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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年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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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个便当,单五爷绕过井楼子抄近道奔村支书老喜旺家去的。上坡的时候,老人先将灯放在高处,自己笨拙拙地爬上去,来到村支书家后门口,单五爷站定,稳稳心,吭吭地咳几声,喉咙口呼噜呼噜响。天一冷,老人的喘气就不那么顺畅了。单五爷也不敲门,从铺了厚雪的柴火垛里抽出一根树杈子,将八福灯挑起,高高地举过墙头,晃了几晃。老喜旺家里正请渔政处大老张和税务局的梁局长吃饭,酒正喝在兴头上,闹闹哄哄。率先发现八福灯的是卧在院里啃骨头的大黑狗,大黑狗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对单五爷的回应。狗叫了好长时间,村支书媳妇才出来开门,见是单五爷脸就沉下来,说,老单头来啦,小翠不在家,被你儿子叫走了。单五爷很懊恼,嘟囔一句,俺找小翠干啥?俺找喜旺有话说。村支书媳妇说,喜旺在陪客,你改日再来吧。单五爷倔倔地说,俺就今日跟他说!支书媳妇嗓门亮起来,吵得楼上的支书喜旺探出头来说,是单五爷来啦,快请上来喝几盅。村支书媳妇见男人态度好,就不情愿地放单五爷进来,但单五爷身上荡出的老烟叶子味使她揉了半天鼻子。她嗖嗖地上楼,硬是将男人生拉下来,恰好将单五爷堵在楼下。稀客哩,老哥!老喜旺递上一支红塔山烟,单五爷摆摆手,打腰间摸出短粗油亮的烟斗。老喜旺红光满面的,后脖颈鼓出一骨碌肉疙瘩,脖和脑袋一般粗,脑顶有块秃斑,明晃晃的像生了第三只眼。村人骂老喜旺是势利鬼,脑顶开天窗了。单五爷不爱听,拿辩论的口气说,村支书不好当,为公为民才得罪人,就会有人造口孽!别的不说,就凭老喜旺他爹老水令的壮举,还有啥说的呢?单五爷是打心眼儿里敬重这个家族的。打日本鬼子那阵儿,日本人要在雪莲湾制造无人区,挨村挨户地杀。有一天深夜,日本鬼子和伪军几百号人将村东街村西街围住了,老喜旺他爹老水令,扶老携幼将村人集中在老河口的帆船上。老水令知道就剩这条河道没封住,但是鬼子放了*。老水令说,眼下就是排雷,不然,全船人都会炸飞。鬼子已往村里移了,老水令自告奋勇当了敢死队的一员。五条光着脊梁的海汉子在老水令的指挥下划着小舢板往雷区里冲。挨近黑黑的雷区,老水令发瘆地短吼了一声,一竿子将那四条汉子扫下舢板,独自朝雷区撞去了,轰的一声响,老水令就没了。排雷的汉子仅从爆炸后的水面上拾来老水令一件炸烂的蒜疙瘩背心。老水令的坟里埋的就是这件背心。全村人脱险了。没有老水令哪有这阵的村人?单五爷想。村人很少有人记着老水令了,有的只是对老喜旺富起来眼红,猜七想八料定老喜旺以权谋私。庄户人家就这毛病,像单五爷这般穷的,瞧不起;像杨二寡妇和老喜旺这般富的,恨又气。这似乎没道理,单五爷觉得良心就是道理。单五爷晓得老水令喜欢单家灯,每年清明节的夜里,老人总是偷偷在老水令坟头上挂一盏茔地灯。独立寒灯,使老喜旺心里热乎乎的。

灯不能白挂的,老喜旺打发孩子们给单五爷送上一包烟或一包点心什么的,单五爷不收,又都送回老水令的坟头当供品。单五爷知道老喜旺不是过去的老喜旺了,老喜旺利用职权在村里大小企业人空股拿红利,有了钱借出去放高利贷,儿子小舅子那么一帮人欺男霸女的,群众意见纷纷。单五爷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这样,多少就有点过去海霸的味道了。单五爷受不住了,就隔三岔五递过话去劝劝。老喜旺知道单五爷的好意,便不说啥,心里也是不快活。老喜旺从渔船大车熬到今天村主任兼支书的位子,也是费了一番心计的,不算计能立足吗?他的赢人之处是会使用权力,从来没有看错过人。县里乡里的头头脑脑和各个与渔村有关系的单位,老喜旺都吃透了。他偏偏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名声不好的娘儿们——杨二寡妇。村里村外那么多厂长经理都是老喜旺一手培养出来的,唯有杨二寡妇不是。她是在老喜旺看不起她的时候,一夜之间自己杀出来的。她溜过了村支书这双慧眼,也溜过了单五爷的照妖灯。这娘儿们咋就成势了呢?杨二寡妇几乎成了小村的核心。老喜旺受不了了,也曾想制服她或是笼住她,然而杨二寡妇偏偏不尿他这壶,这使老喜旺不那么踏实了,不那么理直气壮了,他的权力明显地受到威胁。杨二寡妇已经给老喜旺上眼药了,老喜旺被杨二寡妇搅得心口又痛了,要是前些年,老喜旺早就将杨二寡妇整蔫了。这会儿规矩多了,权力弱了,急不得也恼不得。老喜旺眼里出气儿,没等单五爷张口,就说,老哥,俺知道你来找俺干啥。雪灯会的事儿,对不?单五爷将八福灯放安妥,恼成一张猴腚脸说,你个家伙真神,村里的大事小情儿都在你这啤酒肚里装着哩!杨二寡妇要搞雪灯会,这不给你难堪吗?障眼法,她是祭祖,是拿灯会压人!这瞒不了俺,变戏法的还瞒得了敲锣的?老喜旺抹着油嘴呵呵笑了,老哥,别急,上楼说吧,桌上喝几盅暖暖身子。单五爷摆手,不啦,俺狗屎上不了台盘。老喜旺说,咋能这么说,你老是赫赫有名的灯匠师啊。单五爷叹一声,灯匠师管屁用?还不是让杨二寡妇给涮啦?老喜旺显见得有了激动,说,这阵儿村里妖气太盛。单五爷紧跟上话去,大兄弟,你是村里的官,你得管呢,俺七老八十的没啥咒念啦!老喜旺见单五爷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就发酸。唯这个时候,泡酒肉里的老喜旺才感觉自己曾经是个穷人。村里大会小会他都说,大伙摽劲儿一块儿奔前程,俺一心一意带领村民共同致富。几年过去,细瞅瞅村里真正富起来的都是哪号人?贼滚油滑的、出大狱的、海霸的后人和村里当官的。究竟是啥地方出了毛病?老喜旺不敢往下想了,讪讪地说,老哥,俺管,俺真想管,可又咋个管法呢?搞雪灯会又没犯法,村规也没这一条。单五爷阴了脸,整个人是一副委顿病态的样子。村支书媳妇走到楼口跟老喜旺咬耳朵,开导开导老爷子,回家去得了。单五爷活了这把年纪,耳朵却不背,支书媳妇的话全听见了,霍地站起来,提灯就往外走,嘴里嘟囔着,甭开导,俺就走,算俺瞎了眼!老喜旺瞪眼将媳妇推了上去,又走几步慌乱地拉住单五爷,老哥,别跟妇道人一般见识,来,咱们想想对策。单五爷硬硬地给老喜旺一个冷脊背,说,当真?老喜旺说,老哥,治治杨二寡妇是俺思谋好久的事。单五爷将半推开的门掩上,扭回身,雪片子和冷风就吹不进来了。

单五爷说,俺老脸皮再求求你。

老哥,说这话就远啦!老喜旺说。

随后,他们脸对脸坐下来。

单五爷满脸的皱纹牵拉成一副苦相。

依俺看,咱村早早晚晚跌在娘儿们手里!

老喜旺说,要么这雪灯会由村里搞?

村里搞,才名正言顺。

这笔经费是村委会出,还是各家摊派?老喜旺现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单五爷说,这俺不管!

你老就管往外拿好灯吧!

咱也能挺起腰杆体体面面乐一回。

老喜旺笑了,腮帮子笑成两半个紫球。

单五爷感动得两洞眼窝发湿了。

听说,杨二寡妇弄了好多茔地灯?

单五爷说,可不!俺咋气呢!杨二寡妇她爹当过汉奸,她爷是横行雪莲湾的蓝灯匪,杀人如麻!这回杨二寡妇要在坟地上摆几溜儿蓝了吧唧的茔地灯,给谁看!莫不是想翻了天?

老喜旺说,老哥,你说谁家祖上该祭奠?

当然是老水令大叔!咱村的功臣哩。

老喜旺拍拍脑门子说,俺倒有个想法。俺出钱,由老哥挑头,也破例拿茔地灯祭祖,给世人瞧瞧,也告慰先人。唉,是该让村人明白一下子了,不然,老是站错队伍。

单五爷心里透亮了,连说,给老水令大叔做茔地灯,俺单家包下,你出料,俺白干都情愿。俺咂摸,村上有良心的人,都会主动将灯送上茔地的。老人说着,老脸像块螺皮放光了。

咱打着灯笼拉呱——明讲!这么定啦!老喜旺说。显然他意外地惊喜了。

俺就怕你让俺水里捞月白搭劲儿!单五爷提着八福灯出了屋,笑起来喉结上下滑动。老喜旺夸几句五福灯,单五爷说你老脑筋了眼罩不中用啦,俺这是五更天下海赶个潮流,叫八福灯,嘿嘿嘿嘿。老喜旺将单五爷送出老远才关了门。单五爷甩开雪灯会这档子窝心事,心绪好起来,如同泡在烈酒里的感觉,嘴里哼着老辈儿的灯谣。夜深了,雪不怎么下了,瞅瞅天,还是黑咕隆咚的老样子,地上的浮雪却显得硬实了,往雪皮儿上一踩,脆响脆响。单五爷走在雪地上,看见桥西街遥遥有些灯,一粒一粒跳。正往远里看,不小心与街筒子中间竖起的雪人撞了个满怀,八福灯被挤得脱了相,单五爷脚一跳,实实地跌倒了。这时暗处的柴垛里传来咕咕的笑声,咯咯咯,小翠,这雪人就是你,有人跟你亲吻哩!单五爷耳朵好使,立马就听出儿子单四儿的声音,火气就蹿上来,想骂一句,又想当着小翠不好,一股鸟火就窝下了,他爬起来,扑拉扑拉身上的雪,大气没出,蹶跶蹶跶地走了,心里骂,这四杂种,回家跟你算账,见了女人都野得收不回心啦!吱吱咕咕的声音一响,单四儿摘开小翠的胳膊,才探脑袋,看见八福灯,吓得打了个冷战,缩头缩脑地蹲下来,用力咬住嘴唇。小翠问他咋啦,单四儿颠颤着棉帽子的两个耳苫,摇摇头,冷不防抱住小翠的脑袋狠狠地啃了一口,算是对小翠的报复。小翠叫了一声,藏在柴火垛里避雪的一群乌鸦焦躁不安地飞起来,在苍灰的雪天里画出几条紊乱的线条子。乌鸦的叫声是单调而凄冷的。

乌鸦噪雪啊!单四儿说。

第二天很早单五爷和单四儿爷俩就起来了,老伴迷惑不解地问单五爷到底犯啥魔怔,单五爷没说话,又转脸问儿子,单四儿只是朝灯笼比画一下子,就颠儿颠儿地溜出来了。雪地里柔曼地漾动着虚缈的薄雾,单四儿知道那是老滩透过厚雪呼出暖和的瑞气。村里几乎没人走动,这个时辰是睡懒觉的。野地的林子里有野兔的小蹄轻巧地敲打冻酥的雪地,咔咔的声音十分好听。单四儿走进槐树林,解开腰里的麻绳,拿斧头砍槐条子。无风的早晨,海边也很凉,单四儿脸上冒出的汗不用擦转眼就干了。冬日里晨脖儿短,单四儿刚砍了一捆,天就亮起来,村头就热热闹闹了。单四儿坐在林子里吸了一支烟,听到村头小桥那边神秘悠长的吆喝,就知道有了新情况,紧溜儿打包,背上槐条子,极熟练地往村里走,脚下咝咝地响着。走着走着,他看见飘逸在村子上空的炊烟越来越浓,诱人的饭香直吊他的胃口。想着小翠,再看这画面,他觉得人世真有活头了。单四儿背着槐条子走在雪野里,像一个温和的大刺猬在爬行。快走近木桥的时候,发现桥头围了一群人看什么东西,一条高高壮壮的大黄狗,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单四儿认出那是杨二寡妇家的狗。黄狗的四个爪子深深踩进积雪中,很凶地吐着长长的舌头,尾巴扫着积雪。奶奶的,狗仗人势!单四儿骂一句。他看见一回夜里狗战,杨二寡妇的这条黄狗拔了尖儿,咬得群狗乱跑,连老喜旺家大黑狗也狼狈地逃了。大黄狗屁股蹲在雪地里,拿十分怪拙的目光看着背槐条子走过来的单四儿。单四儿说,狗眼看人低!他嘟囔着挤进人群,看见老泥墙上贴着一张招贤榜。崭新的大红纸蹿进单四儿的眼帘子,上面写着,杨家主办雪灯会,广招贤才,独家制作大量灯盏。各家人会灯盏另算。尤其欢迎灯匠世家高手加盟助阵,工钱优厚。最后的落款是:金丰海产品经销公司。单四儿心里明镜儿似的,招贤榜是冲他来的。杨二寡妇够毒的,她不会上赶着求他的,她想以一纸告示钓他上钩。单四儿左顾右看寻杨二寡妇家的人,没人,唯有这条大黄狗晃来晃去的。狗×的,杨二寡妇没把村人当人看。火气上了头的单四儿,想想寒酸的日子,情知拗不过就静下来。反正偎冬也是闲着,赚她杨二寡妇点钱,屈点就屈点,杨二寡妇的钱不骚呢。他又猛把散开的外衣裹紧了,来镇压自己的乱心。围观的人冲单四儿喊,上啊,单四儿,捞钱的机会来啦!单四儿方又鼓起兴来,大声说,×他个奶奶,俺做灯收钱,单家灯认钱不认人,俺当然干!村人眼热得快冒出火来了,破槐条子扎巴扎巴就换钱,合算,合算!单四儿是一副欣然默许的样子,心里仍不是滋味。村人扎了窝子,这叫人窝子里抢食吃,单四儿酒醉心明不再说啥,背起槐条子,一摇一摆地朝家里走了。

单五爷也背了同样的槐条子进了家,单四儿娘脸上现出极度的迷惑。她问单五爷、老头子,这么多槐条子烤火盆用?单五爷吧嗒着烟斗,嘴角浮了笑影说,做灯用!雪灯会就该到喽!老喜旺说啦,这回村里也挑头搞雪灯会,跟杨二寡妇对着干,也长一回咱贫下中农的志气!单四儿娘哦了声,好事哩,看把你这老棺材瓤子乐的!单四儿小眼眯缝着问,村里的雪灯会在哪天?单五爷说,与杨二寡妇同一天!单四儿又问,村里给钱不?单五爷说,村委会一道令,不给钱都得去!单四儿摇着脑袋说,没劲,没劲!单五爷气得又吼了,你就认钱,咱渔人劳顿一年寻个乐子,不比钱金贵?单四儿又眉眼活泛着轻狂了,哼,乐子在钱里寻,那才真他×叫乐子!谁给俺买条船,让俺一天哭三遍都干!单五爷怒了,吼得喉结都颤了,你个杂种,成心气俺,整日钱钱的,有本事给俺挣俩回来。别跟你爹使性子,你爹身上没二两油了,你爹跟钱没仇!单四儿说,俺就拿单家灯,准能换来钱!单五爷骂,呸,牛的你,换吧,换不来你别进这个家!省得俺再为你说媳妇盖房子奔命。单四儿眼珠灵活地转了转,爹,你真不管俺拿灯赚钱?单五爷撇撇嘴,就你那做灯手艺,赚屁吃都赶不上热乎的!单四儿手拿一块发面饼子,卷巴一根大葱,抹了一疙瘩豆酱,咬着嚼着,哼哼唧唧地出去了。单四儿奔杨二寡妇家的小楼去的,走到杨二寡妇家的墙根儿,他腹中胀胀的,看看没人,掏出一线尿来,给杨二寡妇的后墙根儿雪坨子打了个黑洞。单四儿嘟囔着,你拿狗招贤,俺也给你个见面礼!说着就狐狐鬼鬼地乐了。单四儿正系裤子,忽听院里传来杨二寡妇骂人的声音,你这拱墙的猪,跳墙的狗,跳槽的驴,喂不亲!单四儿浑身打了个哆嗦,以为是骂他的,听着听着,听出勾当来了,是杨二寡妇大动肝火骂下人呢。

单四儿大大咧咧地转到正门口,见门大敞四开,就大模大样地进去了,故意拿高腔喊,二婶子,在屋里吗?杨二寡妇在楼下的客厅里打电话,显然是隔着电话骂大街。单四儿不等人让,一屁股坐在软皮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一支石林烟就吸。杨二寡妇又在重嘴烂舌地骂人,荤的素的都上,骂得单四儿耳热心跳了,单四儿心里骂这娘儿们又骑人脖子上拉屎拉尿了,嘴上却说,二婶子,悠着点,不知俺还没结婚嘛!杨二寡妇放下电话脸子气得寡白,半晌,才眯眯一斜眼,瞅见单四儿竟是一脸妩媚,说,四儿,今儿咋有空看婶子来啦?单四儿支吾道,二婶子这儿有仙气,也来借借光呢!杨二寡妇笑了,四儿也学乖了,这世道就是练人呢。她笑的时候,眼角和嘴角的皱纹有些显眼,四十六的女人,保养得好,并不给人老的感觉。杨二寡妇的头发梳得油光,脑后的圆髻拿金丝银线网罩住了,再配上裁制得体的时装,透出老来俏的味道。她的眼睛不大,但眼神气韵逼人,村人从她的眼神上就可看出她的心劲儿来。杨二寡妇又说,四儿,公司里出了点麻烦,一会儿俺去处理,说实话,你到婶子这来串门儿,还是有事?单四儿在路上胆子挺壮,果真见了杨二寡妇,他却两腿打战没了章程。这娘儿们心里藏奸逼他出口,够厉害的。杨二寡妇见单四儿闷着头,心里便骂,这小子骑葫芦过河充大蛋呢。她故意往正题上引,说,四儿,你来的路上遇见俺家大黄狗了吗?单四儿到底是修炼不够,顺口说,看见啦,在桥头上呢!杨二寡妇浪声浪气地笑起来,这么说,你是俺家大黄招聘来的,报名做灯是不?单四儿不住地眨眼。杨二寡妇的话直问到他脸上,他就实说了,俺来打听打听,是啥价码?杨二寡妇渐渐气色平和了,说,关于做灯的价码,是这么定的,大号五福灯、鲤鱼灯、属相灯、蟠桃灯包料包工100块,茔地灯,全包50块一盏。茔地灯要做100盏,俺投资一万块!茔地灯他们做了20多盏,俺瞧不上眼,毁啦,重来!雪灯会日期不变,还有十来天,你看能拿下来吗?单四儿不敢轻易答应,心里掐算着,他知道杨二寡妇难伺候,脸酸心硬一时恼了六亲不认,况且她与单家有仇怨。过了一会儿,单四儿说,俺能拿下来!杨二寡妇问,就你单枪匹马地干?单四儿说,俺再找帮手!杨二寡妇说,俺就要单家灯!单四儿说,帮手也是从单家找,俺爹不干,有俺哥哥嫂子们呢!杨二寡妇说,还有一样条件,做灯地点由俺出,必须像俺公司职员一样,到俺们公司做灯!单四儿说这不成问题,背着抱着一般沉!杨二寡妇说就这么定啦,不能出闪失!单四儿沉了脸说,单家人做灯不含糊!做不成,从此往后砸了单家灯!杨二寡妇站起来,与单四儿一同出了院子,杨二寡妇钻进双排座汽车里走了,单四儿还站在雪地里发呆。他思谋这活儿咋抢出来,不能栽在杨二寡妇手里,单家灯的根性就是信义,不管对谁。爹总是这样告诫他。他抬眼望天,灰蒙蒙的没有晴的意思。想想要赚钱了,单四儿心里就喜,狗刨似的蹽了,土布棉鞋刨着地上的雪,甩出一片雪雾。他边跑边用冻木了的手揪下冻出来的鼻涕,甩到杨二寡妇家泛着亮光的雪墙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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