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来申请证人保护计划。”
苏浅说道，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那就只能等等了，现在没到上班时间，局长要再过一会儿才来，你们坐。”
男人说着，脱下自己的白大褂，也跟着苏浅她们坐在一边。
他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似乎是为了放松眼睛，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感到倦怠。
苏浅注意到他的眼中有细细的红血丝出现。
“你熬夜了？”
苏浅问道。
“嗯，有点事，加了个班。”
江晚白淡淡说道，苏浅注意到他的手是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白皙柔嫩，却在指节的地方有着细细的薄茧。
“你是法医？”
苏浅问道。
江晚白的动作一滞，旋即微微笑着。
“姑娘好厉害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晚白淡淡说着，嘴角噙着微微的笑容。
“不过是推测而已，你穿着白大褂啊。在警察局里的医生……应该是法医吧……”
苏浅简单地回复道，后者棕色的瞳仁转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苏浅。
男人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眼角微微眯在一起，笑容甜地像蜜糖。
“你们这里的警花……她的尸体还在这里吗？”
苏浅有些犹豫地问道，看到江晚白怀疑的表情，她继续解释道：
“我就是那个人。”
那个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去救的那个人。
“这样啊，不要自责，她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换成谁，都会这么做的。”
江晚白将手放在苏浅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苏浅的头低低的，没有说话。
周婉莹默默地拉住了苏浅的手，看着那个白净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江晚白看了看苏浅，又看了看周婉莹。
“好吧。”
男人说着，唇角微勾。
“就破例让你们看一眼，不过要先登记一下。”
完成登记手续之后苏浅和周婉莹跟着江晚白走着，在一个路口右转之后苏浅开始有些疑惑了。
“我们……不去停尸间吗？”
苏浅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工作的地方。”
江晚白淡淡说着，轻松地推开厚重而冰冷的大门，请两位女士走进去。
无数个尸体就这样平躺在手术台上。
赤身裸体。
女生的前胸都被切开，一个巨大的Y字形切口在她的胸前，江晚白戴上手套，轻松地将她的前胸打开，露出里面被切割掉器官的一些空旷。
苏浅和周婉莹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人……
啊不，尸体……
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
一个巨大的红色的桶忽然放在苏浅和周婉莹的面前。
“呕……”
苏浅和周婉莹忍不住吐了出来。
一滩滩的呕吐物直接砸进垃圾桶里，苏浅在那里还看见了鲜血淋漓的肉……
“呕……”
一阵强烈过一阵的呕吐感传上来，苏浅简直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了。
江晚白在一边淡淡地看着两个吐成狗的女孩，想到了自己第一天解剖尸体的时候……
本来大家都是盼着这一天的，但是真正到了有一个真的尸体可以给大家练手的时候……
教室整个吐成一片……
一片开刀一边吐，一边吐着一边继续开刀。
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浅和周婉莹终于吐完了，两瓶矿泉水递到两个姑娘面前。
“漱漱口”
江晚白淡淡说道。
苏浅和周婉莹也顾不上说话，赶紧拼命地漱口，漱完口苏浅还作死的喝了两口。
于是毫无意外的，她又把胃里的那点水也给吐了。
“纸巾，擦擦嘴。”
江晚白又体贴地递上了纸巾。
苏浅和周婉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地擦了擦嘴，勉强撑到尸体旁边。
原本美丽的脸已经变得惨白而没有什么形容。
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具尸体。
“警花生前曾经说过，死了之后尸体捐给警察局。”
江晚白淡淡说着，伸手摸了摸警花已经被冰冻住的头发。
“毕竟同事一场，我决定亲自开刀，送她一程。”
江晚白说着，嘴角的笑容莫名地有些酸涩。
苏浅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流转，温柔地看着警花。
“你们……”
苏浅不由自主地问道，却在说了一半之后欲言又止。
这样问会不会太唐突了一点……
他可能还没有从失去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江晚白看着苏浅，忽然笑了。
“没有，我只是……挺喜欢她的。还没来得及表白。”
江晚白的话淡淡地，好像不是在说生死，而是在说下雨了，可自己出门却忘了带伞。
苏浅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看警花，又看看江晚白，又回头看了看周婉莹，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你不用自责，这是她的选择。”
江晚白淡淡说着，将手套脱下来，两只手插进口袋里。
“她身体很健康，心脏非常有力，供血量很大，估计她平时在家的时候应该是有在偷偷训练，你看她腿上的肌肉组织也比平常人要多一些。”
江晚白微微笑着说道，他脸上的笑容那样温柔，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是他正在熟睡的情人。
他在偷偷地向自己的朋友夸奖自己喜欢的人。
那样满心欢喜，那样因为她而骄傲，又那样小心翼翼地，害怕她听见。
要是他表白的话，苏浅知道，他一定会脸红得很可爱。
不知道警花会不会喜欢他……
苏浅的脑海里乱纷纷的，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江晚白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去找局长吧，他一般都比别人早到半个小时。”
江晚白说着，带着苏浅和周婉莹离开。
又是走过长长的明亮的走廊，还有绿色的墙漆，苏浅的心里凝着无尽的哀愁。
好像有一条温泉从心边缓缓流过，将所有的冰块融化，冲开，却又消失不见。
同时带走了自己的心。
只剩下一片荒凉。
【作者题外话】：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