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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比黑暗更深邃的是……(万字求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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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牌九,原本是中国一种名为“天九牌”的独特牌板所进行的赌博游戏。

不过,这座镇上所推行的并不是原汁原味的牌九。毕竟需要专用牌板、又有独特规则的牌九,想在没有相关文化扎根的土地上推广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在和禁赌令来回斗法的过程之中,这座城镇的赌徒们想到可以让牌九与这个土地结合,成为本土化的游戏。他们以扑克牌代替牌板,这让大家能够迅速理解游戏的内容,但又带有不至于被纳入禁赌令的原创性,是一种新的赌博。

这就是在这城镇上被称为“牌九”的游戏。

“既然有初来乍到的客人,那第一场庄家就由老夫来当吧。虽然原本下注金是随个人喜好来的,但这一次就设定成统一的金额……一克朗如何。”

只要下注金没有高得离谱,沃恩就没有唱反调的必要。虽然钱包有些干扁,但要挤出一点小钱倒也不是问题。

首先,威布斯塔依照玩家的人数,弄成每叠七张牌的牌堆,并发了下来。

沃恩确认起手边的牌。黑桃3、梅花J、方块J、方块2、黑桃A、红心5、梅花A。

威布斯塔也在确认过手牌后,以背面朝着其他玩家的状态开始挪动顺序。

“规则是这么回事──牌型等基本规则参照吹牛,然后玩家要将手牌分成五张一组的长边,以及两张一组的短边。”

说着,威布斯塔亲自展露了一次分牌的方法。他在自己面前排出了横向排开的五张牌为长边,以及纵向排列的两张牌为短边。

“和分牌有关的规则只有一项──短边的牌型不能比长边更大。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则,就被视为无条件败北。”

沃恩确认着自己手边的牌。

目前他可以用A或J组成两对的牌型。既然牌型的强弱是遵照吹牛的规则,那最强的就是A,其次是K,接着依照数字大小排序,最小的则是2。

换句话说,在目前的状况下,沃恩不能在短边摆出A的一对。

为什么要制订这种规则呢──沃恩虽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威布斯塔随即就给出了提示:

“在所有人都分好手牌之后,接下来就是开牌。玩家和庄家要去比较彼此的长边和短边,依此分出胜负。要是长边和短边都强于庄家的话,那就是玩家获胜,可以获得两倍的下注金,若只有一边获胜的话就视为平手,将下注金拿回手边。至于两边都输的话,就算是玩家败北。”

原来如此——沃恩在内心感慨。

短边只能用两张牌进行组合,既然手边会收到多达七张的牌,要凑出一对的可能性就相当高了。如果没有“短边的牌型不能比长边更大”这个规则,那短边就有很高的机率会形成一对,让平手的结果连连发生。以赌博来说,这样的节奏太慢了些。

“如果短边没能凑成一对,就是以高分牌决胜负吧?”

对于沃恩的问题,威布斯塔仅是以点头作为回应。

若手牌里连一对都没有凑成,那就会成为“比大小”的游戏了。这是连任何一对都打不过的最弱牌型,若是两方都要用高分牌分出高下的话,就会各以数字最大的一张牌比大小。

其他两名玩家也仿效威布斯塔的动作分出手牌。看着两人的手法,沃恩看出了他们并非这座城镇的居民。两人的动作相当生涩,看起来就像是初次接触──或是曾经玩过却并不熟练的模样。

‘而且,他们好像不认识我啊……’

“便士”沃恩之名在经黑巧克力坊一役后,便受到媒体的大肆渲染。反过来说,若是在帝都的赌场没打听过相关传闻,或是没有阅读书报的习惯,会不认识沃恩也是理所当然。

“喂,动作快啊。”

其中一名玩家这么搭话后,沃恩耸了耸肩。

他在想了一下后,将手牌里的黑桃3和方块2作为短边。待所有人都分好手牌之后,所有玩家便一齐将牌翻面。

“呵哈。”

看到桌上的光景,威布斯塔像是忍不住似的笑了出来。

“看来‘便士’沃恩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我没怂,我只是还不了解这游戏的牌理罢了──沃恩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他两名玩家会露出带有困惑之情的笑容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沃恩的手牌分法实在很缺乏求胜的意志。

他将没能凑成一对的两张点数最小的牌构成了短边,虽说凑出两对的长边绝对有非常大的机率获胜,但短边明显是被当成了弃子。

哎,不了解牌理确实是真,但我也有其他目的——沃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左右两名玩家的脸色。

人们要颠覆自己的第一印象相当困难,而这也适用于赌局上。

害怕风险,眼睁睁地让胜利的机会溜走的玩家——这一场赌局想必让左右的玩家对沃恩产生了这样的认知。就像是在证明他的推论似的,两人放松了对沃恩的警戒,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威布斯塔身上。

威布斯塔也察觉到自己受到了关注,但却没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在确认所有人的手牌都摊开之后,威布斯塔也展露了自己的手牌。

长边是方块A、红心8、红心6、方块5、红心2。

短边则是黑桃10和黑桃9。

两边都是没能凑出牌型的高分牌,而短边的数字也算不上是大牌。看到这样的光景,沃恩忍不住加深脸上的苦笑。

正如预料,除了沃恩之外的两人赢过了威布斯塔,获得了和下注金相同的奖金,而沃恩要是按照常理将一对J放到短边的话,也能赢下这场赌局。他老实地伸出手,取回了用来下注的克朗银币。

“这个游戏的庄家是轮流制的,接下来由你做庄。”

沃恩右侧的男子成了下一局的庄家。

不过,若是像这样轮流做庄的话,当庄家的风险会变得很大。

以玩家的身份败北时,只会输掉自己下注的金额而已。

至于作为庄家败北时,就会损失与其他人的下注金同样的金额。目前是庄家一人、玩家三人的赌局,因此就算以粗略的方式计算,在做庄时有可能会损失的金额,也会是高达作为玩家时的三倍之多。

也许是明白这一点吧,右侧男子在洗牌时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迟钝。沃恩凝神注视,好在对方出老千时能第一时间察觉,同时开口说道:

“不过,那个,仪典长?”

“怎么了,‘便士’沃恩?”

“你像这样待在这里真的好吗?我听说对立的状况挺严重的。”

这时,另外两名玩家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这个民宅之中虽然像其他的赌场一样充斥着喧嚣声,但也就仅此而已。无论是相互开呛或是飙骂脏话,都是这类场所的自然环境,那就像是森林里的动物们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规则彼此厮杀一样,是极为自然的。

但这里并不存在会闹出大事的状况。

没错,这就与集会厅的状况如出一辙。正因为两方的状况相同,也进一步地暗示了这座城镇的对峙局面。

威布斯塔的视线捉住了沃恩。

那是足以让沃恩为之畏缩的凌厉视线。那宛如昆虫一般的扁平双眼望向沃恩,接着扭曲起来。

“别误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对立,不就是个飞黄腾达的小伙子不知感恩,反过来捅人一刀罢了。”

沃恩老实地闭口不言,看到老虎的尾巴就在眼前时,他才不会傻到一脚踩下去。

然而,却还是有伸脚去踩的傻瓜存在,那就是沃恩右侧的男子。

“对立!状况有这么糟吗?在我看来倒是没那么夸张啊。”

有那么一瞬间,威布斯塔像是感到不耐似的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接着他瞪向了沃恩,意思是说“解释起来很麻烦,就交给你小子了”。

唉,毕竟是自己起的头──沃恩无奈开口说道:

“你听说过仪典长和副仪典长闹不合的传闻吗?”

“当然听过啦,但明明有这种传闻,巴斯却没什么火爆的气氛。”

“这差不多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右侧男子洗好牌后,以一克朗为限的第一场赌局随即告终,接下来众人可以自由下注。沃恩没想太多,再次赌了同样的金额。

七张牌发了下来,沃恩拿起牌查看。

方块A、红心Q、方块10、黑桃6、红心6、红心4、红心2。

在稍微想了一下后,他抽起A和10作为短边,接着盖牌。

不管是在集会厅还是这座赌场之中,都不存在显而易见的对立,要回答这个现象并不难,只是在进行说明的时候,有严加挑选用字遣词的必要。

“这座城镇曾经想依靠赌博发展起来,但这是为了当地居民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让观光客在这里恣意妄为而制定的方针。然而,如今这座城镇的原住民却逐渐受到了打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沃恩的说法似乎没有惹得威布斯塔不快,他一声不吭,只是点了个头作为回应。

换句话说,这座城镇的对立,就存在于集会厅和这座赌场之间。

若要举例的话,包括了因为重新规划而变貌的街景、因为新开设的医院而流失生意的本地医生,以及仅限上流阶级出入的温泉浴场皆是如此。

不过,会把外地人士视为扰民存在的,也只有一部分的居民而已吧。

沃恩的说法虽然没有错,但他也清楚这只是其中的一种看法而已。毕竟外来的观光客会来到巴斯肆意花销,一部分居民赚得盆满钵足,自然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座城镇的守旧派代表,是仪典长坎普登·威布斯塔,至于代表了发展势力的则是副仪典长理察·纳许。

这之中并不存在哪一方较为正确,哪一方有错之类的区别,就像是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争执那般,双方都只会讲述对自己有利的主张。

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对劲……沃恩不觉得威布斯塔会大意到让隔阂严重到这种地步。

仪典长这个身份握有巨大的权力,威布斯塔应该有能力在火种开始燃烧之前浇熄此事才对。

在沃恩感到疑惑的同时,威布斯塔突然用力握拳,朝着桌面重重一捶。

“那个!臭小子!惹人生厌的纳许!”

拳头下方传来了像是枯枝折断般的不祥声响。

“他以为收留他这个流落此地的穷小鬼,还特地拉扯他长大成人的是谁啊!那小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反捅老夫一刀!”

原来如此──沃恩有些明白了。看来威布斯塔这边还没能掌握住纳许背叛的原因。因此对他来说,这场对立来得极为突然,想排除原因也无从下手。

从威布斯塔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着强烈支配欲的男人。也许对他来说,这场发生在巴斯的难解风波,就像是爬满了全身上下的蚂蚁一样烦人。

“那、那个,您的手……”

“滚!吵死了!”

对于前来搭话的丹妮,威布斯塔反手挥出了手臂。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摔倒在地。接着威布斯塔一把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着丹妮扔掷过去。她被玻璃杯砸到的额头冒出了新的瘀青,杯子里的葡萄酒也溅湿了她的全身。

“臭女人,你凭什么对老夫比手画脚!你这个垃圾!”

沃恩觉得这个老人的做法着实有些过分,但丹妮却温顺地听进了威布斯塔的话点了点头,接着出言致歉。深红色的葡萄酒滑落到她的刘海,宛如鲜血般垂落。

“对、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即使没做多少动作,这似乎对于苍老的身躯来说还是有些难受,只见威布斯塔短促地咳了几声。他以锐利的眼神瞪向沃恩右侧的男子。

“继续吧,快点开牌。”

说着,威布斯塔展露了自己的手牌,沃恩等人也随之跟进。丹妮虽然发出了几声呻吟,但很快就收敛下来。她站起身子、安静地擦拭头发的动作说明了——承受这样的暴力已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看到沃恩展露的手牌,威布斯塔有那么一瞬间眯细了双眼。

勾起他的疑心了吗……

沃恩装作没察觉此事,暗自思忖了起来。

以沃恩刚才的手牌来说,他应该把方块A和红心Q放在短边才对。由于长边已经凑出了一对6,因此该将剩余的点数最大的两张牌放到短边比较安全。

‘不过,我刚刚已经刻意展露了过于谨慎的态度,因此没把最大的两张牌放在短边,应该也不会太过让人起疑才是。’

威布斯塔终究没有开口多说。

作为庄家的右侧男子,他的长边是一对5,至于短边则是K。沃恩在长短两边都打败了男子,获得了一克朗的奖金。

威布斯塔再次两边的牌都输了,左侧男子则是平手。这对庄家来说既没输也没赢,只见右侧的男子说了些玩笑话。

庄家继续轮流,轮到了沃恩。沃恩以利落的手法将刚刚用过的扑克牌收拢起来。

好了,如此一来,我就凑到四张红心牌了——沃恩刚才的手牌里有四张红心牌,而他刻意将这几张牌放在长边,换句话说,他上一局的怪异行动就是为了让这四张牌聚集在一起。

他收起其他人的牌,并叠在牌堆上头。

‘再怎么说,要让牌堆从头到尾完美地排出顺序还是太难了,我可不具备某个女赌徒的变态技术,但即使如此,若只是操控一小部分的话,倒也还办得到。’

在这种规则下玩牌九,风险最大的便是自己做庄的时候,因此,沃恩不想让自己的手牌太难看。但如果做牌做得太过火──像是和方才完全一模一样的牌,那又会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玩家们各自放上了下注金。坐在沃恩左右两侧的男子们正如他所料,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士,似乎也是头一次玩牌九。在经历了两场赌局后,他们逐渐对玩法熟稔起来,下注的金额也增加了不少。这局里下注得最少的,居然是威布斯塔的一英镑。

沃恩切了几次牌后,接续起方才的话题。

“对了,关于刚才的话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没能理清。”

威布斯塔虽然稍稍挑起了眉,却没有打断他。沃恩先是停止洗牌的动作,接着伸手朝着墙边一指。

站在那儿的,是宛如一尊雕像般的温斯顿。

“那家伙是什么来头?”

同时,沃恩在内心大喊痛快。

刚刚所谈论的城镇对立话题,当然勾起了每个在场者的关心,而所有人也同样对于温斯顿的存在保持着一股淡薄的注意。在沃恩伸手一指后,包含威布斯塔在内的所有人的意识,都朝着该处瞥去了一个瞬间。

沃恩的手指挪回牌堆,悄悄动起了手脚。他在表面上做着洗牌的动作,实则已经排列出预先决定好的顺序。

“哦,那个人啊。”

威布斯塔以手指敲了一下桌面。

“该怎么说……是让人投鼠忌器的法令?还是沉重的枷锁呢?总之,无论如何,都不是需要去在乎的存在,只要是在此地生活的话,他就会像空气般如影随形。”

“哦?”

沃恩转头望向温斯顿,只见他露出笑容轻轻挥了挥手。那挥手的动作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让沃恩感到一阵火大。

算了,也没必要强行探问温斯顿的来历,毕竟他提出问题的目的并非得知答案,而是转移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

沃恩迅速发下七张手牌,接着拾起观看。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红心Q、黑桃J、黑桃10、红心6、红心5、红心4、红心2。

除了上一局拿到手的四张红心牌之外,这回又多了红心5,如此一来,长边就能凑成同花了。

以沃恩出老千的本事,能操控的就只有上一局拿到的四张红心牌而已。要从牌堆里抽三张牌,并从中再抽到一张红心牌,靠得全是纯粹的运气。

他将黑桃J和黑桃10挪到短边。只要长边能获胜的话,再糟糕也还能落得个平手的下场。

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沃恩并没有一丝丝的警戒心。

“……”

当所有玩家开牌的那一瞬间,沃恩暗自咬了下嘴唇。

左右两边的玩家还不是问题,沃恩赢了其中一方,另一方则是打成平手,但问题出在威布斯塔的手牌。

长边是黑桃8、方块8、梅花8、红心10、方块10组成的葫芦。

短边则是黑桃K和梅花5的高分牌。

换句话说,沃恩输了。而在察觉到自己败北后,另一股冲击随之席卷而来。

在长边凑葫芦,在短边凑高分牌?

就正常思路来说,这样的分法实在不太正常,若是七张牌里有三张和一对的话,应该会把三张放在长边,一对放在短边才对──除非是像沃恩这种不打算与人正面对刚的性格。

然而,威布斯塔是刻意将葫芦放在长边,并让短边形成高分牌。显而易见地,这就是为了打败沃恩。

在理解到这一点的瞬间,沃恩的背上登时冒出了大量冷汗……

‘被他看穿我打算把长边做成同花了!’

沃恩认真地考虑过直接踹倒椅子起身,就这么冲出室外的打算。一想像出老千被抓的代价是被打碎手指、从此再也过不上赌徒的生活,他就萌生了不惜拋下莉拉也要逃出这座城镇的念头!

他之所以没有实际采取行动,是因为比思路更早一步转动的眼睛看到了威布斯塔的表情。

威布斯塔明显在笑──那是一般人几乎无法判别的幅度,但对于沃恩这类人来说,他确实能读出威布斯塔藏在眼眸深处的诡谲笑意。

沃恩感觉自己的舌头变得如木棒般僵硬,无言地结算了这次赌局的结果。就结果来说,他手上的金额几乎没有增减,由于威布斯塔的下注金偏低,沃恩还稍微小赚了一点儿。

‘或许,我应该认为这是对方好心这么安排的?’

如果这里是旅馆的房间,沃恩肯定早就蹲在地上抱头叫苦了,但现在的他并不能这么做。既不能在赌场里暴露出内心的懊恼,下一局游戏也已经开始进行了。

总之──沃恩在心底摇了摇头。

‘再也不敢出老千了……’

但他马上又纠正了这个念头。

‘应该说,暂时不能出老千了……’

接下来,游戏的进程相当单调──至少对于旁人来说是如此。

威布斯塔手边的赌金几乎没有增减,而左右两名玩家虽说略有差异,但两人都输掉了相当多的金额。

理所当然地,眼前的状况是沃恩独胜……

“便士”沃恩在赢了大钱!

“这个糟老头子!”

他把这句话硬是吞回了肚里。

当然,沃恩就像平常一样──不对,是以比平常还要谨慎许多的态度参与赌局的。由于囊中羞涩,沃恩本来是想赢得比平时再多一点,但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要掏空左右两名玩家口袋的念头。

尽管如此,沃恩手边的硬币还是持续地“被”增加着。

虽然接连获胜的焦躁感让思路有些偏移,但沃恩依旧维持着冷静,而这份冷静也让他察觉金钱流向的诡异之处。

沃恩基本上从不下重注。虽然在赌场的气氛高涨之际,也是有不得不下注的时候,但基本上,他一向只会支付能够看得过去的最低金额。

所以,若是要问把钱扔给沃恩的是何人,那答案就是威布斯塔了。

他会在左右玩家做庄时下重注,并获胜,在自己做庄时打出和局,并在沃恩做庄时下重注,然后刻意输掉。

就结果来说,资金以威布斯塔为枢纽,从左右玩家的口袋流向了沃恩的手边。就实际上来说,沃恩今天的胜率并不算高,但如今,左右玩家对沃恩的恨意已经高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沃恩想到这里,用力地咬住了嘴唇。

之所以会任人摆布到这种地步,原因也相当单纯,毕竟沃恩从未想像过会有这种作风的人物。将自己赚来的钱刻意地转让给他人?在沃恩的认知里是不会存在这种赌徒的。而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沃恩也没办法判断他这么做的目的。

待他察觉之际,沃恩手边的金额已经多到有些异常了,而在他思考能不能找个时机把钱退还给左右玩家的这段期间,他也一并错失了离席的机会。在理解了威布斯塔是有意将金钱转送给自己的瞬间,一切都为时已晚。

“哎呀,真不愧是文斯的孩子,果然有一手。”

威布斯塔的这句话听在沃恩耳里,只感觉得到无止境的空虚。

这下该怎么办?已经和左右两边的家伙结下粱子了,还是尽快撤退为好吧?比起让这种状况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还是走为上策……

沃恩拾起发下来的七张牌,同时思考着脱身的时机。

等这局结束后就逃吧──沃恩这么想着,然后随意将手牌分开,然后开牌。

但,接下来发生的,是一起纯粹的不幸事件。换句话说,沃恩在这一局的手牌其实并不强,若是照着牌理出牌的话,小概率会以平手收场,大概率会输给庄家。

但极为凑巧的是,就在这一局里,右侧男子手上的全都是一些烂牌。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输给了在场的三名玩家。

而这足以彻底激怒右侧的男子。

“开什么玩笑啊!”

在咆哮声响起的同时,右侧男子站起了身。杀气腾腾的吼声撕裂了赌场愉快的聊天气氛,寂静瞬间降临。

沃恩的眼角看到了男子将手揣入怀中的动作。沃恩虽然也硬着头皮做出了伸手入怀的动作,但由于被对方抢得先机,男子的动作明显快了一步。

“去死吧!”

随着老套的台词,男子抽出了一把手枪。

沃恩感觉得到,总是潜伏在阴影之中的死神,似乎正以毛骨悚然的动作轻抚着他的背脊。

布满血丝的双眼、黑暗的枪口、对着扳机施加的力道,至今看过的无数尸体宛如走马灯般浮上心头!

这……好像不太妙啊……

枪声响起!

然而,下一秒——

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地以双眼捕捉到刚刚发生的经过……众人只能借由同时产生的几种结果,靠着脑力去推敲出事发的顺序。

首先能明白的是,手枪自男子的手中消失了。

然后,男子的身旁站着理应站在墙边的温斯顿。

温斯顿的手里拿着手杖。

最后,手枪碎成了两截,在两秒钟过后掉落在地。

在众人还原事发过程的同时,温斯顿也垂下了手杖,在地板上敲了一声。

沃恩维持着伸手入怀的动作眨了眨眼。赌场里所有人的反应都和沃恩如出一辙,酝酿出一股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沉默。

“啊,诶?”

几秒钟前还握着手枪的男子,愕然地凝望着自己的右手。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手枪,只留下了麻痹感缠绕着右手。

“好了。”

这时,温斯顿颤抖着喉咙的脂肪开了口。他的语气极为平静,不仅没有被掏出的手枪吓着,也没在那一刹那的行动后留下任何余韵。那就像是在散步途中与人打招呼的悠闲口吻,听起来反而极为异常。

“文斯·沃恩,你刚刚问了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吧?”

“……是有这回事。”

“正如你所见,我扮演的是——调停者,也就是维持中立的角色。”

温斯顿伸出食指,得意地左右摇摆。

或许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过于嘚瑟,反而让人感受不到威胁感,被缴械的男子这时突然回过神来,朝着温斯顿冲撞而去。

“你这混帐搞什——”

他的话没说出后半句。因为温斯顿用手杖压住了男子的肩膀。

温斯顿并没有用手杖殴打,也没有用尖端戳人,就只是以轻柔得像是在挠痒痒般的动作,将举起的手杖放到了男子的肩膀上。

接着,他的手腕微微发力。

“唔!呃啊!”

究竟要灌注多大的力气!才能施展出如此惊人的动作?随着手杖的下移,男子的膝盖也弯了下来。温斯顿的表情明明和平时一模一样,但被手杖碰触的男子却整个人垮了下来,这幅光景看起来既像是粗制滥造的魔术,也像是施了魔法一般。

“这座城镇如今出现了对立的状况,会为此困扰的包括了赌场和普通居民。若是在这种局势下发生暴力行为,那就没办法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对吧?在合适的场所,以合适的方法进行争执,才称得上是合法的行为,但这世上总是充斥着藐视法令的人们。”

温斯顿一鼓作气地将手杖往地板上一放。手杖的前端击碎了砖头,就这么没入其中。温斯顿放开了插稳的手杖,张开了双臂。

‘所以……那根手杖显然不是木制的吧,那究竟得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不当一回事地带着走啊?”

毕竟就连沃恩也从未察觉过那根手杖的异常。温斯顿总是轻描淡写地拎着这根改造过的手杖,而且还将之使得举重若轻。

温斯顿像是在向整座赌场发布宣言似的,朗声说道:

“所以,我,被叫了过来。”

他伸出了手,拽起了原本趴伏在地的惹事男子。温斯顿就像是在拎一只小猫似的,让男子在椅子上坐定。

“我被赋予的角色就是这么一回事──‘禁止让这座城镇出现暴力冲突’,以及‘履行在赌场进行赌博的最终结果’。输不起的赌徒一旦豁出去大闹,最后总是会带来血腥的后果,这你们应该都明白吧?这座城镇的风波,最终可能会与暴力的行为挂钩,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并以极为严格的态度进行监督。好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把输掉的钱交出来吧。”

“哈,我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啊!”

从男子还敢吐口水的举动来看,他确实是卯足了力气,但他依然被温斯顿按着头,趴伏在自己吐出的口水上面,那些卯起来的力气终究以扑空作收。

“遗憾的是你没有其他选择。我这边也有用人的身体变卖成现金的手段,但这应该不是你想选择的方法吧?”

男子沉默不语,温斯顿以随性的态度翻找男子的衣服,从钱包里抽走了必要的金额。

“只要我还在巴斯一天,手枪这种恶劣的东西就不准带进赌场里。这句话也同样是说给在场的各位听!你们应该也不想变成这种下场吧?”

“那、那家伙呢!”

再次被按倒在地的男子喊道。“那家伙”指的是沃恩。

沃恩眨了眨眼,这才察觉自己还是维持着伸手入怀的姿势。在看到男子拔出手枪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是这个姿势。

沃恩原本打算开口,但温斯顿抢在他之前抬起了一边的眉毛。

“文斯·沃恩,你将手伸到空无一物的怀里是有什么事?肚子痛?”

“……”

沃恩无言地抽出了手。当然,他的手里并没有握着任何东西。从外套的摆动来看,他显然没在怀里插上手枪一类的沉重物体。

‘他的眼睛很毒啊,我原本还以为这能用来虚张声势……’

温斯顿不仅在那一瞬间制服了男子,似乎还观察了四周的状况──至少他看穿了沃恩的动作只是单纯的虚张声势。

“好了,顺便让我把打招呼的目的完成吧。”

在赌场所有人的注目下,温斯顿从地板上拔起了手杖。事到如今,他那宛如香猪般的肥胖身体,也因为蕴藏在体内的强大武力而让人觉得像只勇猛的野猪。明明如此大闹了一番,但他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动摇,这也是温斯顿最叫人害怕之处。

“这座城镇禁止任何暴力行为,此外,也禁止不去履行赌博结果的做法。我──以及我的部下,我们会遍布在这座城镇的每个角落,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监视着所有被撕毁的契约。”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胆子对他的话提出抗议。

明明爆发着仪典长的宝座之争,但这座城镇却与暴力无缘到让人惊讶的理由,也在此真相大白。答案其实非常简单,那便是来自第三方的强大势力,强横地制止了所有的暴力行为。

当地普通居民偏向仪典长,观光客群体偏向副仪典长。至于这第三股势力──某方面来说这并非势力,而是维持治安的武力。

“以上宣言,乃是我温斯顿以小乔纳森·怀尔德的代理人身份宣布。”

这补上的一句话,让沃恩不禁垂下了目光。

小乔纳森·怀尔德──虽然他本人应该没待在巴斯,但光是亮出名字就足以镇压全场。那是“便士”沃恩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穷凶极恶之徒。只要是曾经出入过赌场一次的人,就绝对会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连威布斯塔也不例外,对于温斯顿像是要掌控巴斯全局似的傲慢发言,这名老者也没有出言打岔。

至于温斯顿本人则像是慢了好几拍才有所察觉似的,以尴尬的神色皱起了眉头。

“抱歉,打断了你们的兴致,真是万分抱歉。”

说着,他便以和先前别无二致的动作回到了墙边。然而,客人们已经没办法再以同样的心态打量着伫立在该处的圆滚滚了。

总之,回家吧……

众人迅速搜刮起桌上的硬币,塞入口袋之中。

就在沃恩也打算静悄悄地离去时,却蓦地被人从背后叫住,那是看似因骚动而感到不快、皱起了脸孔的威布斯塔。他以缓慢的动作收着扑克牌,与其说那动作是在收拢纸牌,更像是纸牌主动朝他汇聚过去一样。

“虽然就只是几个小鬼在乱吠,但这座城镇的治安相当糟糕。文斯的孩子,你可要当心啊。”

矮小的老人散发着与身材毫不相称的强大气息,露出了邪笑。

“此外,老夫的女儿也要受你照顾了。”

比起刚刚被枪口直指更为强烈的危险气息,在这时抚上了沃恩的脖颈!

对沃恩来说,他能不让脸部抽搐起来已经堪称是奇迹了。浑身是血地倒卧在地的少女身影,在这时闪过了沃恩的脑海。

“啊,真是混蛋……”

好不容易,他才从干巴巴的喉咙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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