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销魂后的张天一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神清气爽，打开窗帘见外面一片银白世界，觉得才还是黑土枯枝寒鸭，不经意间世界就变了样，想想自己一个农村地道的傻子现在就要变成省会城市文化局的干部，他心潮激荡难平，吃过早饭后就辞别了高霞和妈妈，开着他的奔驰上任去了。

雪下得非常大，宽大的柏油马路上原来一小时可跑八十马，现在顶多能跑二十多马，路上不断发现车祸，从车上下来调停的人口中不断喷着白雾，发丝上都是白霜，步行的人非常少，天寒地滑，走起路来确实费劲。

从住宅到市文化局要经过两个大商场，一个大学，两个大商场都是解放前就有的，建筑风格还是欧式的，那大学张天一去过，就是张嫣红的大学，他还记得秋风起时，天气乍寒还暖时，他跟张嫣红在墙角苟且之事，一边慢跑着，一边回想着，身体不觉间又膨胀起来。

车在正大街上行至两个商场之间时，他猛然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景象，一个人影卧在雪面上，且是孤单地一具，距正大街有五十米远，那天高地阔一人独卧的场景相信一般人都会起一种突兀的感觉，更何况张天一眼睛雪亮雪亮的，一生下来就总爱寻愁觅恨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车往路边一停，他就下了车，踩着没膝的雪直奔这个平卧的人而来。

他凑近前来，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岁数不大身体飘轻的女人，因为雪这么厚，她合衣卧在上面却并未陷进去，风鼓着她破破烂烂的长及小腿的羽绒服，使得她象浮在雪面上。脸埋在雪里，一动不动，可是腰形却显露无遗。张天一曾专门研究了一下女人的身形，窈窕淑女就不用说了，他发现无论是环卫女还是拾垃圾女，无论是小姑娘还是老太太，他观察的结果告诉他女人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有女人的腰身，女人的媚眼，女人的柔弱，不同的是有的女人因身份、地位的低微和生活的艰辛而刻意隐去了或忽略了自己的女性特征，其实她们都是女人，都需要自尊，都需要男人，都需要这个社会的关怀。

他弯下腰用手梳理了一下她蓬乱的发丝，这发丝虽象茅草，却是涂染过的，呈棕色，既而蹲了下来，把鼻孔挨近她的鼻孔去嗅，他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他用手稍微加了一点力在她的头上，这时他听到了她发出的轻脆的声音：“喝，我还喝呢，别动我。”

非常确信，女人喝多了，醉倒在雪地上，他急忙用力把女人拉起来，女人的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喝的，红得象猴屁股，眼睛直到被拉起时都眯着，地上清晰可见的是她吐出的一摊秽物。

张天一不顾女人的挣扎与哭喊，背着她就踩着没膝的雪咔嚓咔嚓地向奔驰车走去。

此时太阳明晃晃地射过来，张天一一看表，已是九时一刻，上班时间早都过了，他不得不加速，顾不上安全问题了，不到十分钟，车就来到了市文化局大院，女人挣扎哭喊过后，又沉沉地睡去了，他叹息了一声：“唉，咋喝这么多啊，等会吧，我带你上医院，醒醒酒再说。”

文化局确实有文化的气息，办公楼看上去有文化，内部设计也有文化，就连局长办公室也文雅古朴至极，局长口里叨个烟斗正等着他呢。

张天一进得屋来，赶紧躬身施礼，想要道歉，局长忙摆手道：“别说了，雪这样大，我也刚进来，能来就不错。”

局长慈眉善目，却并不须发飘飘，在张天一印象中，搞文化的都文绉绉的，一身酸腐气，而这个局长好象不是这样，他身材修长挺拔，穿着西服，头发梳得很齐整，戴着金边眼睛，一幅儒雅潇洒的风度，看上去很清爽。

张天一谦虚道：“局长，我是一介农夫，没想到领导非得让我搞文化，没办法我就来了。”

“让你到我这来工作知道是谁推荐的吗？”局长歪着脑袋问，手中的烟斗冒出一股清烟。

“不是你吧？”张天一没当过官，故而也不知官场的规矩，因此就这样你你的叫开了。

可是局长非但不生气，反倒很高兴，他上下打量着张天一，心里禁不住叫绝，“好年轻，好英俊，好有为！”

他不禁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张天一身边，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继续用眼睛盯着他，“天一，我早就对你感兴趣，我发觉你跟一般人不一样，所以我向市长推荐了你，其实市长也跟一般人不一样，要不然也不会喜欢你。”

“我的不一样就是有点傻，就是希望别人也跟我一样傻，这样我就心里平衡了。”张天一很认真地说。

“不错，我们就是喜欢你这个傻劲了，你的水文化如果能让这些官场上的人傻一点，你的功劳就大大的。”局长不拿烟斗的那只手伸出一个大拇指。

“让官场上的人变得傻一点？谈何容易？”张天一头直摇，瞅着局长道：“不怕你不愿意听，我问你，你愿意自己傻一点吗？”局长一听这小子把矛头对准自己了，立即笑道：“如果真的把官场上这些人变得傻一点，我宁愿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傻子。”

张天一看他的表情不象是瞎说，他从钱市长和这个文化局长身上似乎嗅到一丝希望，难道那些穷苦人有救了？他心下一喜，道：“让当官的傻一点是为什么呢？”

“当官的傻一点就不会一心整没用的了，就不会一心想着整人了，把别人踩在脚下了，老百姓就能舒服一点。”局长向他说出了掏心窝子话。

张天一说：“看这样政府真的下决心要整治一下官场了。”

局长说：“当然了，你以为是闹着玩吗？”

“那怎么整呢？”

“让你来我是想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

“真的听我的？”

“必须的。”

这个面貌柔和得象个女人的局长说起话来竟然很有魄，张天一心下一喜，道：“如果听我的，我就向你们推荐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大夫。”

“大夫？”局长烟斗嘴含在嘴里刚吐出一个烟圈，就立即象烧着了似的从嘴里拔出来。

“对，这个大夫专治当官的阳萎不举症，效果奇好。”

“天一，我跟你说正经话呢，我正告你，不许跟我瞎开玩笑，你得尊重我点。”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就说用不用吧？如果不用，我也不干了。”

说着，张天一做出要走状，局长忙把他拦住，道：“这么大的事，我咋也得向市长汇报一下，你以为政府是你家开的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张天一道：“好啊，我等你消息，不过在你的消息到来之前，我先告辞，我有点重要事要做，不过在我走之前，你还是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万一有什么事向你请示呢。”说着张天一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你只要拨一下我手机号就可以了。”

张天一飞一样地从四楼下到一楼，又飞一样地回到车里，女人仍沉沉地酣睡，可是呼吸却有些不均匀起来，脸色也不再正常，呈青紫色，双目紧闭，他急忙启动车，将女人送往就近的医院，在医院里，一个五十余岁的男大夫认真查看了一下女人的状况，眉头皱成疙瘩，直摇头，说女人生命体征不妙，属于重度酒精中毒，需立即住院。

办好了手续后，医院首先对女人进行了洗胃，并注射了解毒药剂，忙了半天，女人终于清醒，缓缓睁开眼，见陌生的张天一和穿白大褂的人都站在自己床边，女人紧张得很，急问自己是咋了？张天一说她醉卧在雪地里了，是他救了她，女人千恩万谢。

本来头已抬起来，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又立即把头重重地后仰到床上，眼睛闭上，泪溢了出来，她哭了，身体颤抖起来，接着喊疼。

大夫问哪疼，女人却不说，只是一直喊疼，她问这里是否有女大夫，于是张天一和众男大夫都退了出去，留下两个女大夫在她身边照料。女大夫出来时，她们都狠狠地瞪了一下张天一，叫他到她们办公室，张天一象有罪之人一样，乖乖地听从她们的指挥，将门关上后，两个女人对张天一怒喝道：“你是怎么做女人的丈夫的，竟然将女人弄成那样。”

张天一急问怎么了？

女人说怎么了你最清楚，还用我们说吗？

张天一瞪大了眼睛看她们，女人说你看什么？下体已经撕裂了，里面深度疮伤，也太残忍了，这是对女人的极大不尊重，她们说将替女性伸张正义，要打电话报警。

张天一忙上前制止，焦急地问：“那可怎么办啊？”

女人说：“怎么办？动手术呗，以后能不能再怀孕可就两说了，可怜女孩还那么年轻。”

女大夫伤心地掉下眼泪，弄得张天一非常尴尬，这个时候，他不能将真情跟她们说，一是说了她们不一定信，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二是说了后，女人以后咋做人？三是目前情况不明，暂时自己先应承下来。所以他没跟女人辩解，而是表示，必须让女人损失降到最低，最大限度减少后遗症，花多少钱他都愿意花。

女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男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这个社会真不公平。”

张天一不耐烦道：“快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耽误事，如果耽误事绝不会原谅你们。”

两个女人悻悻地甩门而去。

张天一来到病房看望女人，见女人蜷缩在被窝里，将头也盖在被里，不想见任何人。

张天一想揭开被，但女人死死地拽着，不让他掀，张天一只好趴在她耳边将事情经过说了。

女人一听救命恩人在身边，这才缓缓地露出脑袋，女人神志清醒，眼睛明亮，张天一顿时觉察出她的秀美了，年纪大约二十多岁，梳着马尾辫，脸型象鸭蛋，身段也很苗条，特别是眼睛水灵灵的，一看就象个农村朴实清纯的女孩子。

张天一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对农村女孩的特征太清楚不过，那里的女孩眼睛大多天真无邪，神情易于羞涩，身体里透出一种清新之气，这种清新之气，张天一无法用言语说，他一看到农村女孩，就想到农村直挺挺的白杨，就想到农村孩子在田里放着的风筝。

趁手术指令还未到，张天一轻轻地问女孩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未语泪又流，她哽咽着将自己的难言的经历向张天一倾诉了，张天一听了又痛又愤又惊，更增添了他为这些农村留守女人解决问题的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