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武十一能在两三句话之间，便“猜测”出，朴悟花练习的是“冬阴功”，不是因为武十一去过人妖国，而是因为在武十一穿回来的那个时代。朴悟花已经太有名了。

虽然他只有武道五品的修为，但是他是当之无愧的，内宫太监武道第一高手。再加上内宫的各种规矩渐渐崩坏，故而他练冬阴功这件事，在十五年后还真就不是什么新闻。

当然，现如今的朴悟花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对武十一惊为天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朴悟花听了武十一的话，咬牙切齿，挥舞爪击，宛如修罗附体，又似地狱饿鬼。

而后，他一招将出未出，正准备把武十一的脑袋拧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武十一突然开口。而且只说了一句话：“丹阳守石，而非石沉大海！”

也随着武十一的这一句话，那个先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朴悟花瞬间萎了。他原本冲击向武十一的架势收了，那阴森森的手爪，也缓缓放了下去。

与此同时，朴悟花的表情也在快速变化着。在听了武十一的那句话后，他就仿佛被雷噼了一般，嘴角和眼角不断地抽搐，表情也从狰狞变成惶惑而后是震惊。

面对着宛如土崩瓦解般的朴悟花，武十一又开口，说了一句话：“铁船万斤然不沉于水，铁钉虽轻，然不浮于木。”

咯噔！

随着武十一的第二句话，朴悟花整个人的神情又是一变。他当时便蹲坐在地上，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又似乎闷烧的火炭。

朴悟花想不通。但却貌似又都想通了。

喃喃中，他告诉武十一道：“我自偷练武道以来，功夫始终卡在二层上不能精进。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先天不足，所以一直在努呀努！可听了你的话，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先天不足，而是…”

武十一带其说出那句话来道：“你是想说，自己努力的方向错了。自己只顾得练习自己的双手之力壁虚击实，却忘了要下盘稳固。自己越是先天不足，便越应该补齐短板。否则，你越是强大，便在水中沉得越快。便越不可能爬升上更高的境界。”

“对！你这两句话点醒了我。”朴悟花冲武十一点头，随后便又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知道我缺这些。”

“我？”武十一听了这话停顿了一下。

其实，武十一刚才念诵那些口诀都是《越王》剑经里的内容。之所以他知道朴悟花困于此道，是因为越王剑经说过，练习一二品武道的人，特别会因为道峰阻滞而产生烦闷和剑走偏锋的想法。

这种想法其实不能说错，有时候也能出奇制胜。但是对于综合发展，对于一个提高武道的进阶，却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的。

人的实质性进步，归根结底，都是要靠脚踏实地的。

所以在二品进阶三品武道法门的末尾中，前朝越王便将这两个比喻留在了其中。以形象的方式，点明了修武之人的劫证和突破要点。

武十一当年读到这两句的时候，就是颇有感悟，宛如当头棒喝的。

而朴悟花在太监之中号称武痴。据说未来他为了武道进品，更是七天七夜不睡觉地锻炼、感悟。

通过这些未来的“先进事迹”，武十一知道，这个人早些年时也是有一股执拗劲头的。而且习学武道的悟性不在自己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告诉他那些事情，想必他会立刻顿悟。

而一切，都在按照武十一的想法进行着。

朴悟花完成顿悟之后，既感到激动，也感到惶惑。

一方面，他对武十一讲述的口诀立刻便顿悟了。另一方面，他又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小太监了。

所以，他又一次问武十一道：“你怎么会知道如此高深的武道机理？”

对问，武十一按照庞太师的套路随口回答：“我曾经在宫外看见过一本天书。是这本书教导的我。”

“这样呀！”朴悟花闻言，双眼放光，看武十一的表情，就仿佛见到大鹅的黄鼠狼。

那眼神中，满是畏惧和期待。

武十一明白朴悟花那犯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又问朴悟花到：“班头。您想学这本事吗？”

“当然！只要你肯教我。”朴悟花非常虔诚的点头。

“我自然是愿意教导的。”武十一点头，但旋即便沉吟道，“可，有句老话说得好，”

“我懂你要说什么！”突然间，朴悟花就冲着武十一跪下去了。紧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在武十一的目瞪口呆中，朴悟花竟然主动地跟武十一说道，“师父在上。从此之后，我就是您的徒弟。有了辈分，您就不用担心自己的位置比我还低了。从此之后我为师父马首是瞻。只要您恳教导我。”

“额，”武十一被朴悟花的“精明”给整无语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对朴悟花道：“你到底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知道呀！”朴悟花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道，“您一定是想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不能教！”

…

武十一心里其实想说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虽然话题从一开始就被朴悟花外楼了。但武十一却还是从朴悟花的身上看出了一种单纯的虔诚。

这种虔诚和对于武道的痴恋，与十五年后，那个阴险狡诈，趋炎附势，甚至都有些不择手段地朴悟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果然年轻的时候，人人都有过梦想呀。

武十一听了朴悟花的话，虽然对他的映像有了一些改观。但是还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因此，他便又对朴悟花笑道：“好说。你既然认我当了师父。那我自然也就倾囊相授。只是，这武道的事情急不得。得循序渐进才好。”

“我懂！”朴悟花闻言，立刻点头道，“别的不说。只师父教导我的那两句口诀，便足够我思索个几天几夜了。”

“嗯嗯！但这个先不着急。”武十一冲着朴悟花摆了摆手，随后又讲述道，“在教导你之前，我有另外一件事。想让你帮我先办一下。”

“哦？”朴悟花听了武十一的话，满脸虔诚讨好地问，“什么呀？师父快说。”

对问，武十一张口回答道：“我想见见玉蛟龙，或者最好在她身边谋个差事。你能办到吗？”

“啊？”朴悟花听了武十一的话，脸上泛起了震惊。

不，那是满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