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观认为章渝辉想走只不过是做样子而已。这小子可能以罗观的无礼为由头，把河洛省的项目先冷一冷、放一放，这样的话，河洛省为了达到目的，还会再次请他出面，这样的话，章渝辉连同农科院副院长等人又会得到不少的好处费。

章渝辉真阴啊，他这一走，不仅他堂而皇之地把项目搁置下来，而且把罪过都归结到了罗观身上。不用章渝辉动手，河洛省的领导，最少是省农业厅的领导也不会放过罗观。尽管农业厅的领导不能决定罗观的升迁，但能够决定对旧野县农业支持力度的大小。

陈振松见章渝辉要拂袖而去，连忙上前挽留。这个时候，陈振松就是个和事佬，当好这个和事佬也不太容易。章渝辉说道：“方厅长，陈主任，不是我们农业部不给河洛省的面子，而是这个旧野县来的牛县长太牛了，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嘛。”

“章秘书，您是中央部门的，不要跟县里来的同志一般见识嘛，坐下坐下。”方宾也站了起来说道。

“对，对，章秘书，基层来的同志说话太直，也比较冲，您多担待。”陈振松拉住了章渝辉的胳膊说。

“张院长，雷处长，你们在这里继续，这酒还凑和能喝。我呢，得回去加个班，部长明天有一个重要讲话，我晚上得赶出来。抱歉了各位。”章渝辉明显撒了个谎，其实也算是给方宾和陈振松一个面子。

方宾和陈振松一听章渝辉如此说，就知道他是铁着心要回去了。陈振松只好松开手，准备送章渝辉出去。

章渝辉不在这里了。作为农业部的二级机构的领导，农科院副院长张怀三自然不能再喝下去了。章辉让他们几个在这时继续喝，明显说的是反话，“这酒还凑和能喝”，意思是你们不要稀罕这顿酒，面子是大，也走人吧。

于是张怀三和雷小虎等人也起身告辞。

请的主要客人都走了，剩下的就是请客的人还有罗观、杜耀敏、李同晓这三个不速之客。这酒还怎么喝？

罗观坐在位子上端坐不动。杜耀敏和李同晓此时是如坐针毡、忐忑不安。省农业厅的人好不容易把农业部长的秘书请过来，项目好不容易有了眉目，被突然闯进来的罗观给搅黄了。功亏一匮的感觉十分不爽，特别是具体联系这个项目的省农业厅发展计划处处长杨春晓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这个项目，杨春晓来燕京五、六躺了，最后还是陈振松出现，基本把事情搞定。谁知道进来这么一个愣头青，硬是把客人气走了。杨春晓是个处长，与罗观是平级，但杨春晓总认为自己是省直机关的处长，每年从他这里就有几十亿的资金，市里的头头脑脑见了他都得笑脸相迎，因为他是正直的实权派。

在省直机关，厅级干部都是领导，不熟悉具体的业务。科级和副处级领导都是干活的。而处长是真正掌握实权的。特别是对于一个单位的发展计划处，决定着全年农业资金的分配，分到什么方向，分到哪个领导，对哪些市（县）进行重点扶持，发展计划处具有很大的话语权，因此，杨春晓就成了农业厅的红人。特别是一到年底，找他的人太多，一般的人还找不着他。

因此，罗观虽然是个县长，杨春晓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杨春晓基本没有求到罗观的时候，而罗观作为农业大县的县长，不可能不发展农业，不可能不求农业厅，罗观早晚会有求到杨春晓的时候。

因此，杨春晓对罗观毫不客气：“罗县长，你这县长怎么当的。有没有一点上下级的观念？今天这种场合，轮到你说话了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够不够格？你以为是在县里你可以随便耍威风。沼气研究中心落户河洛省，本来说好了，罗县长一来就搞砸了。你说怎么办吧，是我们向省政府打报告呢，还是直接给吴市长、景书记打电话呢？”

罗观坐在原位也不看杨春晓，居然还伸出筷子夹菜吃。

与刚才和章渝辉对阵时的激烈不同，现在的罗观面对杨春晓的指责，不动声色，仿佛把杨春晓完全当作了空气。

驻京办主任一直在暗暗观察罗观。刚才他与娄升友通了电话，感到娄升友对罗观的评价相当高，与罗观的关系相当好。娄升友作为省政府二处的处长，平时工作所接触的都是省长、副省长、秘书长以及省直各部门和各省辖市的领导，能够对一个县长如此推崇，可见罗观非等闲之辈。

驻京办主任陈振松到燕京工作时间不短了，对于人情世故看得比以前透得多。特别是在燕京这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的就可能是一个牛人。

从今天罗观与章渝辉的对话来讲，能与农业部长的秘书相熟，并且还有矛盾的，能是简单的人物吗？陈振松对于燕京各大家族的情况也有大概的了解，知道章渝辉就是出身燕京三大家族之一的章家。也就是说，这个罗观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只是陈振松现在还搞不明白罗观的背景究竟有多么强大。

陈振松此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开国元帅，这个元帅也姓罗，只不过元帅的后代却是寂寂无名。难道这个罗观与罗元帅有某些特殊的渊源？

无论别人如何对罗观进行指责，陈振松决定不参与进去，甚至在罗观难堪的时候，出面为他化解一下。

“罗县长，你架子不小啊。你闯了大祸，你知道吗？”杨春晓说道。

“杨处长，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说话的资格，现在特向您请示一下。”罗观终于开口了。

这句话不说则已，一说就让一起来的杜耀敏、李同晓揪起了心。罗观这话开始有了火药味。杜耀敏赶紧说：“杨处长，对不起啊。我们罗县长前一段事情太多，没休息好。这急匆匆地赶到京城，到现在没有吃饭，喝了一肚子酒，说话有些冲，请您多原谅。”

“是啊，杨处长。我们这次来就是去找农业部长说事的，罗县长见了部长，一定会提一提沼气研究中心的事。”李同晓赶快补充。

“哈哈，你们罗县长提一提就行了？罗县长很牛吗？这事的难度有多大你知道吗？提一提就行了，简直是笑话。把章秘书得罪了，我看你们罗县长见都见不着部长。”杨春晓继续说道。

河洛省农业厅常务副厅长方宾一肚子火，却是不好发作出来。毕竟他是副厅长，直接冲一个比他小得多的人发火，不免有失风度。杨春晓对着罗观发火，倒是省了他的心了。

“杨处长，章渝辉，一个破秘书而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我们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吗？就算是章渝辉挡住了，照样能见着农业部长。”罗观哼道。

“是啊，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们罗县长，本事大着呢，章秘书算什么。”李同晓也跟着吹起牛来。实际上，李同晓根本不知道罗观有什么背景，只知道这个人到旧野县后十分牛气，把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都撵出县委班子了。李同晓知道，这拍马屁也不用掏钱，是拉近与领导关系的最好方法。

李同晓吹牛了，但是吹得很认真，很笃定。杨春晓被李同晓的话唬住了，难道这个罗观也是个牛人？

能够与章渝辉吵架，能够让章渝辉生气之后甩手走人的人，能是一般人吗？章渝辉如果真的生气了，给厅长一说，他这个处长恐怕就得挪挪位置。这个罗县长，虽然只是个县长，可能其背景不比章渝辉差太多。刚才自己的指责真的是莽撞了。

“方厅长，杨处长。旧野县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正处在关键时期，得到了各级领导包括省厅领导的关心、支持和帮助。我希望省厅对旧野县的支持不要因为我个人的因素而有所改变。我这次来，就是来找农业部长，说明我们旧野县通过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解决耕地恢复问题，让农业部恢复对我省的支持。如果成功了，杨处长所说的沼气研究中心放在河洛省的事情，根本就是小事一桩。”罗观声音不大，但很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自古英雄出少年，罗县长，你今天又一次验证了这句话。”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方宾开了口。

“不敢当，不敢当。”罗观听着方宾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看来，罗县长这次是有备而来，信心十足啊。这个，沼气宣传中心落户河洛省的事情，你就顺手办了吧。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方宾说道。

“方厅长，无利不起早，百事利当先。这事我可以办，但是这对于旧野县有什么好处呢？”罗观问道。

杨春晓一听，这个罗观也太胆大了。罗观也不是说跟方宾很熟悉，第一次见面就谈利、谈好处，太势利、太庸俗了。更重要的是，让沼气宣传中心落户河洛省，本来就是他搅黄的，听他的口气，好像是他在替省农业厅办事一样。

方宾说道：“罗县长，先不要讲好处，你把事办了再说。”

“方厅长，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敢不敢？”罗观抄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说道。

杨春晓一听感到罗观这小子真狂，跟个第一次见面的副厅长打起赌来了。

“罗县长，我跟你赌了。如果你办不成，你得替我做一件事。如果你办成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当然都是彼此都能够做得到的事，都能够达到的要求。”方宾说道。

方宾说出这话，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罗观去办这个事，本来就是一种补偿，因为这事是他搅黄的。现在方宾同意与罗观打赌，最后吃亏的还是方宾。

方宾今天是怎么了？喝迷魂汤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