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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北齐攻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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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守将黄丛(前书有误,特此改正)

长江北岸,滩涂泥泞。向北延伸二十里,大抵上都泡在水里,有的地方甚至形成了沼泽。大军行进往来,牛马也拔不出来蹄子,人遭受的罪不亚于在泥沼地里头翻身打滚的驴子,越翻越沉。

天气这般差劲,大雨始终不肯停歇。司马任约所部在河岸以北筑寨结营,埋锅造饭。却发现在这半路之上连一片树林也不见,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梁山还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泥地。

江水慢慢盈涨,行船的水岛渐渐淹没。从最深处弯曲,栅口以东忽然北上。从弯折之处望去,战舰如同那蜿蜒曲折的龙一样,大小相间,见首不见尾。

黄丛的想法很巧妙,这种天气之下,战马在正面战场上的用处实在很小,步兵这时候才是最重要的决胜点。而且司马任约所部距离梁山,实在是太近了。况且为了避开泥泞背水结寨,看起来没什么过错,实际上也犯了兵家的大忌。

如果此时他能在再多总有一倍的步兵,或者多弄一些床弩,那么全歼这股军队,也不是不能。

眼下北齐的水军方才过了芜湖,尚且未见到第一个烽燧船被点燃。故而有充足的时间和绝对数量的兵力将陆上的兵力驱逐驱散。

黄丛将军队全部拉出梁山,乘着夜色往去埋伏。大军兵分四路,每一路都有着独特的含义在其中。军队的行进大抵上讲求人多势众,却也讲求灵活多变。

兵过几万,指挥和布阵便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比如传递军令还有填补战阵漏洞等问题,还有斥候和各处军队联等等情况。这也是步兵再能打,却始终不能盛于骑兵的原因。

如同臃肿的胖子过门槛儿,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阵型摆布得滴水不漏。如果能分路而进,不仅能杜绝敌人间道而攻,亦或是从别的地方趁其不备。自古以来兵不行险塞,因为大道行兵迅速,险要的地方很容易被埋伏,还会出现因为指挥不利出现的拥堵现象。

四路兵马,实际上也能随心所欲地分离整合。用兵临阵,除了防守,大抵上还是进攻上的次序。

黄丛将三路军队整合,在江北正对着背水结寨的正北方向,第四路则将通往梁山的唯一要道堵塞住。第四路非常好防守,因为沼泽地就正好卡在沿江水的岸边儿,如果想攻进梁山,则必须要与北方的黄丛主力硬撼。

整个夜晚双方军队都在相互试探,火把如同滚地的火球一样,来来回回相互交织,明暗势力大都在探查对方军队的一举一动。双方的斥候部队甚至短兵相接,有的甚至将敌人投进沼泽地里,慢慢看着他们被淹死。

夜里火光飘荡在荒野之中,整个平原之上风吹草动大抵上都看得见。司马任约所部起初比较惊慌,不过他们觉得水军已经过了芜湖,直奔梁山的水港而去,想来也不会太久了。

如果此时自乱阵脚,则前功尽弃。如果水港被攻,那么黄丛就会不战自溃。大江南北的主动权,到时候就会被他们拿住,以绝对优势从

水路两处进攻建康。

两军将士谁也没睡,硬生生僵持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的微光慢慢照射在营地缕缕炊烟之上,大军开始看清敌人的动向,准备开始排兵布阵。

军队讯息的传递往来,如果动用手机电话,也会非常的繁琐杂乱。令行禁止,这是一种奢望,却也是军队行动随心所欲的一种高状态。

黄丛登上临时搭建的高车,看着对方舍弃骑兵,完全以步兵压制正前方。心下便有些了然。

他将自己的军队压在自己的左翼,敌人的右翼。因为他很担心司马任约的军队向梁山突进。自己一共只有二万多的军队,全部都压在能将敌人的意志击垮,追亡逐北三十里。而留下西退的道路,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网开一面的典故之用。

如果敌人能猜透他心中究竟在掂量什么,一定会抽调优势兵力,向东北方向的第四路军队进行压制性的攻击。

司马任约所部却觉得如果能据守此地,只等待黄丛自乱阵脚,不攻自破。如果梁山拿下,他们的功劳便是最大的。

兵士手上的兵器在雨水之中依旧铮亮,整整三排兵士,手中的重盾都带有钢刺和铁尖。长矛手和短刀手躲在大盾后面,等待着将军和伍长、十长的命令。

梁军重视步兵战,且多用吴勾。不过长矛却用的是一丈许长的矛,比齐人用的稍微长一些。前军校尉此时怒吼一声,大矛开始下压,整只军队的气势忽然提升到了最高点。如同白虹贯日一般,蒙着蒙布的战鼓开始敲响,黄丛一直冷着眼睛看对方的一举一动。

齐军见梁人准备进攻,气势上也不肯示弱,他们手持绊马索,很多的壮士甚至在前排手持大斧头和重锤。他们的长矛也架在橹盾之上。

雨水忽然暂停了一般,整个战场忽然沉寂了下来,在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双方的嘈杂忽然退出整片天地,只能听见雨水砸在地面上的沙沙声响。

战士的头盔上,雨滴忽然滴落。黄丛拔剑怒吼道:“擂鼓,全军,攻!!”

梁军将领骑着马匹,在军阵之中指挥着军队的举动,十长与十长之间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步兵开始缓慢向前移动,每走十几步都要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声。沉稳中带有的那股气势,如同隐忍不发的猛虎捕猎。

齐军猛将高喊:“马弓,控!矛势,前压!!”

齐军看准了黄丛的心思,故而一动不动,等待在原地。一群弓弩手听着大将的命令,将弓抬到他们想要的位置之上,等待着放箭的号令。

少顷,梁军慢慢步入射程之中,齐军将领爆喝一声。全军弓弩手的箭矢忽然将雨水射穿,直直冲进云雾之中。向下抛射的时候,梁军将领吼道:“御!御!御!”

全军起盾却不停脚步,一切都如同落在凡间的判官笔,处处下落的却是透骨的死亡。大将坐在马上,甚至盔甲上中了三四箭,依旧不肯轻易退却。

黄丛盯着右翼的兵马,盯着右翼的那些吴勾猛士。心中莫名的激动

,他一定要撕裂敌人右翼的战阵,把敌人驱逐向西方。

梁军大将临阵,忽然抽出钢刀喊到:“大国存亡,仅在一息!杀,杀尽胡人,杀尽胡奴!!”

齐军大将将手中的长槊橫在马前,怒吼道:“贼杀帝王,如杀亲父。我以正义,剿灭梁贼,杀,杀尽梁贼!灭,灭尽南人!”

齐军的长矛手将自己的手臂伸出大盾,梁军的长矛却已经伸进他们的阵中。两军交界的那一瞬间,一切生死都默默无闻,却在那一刻,将钢铁的威力全部释放出来。

齐人的猛士有身高二米以上的,力大无穷,他一边怒吼,一边举起自己的斧钺,向敌人的重盾狠狠砸去。

那重盾手不退反进,努力向前冲锋,撞在齐人猛士的时候,钢刺戳碎本就不太厚重的扎甲,直接透体而出。

双方谁也不肯靠的特别近,他们用长矛互相捅刺,惨叫声不绝于耳。双方的重盾兵损失惨重,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最大力气堵住敌人的进攻。

这时候梁军阵中爆发出阵阵的喝声,右翼的重盾开了几个口子,这时候一群吴勾健儿忽然穿插出己方的重盾缝隙,带着短刀吴勾直直扑向敌人的阵营。

齐人全是长矛兵,根本没有短兵器,这时候只有挨砍的份。后边儿手持连弩的兵士怒吼着冲上来,将那些吴勾猛士射倒在地,大盾忽然又填补上来!双道又重新回到了方才开始的那样,只不过白白送丧了几个人的性命。

整个战场,如同绞肉的机器。泥泞的道路之上,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嘴唇咬出鲜血,中华的儿郎们在战场上,更是凶悍如同猛虎。相互的拼杀,如同私斗中互相捅刀子,谁也不留情面,肠子掉在地上都当是小事一样。相互之间,视若仇雠。

黄丛盯着战阵的来去,一直在指挥军队和那些武将来回调动军队,他最担心的左翼,如今正在一点一点地扩大着优势。最让他能看到希望的画面是:敌人竟然拿捏不准是否应该动用骑兵冲阵和截阵!

敌人后继的力量不足!也就代表着一个微小的伤口正在被逐渐撕裂。黄丛命令中军动用冲阵车,彻底分割战场,而后命令后备的军队全部动员,从右翼包围过去,沿着江边儿向西碾压。

齐军的犹豫,变成了战阵上彻底的失败。中军军心忽然被冲车冲垮了,右翼则被重兵碾压,甚至有一群手持铁头棍的重甲兵冲进人群一阵毒打。那铁头棍重有三十斤上下,一棍下去,人的骨头都会被彻底打断。

齐人看着长江上缭绕的烟雾还有始终能看到战舰的尾部,军心大乱。整个阵线彻底被冲垮,全部军队开始被迫向西撤退。

双方的攻守往来一个时辰根本没死过一千人,但是齐人阵线被破却在短短的两刻钟内葬送了一千多人。司马任约的部将开始指挥军队向西撤退,整个军队几乎被撕裂包围。

黄丛心下总算沉静下来,他看向西方,西方的那些仅有的马军,还有郝文安的承诺,就像另一个太阳一样,忽然升起在西边的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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