，红煞气凝聚成拳意，迎上了剑意。
哗……
空间仿佛玻璃一般碎裂，成片坍塌，尘雾狂卷扑向四周。
苏离跏趺盘坐的身形直接被震退二十丈，再次吐血。好在真气布满苏离周身，起了一定的抵御作用，屁股与大腿不至于被摩伤，却也留下了一地碎布屑。
老魔与老书生初交手，竟旗鼓相当，二人敬畏地看了看对方，眼中神色不动。
老书生眼眸微合，喃喃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老书生总共说了十七个字，他每说一字天空便出现一道浩然剑意，语毕，空中已有白辉凝成的十七道浩然剑意列阵。
剑意悬空，直指老魔。
老魔面色凝重，张口吐出更多红煞气，这些红煞气翻滚间，迅速汇聚成一面盾，护在身前。
咚咚咚……
当浩然剑意与煞气盾相遇时，顿时发出密若骤雨，却比骤雨击伞时的闷响更甚千倍的音浪。
炙亮的浩然剑意在溃散，红色煞气也在消散。
翻涌的尘雾怒卷四方，周遭十丈范围内的地面被二人激斗的威压生生碾成齑粉。
老书生与老魔的身影皆淡了些，二人眸光更加凝重。
“老家伙，果然有几下子，接我一记《天魔炼狱掌》试试。”老魔嘿嘿怪笑。
只见他轻轻吸了口气，红色煞气仿佛被狂风掀动，激烈地扭动与腾挪，最终变为一只长约丈余的巨掌，在巨掌形成的瞬间，再以一种噬灭一切的气势，压向老书生。
“仁者爱人。”老书生右手捏了一个剑决，然后轻轻地朝巨掌掌心点去。
那看似凶煞无比的巨掌，宛若黄油遇到热刀，冰雪遇到骄阳，仅僵持片刻，便被老书生点破。
“假仁假义，休得诓骗本座。”老魔大斥，见巨掌被破，他并不气馁，嘴角悄悄勾起一丝淡笑。然后，他化掌为爪，朝老书生虚抓四下，并低吼：“画地为牢！”
老书生面色微变，瞬息恢复镇定。
但见，那巨掌溃散的红煞气瞬间弥漫老书生四周，倏然一卷，仿佛活过来一般，瞬间化为圆球将老书生圈在其中。
“哈哈哈，老家伙，不要以为在你的地盘，就能有恃无恐，这须弥芥子界中埋葬了诸多魔兽煞气，正好成为本座的养料。”老魔笑得狰狞而猖狂。
枯色森林里的树木成片成片地倒下，里面躲藏的魔兽，不断地爆炸开来化为黑气，一部分汇到老魔身影上，一部分汇到困住老书生的红煞圆球上。
圆球的颜色越来越浓，渐渐地连老书生的虚影都看不见了，只见一片殷红，殷红如血。
二十丈外的苏离，已经悠悠醒来。他睁眼时，正见老书生被煞气圆球困住。
他死死咬着牙关，拼命地抵挡两大高手的战斗威压，即便如此，他仍感仿佛大山压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气势越来越盛的老魔，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苏离，诡异地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