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观缓步跟在服务员身后，服务员圆滚滚的屁股在前面一扭一扭，显得格外性感，但这种趋炎附势的女服务员恐怕早就被人摘去了花蕊，剩下了空壳，外表光鲜，徒有其表。

杜耀敏和李同晓跟在罗观后面，彼此看了看，不禁有些疑惑，罗观认识驻京办主任陈振松？

其实，罗观与陈振松并不熟。罗观来燕京之前，提前给省政府办公厅二处的处长娄升友打了电话，说是要到燕京为公家办事，住在驻京办方便一些。

娄升友满口答应，因为娄升友跟省政府驻京办主任陈振松关系不错。陈振松原来是二处的处长，本来是想下去当副市长的，由于基层经验不足，也就是说没有当过乡镇长和县长，没有去成。由于陈振松工作的确很勤奋，很多大稿子都是出自他手。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胡海滨提议，让陈振松任驻京办主任。

胡海滨说：“办公厅的人都辛苦，但是要说既辛苦又清苦的人，那就是陈振松。下去任不了职，就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

胡海滨是常务副省长，提出了这句话，其他人也都同意了。驻京办是一个副厅级的单位，陈振松到驻京办当主任，以后恐怕很难到市里当一把手了。不过对于陈振松来讲，他已经是非常满意了。在驻京办当主任，油水可是太大了。当个几年主任，各个方面的关系处理好了，完全可以到重要的厅局当个一把手。退休之后还能够在一些关系企业挂个职，发挥余热。

胡海滨对陈振松的评价非常高，陈振松听到后感动得差一点落泪。当时给胡海滨当秘书的就是娄升友。现在娄升友不是胡海滨的秘书了，但作为二处处长还是胡海滨的服务处室。尽管陈振松是副厅级，娄升友是正处级，但娄升友对陈振松说句话还是可以办的。

娄升友对罗观说，什么时候到燕京，随时打电话。

服务员打开一个房间门，看起来就像一个办公室。推门进去，就发现里边别有洞天，居然是一个很大的餐厅包间。罗观是第一次到驻京办，根本不知道驻京办的餐厅是这种装修风格，外面整得就像是办公室。只写着数字门牌号，连个“厅”都不带，如果是生人来，还不知道这里就是雅间。

这种地方看来都是达官要人聚集的地方，省领导们经常在这里宴衣京城要员，保密性、私密性做得比较到位。难怪，大家一到京城就想在驻京办吃住，也难怪驻京办的人这么牛，连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也牛得鼻孔朝天。

三个人进到餐厅，就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人家正在吃饭，几个人贸然闯进来，十分不礼貌。在这里吃饭喝酒的人，身份一般低不了，非富即贵，大多数人都是河洛省的领导，万一惹恼哪个大佬，盛怒之下，三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桌子上吃饭的人都看向这里，因为这三个人不是服务员，应该是哪一位邀请来的朋友。罗观低声问服务员：“哪位是陈振松陈主任？”

女服务员这下子非常生气，但又不敢发火。这个县长太可气了，明明是不认识陈主任的，刚才说让自己带着来见陈振松，明摆着是骗自己。说不定这个人的县长身份也是骗人的。杜耀敏和李同晓感到，罗观这次的玩笑开得有些大了。明明为认识陈振松，却说是认识陈振松，而且一下子闯进来，打搅了领导的就餐。

作为驻京办主任，找他联系部委的、让他亲自参加酒宴的领导多了去了。只要是陈振松陪着，各方面的关系就好打理，各方面的渠道就好打通。当然陈振松不是孙悟空，没有分身法，他只能挑那些重要的参加。显然，今天这一桌上的客人，是今天晚上最为尊贵的。

三个人一进来，显然是让客人很不高兴，客人不高兴，陈振松能有好脸色？

杜耀敏想，今天三个人别说在这里吃饭了，恐怕李同晓朋友的那点面子也会掉到地上，说不定人家一怒之下，把他们赶出驻京办，定好的房间也会让他们强制性退房。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再一传开，旧野县就出大笑话了，旧野县在燕京出丑，那么南都市的形象也就会大大受损。

这里，背对着罗观的一个人发现了房间的异样，扭过头一看，自助餐厅的服务员带着三个陌生人进来了。

女服务员此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高傲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微笑：“陈主任，他们是来找您的，说是认识您。”

服务员说完，向边移了一步。陈振松向杜耀敏走过来：“我是陈振松，你们找我有事吗？”

杜耀敏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手掌切向罗观说道：“陈主任，我们是从旧野县来的，这是我们县长罗观同志。”

杜耀敏的介绍很艺术，如果他说“这是我们罗观县长”，意味着罗观既可能是县长，也可能是副县长。地方与军队不同，军队的等级森严，是正的就是正的，是副的必须带个副字。比如在战场上，你把副连长也喊连长，岂不是乱套了？

他说“这是我们县长罗观同志”，就准确无误地告诉陈振松，罗观就是县长，不是副的。

陈振松并不认识罗观。陈振松当驻京办主任好几年了，对于罗观这么一个最年轻的县长并不了解，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罗观作为最年轻的县长，也就是在组织部门、人事部门传得多，陈振松平时里杂事琐事堆着，上下关系缠着，酒摊饭局等着，根本就无暇他顾，更不要说一个县长了。

杜耀敏这一介绍，在一边站着的服务员脸色更加难看，这下子更加确定罗观与陈振松根本就不认识，这下就坏事了，虽然她是有些关系，但是陈振松一旦恼火，把她辞掉还是轻而易举的。

“陈主任您好，我是办公厅娄处长介绍的，他让我过来找您。”罗观说完马上接着说：“真是对不起，我以为这是您的办公室，所以就闯进来了。”

其他人一听说是“娄处长”介绍的，心里就想，这下就更糟了。一个处长能压住一个副厅级的驻京办主任？罗县长难道觉得陈振松的火气还不够旺？

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还是冷着脸带着愠怒的陈振松马上会展了脸部肌肉，笑道：“哦，娄处长啊，他还好吧。”

“娄处长还好，我给他打个电话，您给他说两句？”罗观不由分说就打起了娄升友的电话。

电话一通，罗观说道：“娄处长，我到驻京办了，陈主任想跟您说几句。”

陈振松接过电话，与娄升友说了一会，把电话递给罗观说：“罗县长，老弟，升友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来之前应该早给我说，我提前安排好。对了，先吃饭。小梅，带罗县长一行开个雅间，交待一下，处住也要安排好。”

“别啊，别走啊，罗县长，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嘛，不就是添双筷子吗？”餐厅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罗观一看，此人正是章渝辉。今天还真是撞了邪了，自己这次来燕京找农业部长，本想是通过李尚源来办的。结果这还没有与李尚源联系呢，自己提前与章渝辉就短兵相接了。如果今天与章渝辉发生冲突，这小子回头在农业部长面前再添油加醋一番，自己再做工作的难度就更大了。因此，罗观今天想暂忍一口气，先走人，不与他发生正面摩擦。

刚才罗观等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章渝辉刚好去了卫生间。罗观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章渝辉刚好出来了。

“章秘书，别来无病啊！”罗观笑道：“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您的雅兴了。”

罗观一见章渝辉就没有好心情，故意把“别来无恙”说成是“别来无病”，突出一个病字。这就叫癞蛤蟆趴在脚面上，咬不死人恶心死人。

“陈主任，我跟罗县长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罗观是多天不见，刚好在一起聊聊。不就是多添双款子的不是？罗县长虽然出身于贫困县，但也不是饭桶，他们能吃多少，吃得再多，也吃不穷驻京办。”章渝辉也是连削带打、连讽带刺。

女服务员这才松下一口气，看来这个罗县长虽然不认识陈振松，但是看来是有重量级的人物介绍，并且陈振松还与重量级的人物通了话，自己把罗观等人带进来，不仅不会被辞职，还会得到陈主任的表扬，赢得他的好感。要知道，驻京办这么多女服务员，而且都是有姿色的，比自己漂亮的也为数不少，想让驻京办的一把手有好印象的，又能有几个？

陈振松一看，这两个年轻人还挺熟悉，并且不是一般的熟。两个旁若无人地开着玩笑，在陈振松看来，开这种玩笑的人，不是同学就是战友，反正是非常亲近的人。因此，陈振松拉着罗观说：“罗县长，别走了，一起一起，一起热闹。”

罗观这下子就为难了，想走吧，人家陈振松已经开口了。不走吧，在这里明显要受章渝辉的恶气。这个陈振松，今天喝得酒肯定不少，连章渝辉与自己交恶都看不出来，看来过去真是写材料写傻了，察颜观色的水平还有待提高。

罗观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今天走了，免不了会让章渝辉抓住把柄，说某年某月某一天，罗观见了他就如同猫见老鼠，抱头鼠窜。

罗观就招呼杜耀敏、李同晓入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