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教授你这是觉得我会是下一个英雄？”李寒熙感受着自己肩上的沉重，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对方这是在用教皇冕下的事迹对自己进行着鼓励。

但是他何德何能能够和站在权利巅峰的教皇相提并论？对方可是在那种乱世敢揭竿而起的英雄，自己只不过是个缩在这个小小学院里的废柴。别人可是有着杀人不眨眼的本事，而自己却只有上课倒头就睡的特长。

废柴虽然有可能崛起，但李寒熙并不觉得这种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相信你会是下一个英雄。”福斯一脸认真。

“教授你确定你这不是愚人节的玩笑？”李寒熙瞪大了眼睛，显然非常不相信对方的鬼话。“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

“我相信你会是下一个英雄。”福斯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情款款地进行着重复。

“喂喂喂！心脏可是在人的左边。”

“哦哦，我换个方向。”福斯连忙将手换到左边，举起自己有些干枯的指节，信誓旦旦。

“教授你别骗我啦，”李寒熙耸耸肩像是在对自己进行嘲笑一样。“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清楚，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这种事情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的。就跟丛林一样，里面的有老虎狮子大象，自然也应该有着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出来的老鼠。”

“虽然说得有些过分，但是我从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座学院里根本不是什么猛兽，而是被大家取笑的老鼠。教授你应该听过一句谚语吧，‘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作为老鼠就应该呆在鼠窝，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他轻声地笑笑，语气虽然苦涩，但说的每字每句都是残酷的事实。

他就算再怎么废柴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站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身份。

就跟昨天晚上苏格尔和他说的一样，对方是学生会会长，无数少年心中的大哥，无数少女心中的男神。告白失败只不过是他宏大人生篇章中的一小部分，翻翻篇就过去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自己不一样，要是他按照苏格尔最开始给出的方案，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行动，那样的话，他余下的人生篇章都会被嘲笑和蔑视所占据。不管走到什么地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你看他就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傻子’。

他自己是废柴，他承认。但真的……真的很不想经受这样如巨浪一样的嘲笑，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

福斯愣愣地盯着没有一丝一毫自信的学生，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幽光。他没有想到限制这位天才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自己那充满了自卑的内心。

要是他能够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能够相信自己会是下一位英雄，说不定……他超越所有人的天赋早就有机会显露了。

一个懦弱到了极点的废柴却拥有着堪比天才的天赋，而这样的天赋却被他用枷锁紧紧地锁在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福斯用力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和一个失去了希望的人谈希望和勇气本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有些时候……勇气这种东西真的很简单。”他挠挠头，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够让这个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废柴，把心中那把火重新点燃。

“很多时候人勇敢起来只需要一个瞬间，一个简单的理由。”他捏了捏李寒熙瘦弱的肩，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期望。“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没有之一。”

“那为什么我的成绩一直是班上的倒数第一？”全校的倒数第一是苏格尔，而他是全班的倒数第一。

“那是因为还没有到达你显露天分的时候。”福斯说，“大多数的天才是从最开始就一直锋芒毕露到结束，整个人生都充满了让人赞叹的光辉，但还是有一些天才最开始是不显山不露水，因为某一个契机才开始显露自己的可怕的天赋。”

“所以……教授你想说的是，我是后者？”

“那是当然！”福斯难得地对于这样一个拥有着‘废柴’之名的学生竖起了大拇指，这样充满相信意味的动作，他还是第一次对某个学生做出。

“你拥有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天赋，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将它们全部释放出来。”

“这是教授你昨天血统测试之后的结论？”虽然最后不知道测试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从现在福斯的反应来说，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拥有着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天赋。

“是的。”福斯点头，虽然这样回答有那么一点点违反校规的意味，因为血统测试的结果对于每个学生都是保密的，他们并不想从最开始就用血统把这群少年划分出三六九等。

“虽然出于校规，我现在还不能够告诉你血统测试的结果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的血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福斯的眼里闪闪亮亮。

“教授你没有骗我吧？”像是点燃了某些奇怪的火光，李寒熙微微抬起头，想要从这位算得上冤家的教授眼中得到某种肯定。

“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福斯用力地点头，看着对方眼中燃起的光，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亚伯给自己安排的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让一个废柴相信自己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天才，对于他这位只会讲课的教授来说，完全就是强人所难。不过鉴于亚伯那坚决的态度，他也不得不进行尝试。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他原本认为困难的任务就这样……完成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废柴发生蜕变非常简单，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鼓励就可以。

“我觉得这种必要还是有的。”李寒熙颤抖地笑笑，“虽然我不知道教授你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间点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废柴并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形容词。”

“形容词？”福斯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附骨之蛆的形容词，它从你第一次被嘲笑的时候就开始出现，一直到你生命的结束。”李寒熙咬着牙，“如果教授你相信我会成为英雄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这样说？而是选择在做完血统测试之后。”

“因为教授你根本不相信我这个废柴会是那位英雄，虽然你嘴上对我说着鼓励的话，但是眼神还是和之前一样，透着对于一个废柴的蔑视！”他轻声笑笑，没有等到地中海老头回答，直接选择转身离开。

李寒熙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到了老头那些充满鼓励意味的话语时，内心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但是当他看到对方的眼神还是和过去一样时，他就知道了。

这些鼓励的话只不过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局，欺骗他这个废柴去伪装成英雄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