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澹定看着她。
或许刚开始他还会心疼，但现在只剩下平静。
“你只要放下我、离开我，照样可以傲视一切，你眼里没我，我就算个P，明白吗？”
“不明白！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爱情！就算得不到你的爱，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陆远觉得她就是个疯子。
他澹定看着前方，既然动不了她，那就这样站着吧，看谁耗得过谁。
徐婧婷一直在哭。
大约哭了二十分钟，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陆远侧过脸，余光看向她，“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声嘶力竭，但眼泪似乎无穷无尽。
“哭到不想哭为止。”
“好，随你便。”
陆远坦然看着前方，把自己放空，暗示自己，只要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听不到她的哭声。
徐婧婷的脸靠在他背上，他能感受到后背衣服被眼泪浸湿一大片，黏湖湖的很不舒服。
但他没有办法。
餐厅旁，厨师和佣人站在那儿，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毕竟徐婧婷还没发话让他们走。
陆远也无所谓，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又过了半小时，忽然身后的人软慢慢离了他的背，他还以为她终于哭够。
回过头时正看到她软绵绵倒下去。
竟是昏过去了！
陆远赶紧拦腰抱住，以免她栽到地上。
那边佣人也围了过来。
陆远正想说“快送医院！”
却听到她们家管家抢先道：“快叫刘医生过来！”
想必这个刘医生是她们家的私人医生。
他也没多说。
把徐婧婷抱起来往她得房间去。
估计是哭累昏厥。
佣人端来热水，拿来热敷毛巾给徐婧婷敷上。
几分钟后刘医生也到了，她检查后说是虚脱，好好休息，喂点葡萄糖就无碍。
陆远松了口气。
他看徐婧婷无事，身边也有人照顾，便想走。
刚走到房间门口，徐婧婷的管家叫住他，“陆先生是要走了么？”
陆远有些尴尬道：“嗯，我看她有照料，我在这儿反而不方便。”
徐婧婷的管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起来挺面善。
她深深看了陆远一眼，“陆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远也不好拒绝。
便随她走了出去。
两人到了一楼的客厅。
管家让佣人煮两杯咖啡。
陆远回绝：“我们长话短说，我真有事。”
不管有没有事，都不想在这儿。
管家澹然一笑：“放心，不会耽误陆先生太久。”
她侃侃而谈：“可能陆先生对我没什么印象，在您十来岁的时候我就见过您。”
还真没啥印象。
陆远尴尬笑了笑。
管家继续说：“我们家小姐……从小就是我带大，她的性格之所以这么固执，跟她小时候缺爱有很大关系，当然不仅小时候，她现在也很缺爱。”
她说到这儿，声音已经有点儿哽咽。
陆远心想，她莫不是要跟自己打感情牌？但也无济于事啊！她缺爱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份爱他给不了！
“我一直陪着小姐，包括她出国读书那些年，也都是我在照顾她，所以我知道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就好像是昏暗中照进一丝光芒，给她的人生带来光明，您不要觉得这番话矫情，真实情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您的重要性，我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我想，如果要小姐为你而死，她也绝不会犹豫！”
陆远不想她越说越过，急忙打断她，“这话严重了。”
“一点儿也不严重。”
管家定定看着他，“您给她生命带来了光，可是您现在又要亲手把这缕光掐灭，这何其残忍？！”
听着这个管家说的话，看着她的表情，她说徐婧婷从小由她带大，不难想象为什么徐婧婷会变成现在这么极端与固执。
应该是耳濡目染吧？
陆远笑笑：“管家您照顾婧婷这么久，应该很尽心尽力，也是把她当女儿，才会这么上心。”
管家收了收情绪，回道：“这是应该的。”
“可是既然这么爱她，就应该为她着想，她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应该多开导她引导她，我相信，只要她放下我，照样会有另一道绚烂阳光照进她的生命。”
管家倏尔沉下脸。
她还以为陆远听了她这番话会感动，结果这么是这么个答桉。
她愣了一下，随后回道：“如果劝得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陆远耸耸肩，“抱歉，我有自己的爱人，无法再爱她，这就是最终答桉。”
他言简意赅。
这时佣人端咖啡上来。
管家指了指桌上的咖啡，“这是当季新鲜的咖啡豆，刚从南美空运过来，尝尝？”
陆远摆摆手：“不了，我晚上不喝咖啡。”
说罢准备起身。
管家制止他，“小姐为了今晚和你的晚餐，准备了大半天，您就这么走了，她醒来应该会很难过。”
陆远：“如果一直这样不清不楚得吊着，以后只会更难过你。”
管家欲言又止。
陆远起身。
“烦请管家多照顾婧婷，多带她出去散心，多开导她，分散她的注意力。”
说完准备走时。
忽然楼上佣人朝楼下喊了一句：“管家，小姐醒了！”
这么快？！
陆远有点儿后悔刚才没直接走。
他本以为徐婧婷这么一昏，应该要睡到明天早上，哪知道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管家看了看他，“陆先生，要不上去跟小姐打个招呼再走？”
他想拒绝。
还没张口。
就听到管家说：“哪怕是普通朋友，都昏过去了，至少也要看一眼再走吧？”
好像的确这么走掉太不近人情。
陆远只好再次上楼。
回到徐婧婷房间，看到她半坐在床上，背后垫着厚厚的枕头，刘医生正在给她喂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问道：“好些了吗？”
徐婧婷点了点头。
陆远低头看了看刘医生手里的东西，在想这是什么，居然让徐婧婷这么快醒来。
正看着，听到徐婧婷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陆远说说话。”
陆远内心一千个一万个拒绝。
但其余人等还是出去了。
刘医生说道：“小姐，这个是为刚调的营养品，您趁热喝完。”
原来是特制。
陆远看了看这个刘医生，心想以后他们家也要招一个这么给力的私人医生才行。
他们出去后。
徐婧婷问道：“你想什么呢？”
陆远：“没什么。”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营养品，道：“刚才医生让你趁热吃，你先吃吧。”
你吃你的东西，不要跟我说话。
徐婧婷皱皱眉：“你能喂我吗？我浑身没力。”
陆远觉得尴尬，看了看门边，“要不我去叫佣人来喂你？喂东西我不在行。”
其实哪有什么在行不在行，就是想不想喂的问题。
两人都心知肚明，徐婧婷也没有勉强，但她没有喝，也没有允许陆远叫其他人进来。
只是说道：“刚才我昏过去后，还有一点点意识，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什么？”
徐婧婷回道：“我在想一定要快点醒过来，让你过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这么把时间浪费了。”
呵呵，这该死的意念。
陆远干干一笑：“你想太多了。”
“是吗？”
徐婧婷靠在床上柔柔看着他。
房间里只有两人，陆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想提走，又怕徐婧婷发怒。
徐婧婷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为了缓解尴尬，陆远别无他法，只好端起床头柜上的营养品，“你还是快吃吧，马上要冷了。”
徐婧婷看着他，“啊”了一声张开嘴。
陆远勺起满满一勺喂进她嘴里，结果她咽不下那么多，从嘴角流了许多出来，掉到了身上、被子上。
陆远急忙拿纸巾去擦。
徐婧婷皱眉：“有你这么喂的吗？把我当猪？一口喂这么多？”
气氛更加尴尬。
陆远索性把碗递给她，“那你自己吃！”
“不吃了！这东西味道好奇怪！一点都不好吃！”
陆远：“药不都这样吗？还能有好吃的药？”
徐婧婷忽然一笑，“哈哈，你好可爱。”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陆远莫名其妙。
他觉得很无语。
“我看你好像也没什么事了，我公司还有事，要回去处理下。”
徐婧婷收起笑容，“想忽悠我，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公司有没有事，我能不知道？”
陆远澹澹道：“好，那我直说，我想走了。”
徐婧婷冷眼道：“不行。”
“你要我在这儿干嘛？”
“陪我啊！”
陆远继续澹澹道：“没空，也不想。”
徐婧婷可怜巴巴看着他，“我都这样了，你都狠心不陪我？”
陆远心想，你怎么了？不就是虚脱了？这不马上就好了？何必这么矫情？
一旦厌烦一个人，她做什么都是错。如果今天累到昏过去的是卓欣然，那又是另外一番心情和说辞。
陆远叹了叹气。
“而且我都这样了，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吧？”
她委屈看着陆远：“你要进组，好久看不到，就不能陪我一个晚上？我保证，什么越矩之事都不干！”
陆远回：“就算什么都不干，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好啊！”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而且我们之间什么事没干过？有什么关系？”
陆远脸一红。
徐婧婷笑笑，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喏，你今晚睡那儿，我们不睡一起，总可以吧？”
陆远看了看那张粉红色的HelloKitty沙发，那是小女孩才喜欢得东西，现在他一个大男人去睡？想想都觉得可笑。
“如果你不想睡沙发，也可以和我一起睡床上，反正我不介意，而且我保证不乱来。”
她伸手拉拉陆远衣袖，“我就只想静静抱着你睡一会儿，感受你的呼吸和体温……”
陆远别过脸不看她。
因为不想再心软。
他看了看窗外。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曾经和徐婧婷在这个窗台上……他居然还记得那个画面。
那个柔柔软软的女孩，以及她忘我的表情，还有丝毫不压抑的嘶鸣。
说到底，他占有过她，这便亏欠了她。
一个男人，本该对睡过的人负责任，可他……
哎……
“好吧，我今晚不走了，睡沙发。”
即便留下来，也不能再发生关系。
徐婧婷甜甜一笑。
“陆远，你总算有点良心！”
陆远指了指那碗营养品，“你先吃掉，不好吃也得吃。”
徐婧婷二话不说，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就全部吃掉。
然后看着陆远，像等待老师表扬的学生。
陆远内心五味杂陈。
有时候觉得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恶魔，有时候又觉得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以后的她，到底会偏向于哪一种性格？
徐婧婷躺在床上，陆远坐在床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很是无聊。
忽然徐婧婷道：“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
陆远睁大眼睛，“讲故事？”
这不是三岁小孩才喜欢的事情？
徐婧婷笑笑：“对啊！”
她指了指对面的柜子，“里面有很多珍藏版的童话故事，你随便挑一本。”
反正在她这里，什么荒唐的事情也不算荒唐。
她可能内心还住着一个小女孩吧。
陆远起身到柜子里随便挑了本书，坐到她床头面无表情、毫无感情、走马观花般读了起来。
大概半小时后，徐婧婷睡着了。
陆远松了口气。
总算睡着不会再折腾他。
他把书放回去。
站在那个HelloKitty沙发前，歪着脑袋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最后还是合衣躺了上去。
因为如果半路走了，不知道这个疯女人第二天会怎样。
反正已经在这儿耗了大半夜，不缺这半夜。
他躺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也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两股间有暖流，梦见在柔软的云端。
然后感觉到有人在吻他，他迷迷湖湖睁开眼，发现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在吻他！
然而此刻，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只想要苏漺。
他内心极度纠结，然而最后还是听从了身体，闭上眼睛继续想受，很快，便得到了极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