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工作量太大，局长率先走人，按照他的话说，他有很多别的紧急事务要处理。

王杰伦和戴队长熬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他草草地睡了一会儿，就匆忙拿着这份审讯结果来到了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局长仅从他的脸上就看到了不妙的预兆。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是的，昨天的事情一片混乱。”王杰伦把厚厚的一叠审讯结果放到台上，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

“对方从头到尾都计划周详，滴水不漏。”

“嗯，这个我们都知道。”局长面无表情地应付着。

王杰伦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们给每一个人都拍了照片，仔细地询问他们，让他们彼此辨认，大多数都指认不出劫匪。”

“我们也反过来问他们谁不是劫匪，这次结果更荒唐，就算其中有几个人可能是嫌犯，也有两三个人能替他们作证，把这些人排除在外。”

他三言两语说完结果，最后总结道：

“好像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局长还是木着脸：

“指纹，脚印弹道痕迹这些呢？”

王杰伦对这些东西更悲观：

“到处都是，那又能怎么样？只能证明那里有很多人。”

局长语气毫无温度：

“是不是反而成了那些人不在场的证据。”

“每个人都有，就算有可疑人士，人质也会证明他们是好人。”王杰伦只能干巴巴地说：

“半点进展都没有。”

局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从前科犯那里入手呢？”

王杰伦同样两手一摊，拿出自己的笔记念道：

“一名银行的职员，曾经呆过少年教养所。”

“一名因为**被拘留过，另一个有盗窃前科，一名抢劫未遂，还有两名有酒驾前科，一名有打架伤人前科。同样是没有证据，而且据审讯，这些人都是笨蛋。”

局长应付着问道：

“监控的录像机呢？”

“没有用，最烂的就是这些高科技设备，不是被物理抹掉了，就是被删改了。他们几乎什么都想到了。”

局长笑了，气急反笑，之后，他想到各方的交代和压力：

“应该是说他们全都想到了吧。”

“是的，除了一点。”

王杰伦总算找到一点劫匪没有完全抹去的痕迹：

“找不到手枪，和之前的劫匪。其他的都吻合。”

局长冷冷地说：

“就算找到也采集不到指纹，是不是？”

王杰伦不得不做最坏的猜测：

“是的，有这个可能。”

局长揉了揉生痛的额头：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案了吧。”

“结案？你说的是什么？结案吗？”王杰伦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局长盯着他，以一种比他还有诧异的神情说道：

“你要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你倒是说给我听啊？”

是啊，还能说什么，王杰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是说，这件案子扑朔迷离。怎么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呢？”

“你自己刚刚说完，没有抢劫，没有嫌犯，上头也没人逼我们破案，下面没有丢失任何东西。银行的损失就是被烧掉了几本画册。人质们急着要回家，你想把他们关押到什么时候？他们是人质，不是劫匪！”局长以一种全是你的错，谁叫你办事不力,我不找你算帐就已经算你命好的神情说道：

“反正上头也没追究，算你小子逃过一劫，所以就这样吧，结案！”

“我没猜到是这样。”王杰伦还能再不识趣一点吗？如果是刚从警校毕业那阵子，他能！不过现在嘛，他不能，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局里的案子多着呢，准备接手别的案子吧。”局长也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不过出于乌纱的考虑，他不能不结案，但手下这个家伙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搭上了副市长这条线，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是的，遵命。”王杰伦这次回答得十分爽快。

“还有一件事，大概你早就猜到了吧。”局长用一种了然于胸的表情说道：“他们找到了丢失的支票。”

“真的假的？”王杰伦并不奇怪，于公于私他的事在这个时候结束都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脸上真装不出什么惊奇的表情来。

“真的，你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发现的吗？”局长也似乎为这个事能水落石出感到高兴，但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我的银行账户里吗？”结果虽然出来了，但好坏并不一定，虽然自己根本就没有做，但是背后捅刀的事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王杰伦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不是。”局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

“还是我的住宅里面？”王杰伦又说出一种最坏的打算。

“也不是。”

“我的钱包？”王杰伦彻底的放松了，这句话是就带着玩笑的意思了。

“也还不是。”

“那我就不想知道。它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吧。”王杰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走出了门口。

…

“结案?这tmd太扯淡，就这么结案了！”伍新的眼睛差点就暴突出了眼眶。

“我们只想抓到坏人。”他不敢置信地对着王杰伦吼道：“他们就是想这样整我们！”

王杰伦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资料。

他愤愤不平地将手中的一叠文件摔到了桌上，见到王杰伦一脸淡定的样子，他以为王杰伦麻木了：

“头，你可不要放弃，谁敢找你的茬，咱们就杀过去，就像教父那样赶尽杀绝！”

王杰伦放下手头的资料，在电脑里搜索了一番，直到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这才对对着伍新诡异的笑了一下。

王杰伦其实对这个事想了很久，现在他平静得很：

“你的想法太极端，上头需要结案去安抚人质和平复社会舆论，攻坚的兄弟们需要早点结案以便确认解救人质的功劳，银行需要开展正常的业务，人质需要结案才能获得赔偿，而我也需要结案才能获得升职。”

他不理会伍新一副疑惑的眼神，自顾自地查着资料：“懂了吗，你？”

伍新懂虽然懂了，但却并不甘心：

“那就这样算了，就这样让那些劫匪逍遥法外吗？”

王杰伦想起一句搞笑的话，七窍流血不等于死亡：

“结案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逍遥法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