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慢慢说。”罗观听到鲁国华的声音非常急促就问道。

“黄开意死了。”鲁国华说道。

黄开意怎么死了？黄开意应该是开心得意的时候，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

自黄开意从军分区里放出来，罗观就交待他在南都市照顾退休的老局长刑德杰。刑德杰虽然官不大，但是在县里的威信还算不错，尽管是退休了，但还有不少朋友去看望他。刑德杰逢人就讲信访局的形势，认为现在的信访局人心齐，比自己那会儿强得太多了。

特别是县委常委会决定成立县信访工作领导小组、建立信访工作联席会议制度之后，刑德杰的心情大悦，病情也好了很多，居然可以自己在院子里面溜达散步了，这让黄开意以及前来看望的人直叫惊奇。

由于罗观没有多少事情，后来罗观又专门到了南都市人民医院一趟，看看老局长刑德杰的病情。刑德杰十分感动：“罗局长，你这么忙，还来看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的信访局正处在上升势头，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啊。”

“刑局长，老干部就是我们信访局的财富，我们还盼着您早点出院，发挥余热呢。”罗观转头对黄开意说：“你的任务是好好照顾老局长。”

黄开意经过刑德杰的教导，对罗观的宽宏大量心存感激。想想过去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啊。

罗观之所以对黄开意网开一面，还是看在此人没什么心机，而且人品好的份上。现在信访局又没有什么人可用，因此，他决定给他一个机会：“黄开意，你把老局长照顾好了，办公室主任，你就不要当了，让史自强当。”

黄开意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罗观能够把他从军分区里放出来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办公室副主任史自强眼皮活、能力也强，也是信访局最早靠向罗观的人，自然就是罗观的忠实随从，接替他成为办公室主任是理所当然的。

黄开意原想着罗观会开除自己，结果没有对自己进行任何处罚，也没有把自己上交。逢年过年，别人有的福利自己也有，并且是史自强亲自送到家里去，信访局现在的地位越来越高、福利也越来越好，黄开意也不想离开信访局了。也不管能不能当什么官了，只要在信访局工作他就满足了。

“罗局长，不管你怎么处理黄开意，我都没意见。以黄开意的所作所为，开除他都算是轻的。”刑德杰说道。

“刑局长，办公室主任他是不能当了。如果把您照顾好了，黄开意仍然是党组成员，可以当副局长。”罗观说道。

罗观此话一出，让刑德杰没有想到，黄开意愕然片刻之后不禁欣喜若狂。

黄开意之前是办公室主任，虽然也是党组成员，但比副局长却还是低了一级。而罗观刚刚说免去他的办公室主任，当副局长。他这个党组成员处划名正严顺了。本来想着办公室主任免就免了吧，结果不仅没有降职，而且还升职了。

黄开意有些不敢相信，这好事怎么摊到自己头上了？

“小黄，你干什么呢？真没出息，咋恁没眼力劲儿？”刑德杰看黄开意像个木头一样，丝毫没有表示，马上就出言提醒。

黄开意这才反映过来，对着罗观就要下跪，罗观早有预料，马上扶住了黄开意说：“你是不是要害我啊。我可不想再上曝光台。”

“小黄，不要搞封建那一套。今后要好好辅助罗局长，这就行了。”刑德杰说道。

“罗局长，黄开意以前不是个东西，您大人有大量。今后，请罗局长看我的实际行动。”黄开意说道。

罗观之所以让黄开意当副局长，出于多重考虑。一是重用黄开意，就是想用刑德杰的势。刑德杰虽说已经退休，但他还有不少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县里的中层干部，不高不低的，而这些人在县里的干部当中占绝大多数，这些不高不低的干部聚到一起，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二是重用黄开意，让信访局的人看到，只要是悔过自新、浪子回头的，他罗观就可以用，以此来显示罗观的大度和大气。也就是说，只要你人品好、肯干活，罗观是不会让他吃亏的。其他人也会看到，这样的人就能够重用，那么只要自己好好干就一定会有前途。

三是重用黄开意，就可以提拔史自强。现在能当副局长的，挑来挑去还真没有合适的，主要是任现职的年限不够。罗观也不想副局长一直空着，就想把这个位置给填上，免得其他局的人惦记。过去的信访局没人愿意来，现在信访局的形势好了，说不定就有人想来。

县委常委会上决定县信访局党组书记从信访局内部产生，但没有说副局长的位置从内部产生。因此，罗观提前把副局长的位置给定了下来，就给黄开意。

黄开意的事情传开了。黄开意的老婆往局里跑了几次，想见罗观当面感谢罗观。但罗观都不在局里。最后黄开意的老婆就到罗观的办公室，在门口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并且把她当年出嫁娘家送的手镯让史自强转交给罗观，史自强当然是坚辞不受，他知道罗观肯定是不会收的。

罗观听说后直感叹，黄开意当了这么多年办公室主任，家里的条件居然这么差，罗观就想一定想办法把大家的福利待遇提高。

鲁国华在家主持的这段时间，信访局的工作很出色，一些信访件办理非常快，几个积累多年的信访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有一次信访局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敲锣打鼓的，主要是给信访局送锦旗的。而这几起信访问题就是他亲自督办并协调解决的，这让鲁国华感到非常自豪。

鲁国华仔细研究了罗观到北召县以后的所作所为，发现罗观很讲义气，在他所重用的人当中，无一不是人品好、能力强的人，而他与班子成员一比较，其他两人并不比他出色多少，在背景方面也都一般。那么，剩下的就是按照排序来了。鲁国华对自己当党组书记非常自信，工作的积极性也非常高。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准备提副局长的黄开意突然死了。鲁国华直感叹，黄开意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准备当副局长呢，怎么会死了呢？有人就说黄开意命比纸薄，还没当上副局长呢就提前向马克思报到了。

鲁国华感叹着马上意识到，黄开意突然死了，而罗观这个一把手不在家，自己是主持工作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会不会对自己有所牵连？鲁国华吓出一声冷汗，马上给罗观报告了此事。

黄开意死在了南都市郊区的一个枯井里，当时有村民经过这口枯井，闻到了一股恶臭，发现了一个死人。南都市公安局已经介入，最后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死者正是黄开意。

南都市公安局去年定了一个规矩，那就是命案必破。在确认黄开意身份之后，公安局由常务副局长挂帅，成立了专案组展开了调查，并且即将到北召县信访局调查。

罗观边往县里赶连给孙杰胜打电话，孙杰胜介绍了一下情况，但他对案情并不是特别了解。因此，孙杰胜是治安方面的不在刑侦这一块儿，也没有进入专案组。只是说这件事，市公安局发都发话了，说这是近年来少有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遇害案件，必须在两个月之内侦破。

罗观赶到县里的时候，市公安局专案组已经在县信访局了，并且已经找了不少人谈话。专案组组长叫赖尚仁，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立过一等功，后来转业到市公安局。

专案组副组长叫范念庆，是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到信访局一天多了，信访局的一把手居然没有出现，这让他感到有些不爽，自己怎么说也是市里下来的，怎么说还有个常务副局长跟着，怎么说也是替信访局破案子，一把手不出面，这就是对市专案组的怠慢。

尽管史自强一再解释，并且对大家好吃好吃好招待，范念庆和赖尚仁的心里依然不舒服。吃喝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一把手不出面让他们心里起了疙瘩。

史自强到老电影院门口也就是信访局的门口接着了罗观，告诉罗观，市专案组副组长范念庆在会议室等着，找信访局的人挨个谈话，了解情况，而常务副局长赖尚仁则是坐在罗观的会议室喝茶。

罗观首先进入会议室，范念庆和几个干警在屋里抽着烟，烟是史自强准备好的顺和过滤嘴，屋里烟气腾腾，6月份本来就很热了，会议室显得更加闷热。

罗观正想跟他们作个自我介绍，打个招呼的，没想到范念庆说：“你先出去，给史自强交待一声，这烟得换换，顺和烟太差，怎么说也得红塔山啊，还有，给我们买几个冰糕来，这天太热了。”

罗观心想，你们是来办案的，还是来享受的？看着范念庆吞云吐雾，罗观就决定好好批评一下史自强。破案就是公安局的分内之责，你到信访局耍什么威风？是信访局欠你的还是怎么的？如果是纪委部门来了，信访局小心伺候着还差不多。你专案组来了，就算是破不了案，信访局也不会挨批。

“各位，想抽好烟、想吃冰糕，自己去买。”罗观毫不客气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