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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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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要让这些渡鸦把消息带到何方啊?”等波尔德帮银赫把所有的信笺,都用红色的烤漆密封好,学士满脸疑虑的问道,“是让它们飞往惊龙城,还是里尔的钢铁大殿?”

“不,”银赫抬起头,看着那轮更加鲜红的风圈,“风城的人马,应该明天日落前就会抵达,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们,”最后,他拿定了主意,对等待着的学士轻声说道,“放飞所有的渡鸦,让乌鸦把信笺带往登丹。”

波尔德听了虽然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但这个一直侍奉在黑公爵身旁的老人,早已深知此刻无法改变主人的决定。

所以他拿起所有的信笺,开始准备起来。

银赫从波尔德房间离开的时候,已经有黑色的乌鸦,经过被染成深红色的夜幕,朝着登丹的方向飞去。

不祥的信差逐渐飞远,而银赫在心里面盼望着,自己的决定不会为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第二天的下午,银赫聚集了城堡里面所有能战斗的男人,当然还有那些和他同样稚嫩的男孩。而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以前连刀剑都没有碰过。

从那些头盔下恐惧畏缩的脸孔,银赫就能窥见他们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捍卫我们的家园,守卫我们的金矿。”银赫对着那群静待他命令的人们,高声喊道,“那些风城的人,休想从我们的矿坑里带走一粒金子。”

人群以一片死寂沉默来回应他,对他的鼓动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用拜恩公爵和家族的名义起誓,如果你们协助我守住金矿,每个人都会分得即将开采出来的黄金!”没办法,他只能转换策略。

一阵鼓噪和叫嚣的声响,忽然在死气沉沉的众人之间爆发。他们都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那样子,仿佛自己早已是身经百战的士兵。

银赫无奈的叹了口气,命令众人整装出发,准备迎接风城领主洛根和他的军队。

当银赫率领着那群老弱残兵,来到早已断流的哈德逊河岸,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风城的队伍。

洛根身着一件白色的无袖罩衫,露出了粗壮结实的手臂。他灰白夹杂的长发披散开来,仿若一个癫狂已久的疯子,骑在那匹高大健硕的枣红色烈马之上,带着他的儿子——风城之子风卷,沿着干涸龟裂的河床前行。

斥候游走于队伍的最前方,探索着前路的动静。而在风城领主父子的身后,则是由盔甲和刀剑、长枪汇聚成的战士人流。

银赫觉得那应该是由自由骑士,洛根的卫兵,还有一些剑术大师组成的军队。他们宛若一条爬行于大地之上的巨蟒,朝着迎接等候的人群,有条不紊的行进着。

“是你,烬的那个学徒?”刚来到银赫的面前,风卷就皱着无眉的眼眶,诧异地盯着银赫问道。

“你父亲拜恩在哪里?”洛根瞪了儿子一眼,要是让封臣知晓自己与刺客搅在一起,必将会玷污他的名誉,然后语气严厉的问道。

“公爵大人他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亲自迎接您的莅临。”银赫客气而正式的回道。

“我看他是躲在自己的金矿里,舍不得出来了吧!”洛根用手指把长发梳到脑后,对后方的战士大声吼道。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夹杂着马匹的嘶鸣。

“即便如此,那也是属于我们家族的矿坑。公爵想在里面呆多久,都没有人应该对此指手画脚。”银赫锋芒毕露,毫不畏惧的回敬道。

洛根把风起云涌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阴沉而冷酷的注视着面前胆敢顶撞自己的毛头小子。

“带我去你们的矿场。”最后,他睁大双眼,翻滚卷积的风暴,已经在他的眸子里汇聚贮存。

银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临时征召的所谓“士兵”,抓着武器的手掌,早已颤抖不止。在洛根气势咄咄的逼视下,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银赫摸了摸怀里破碎的沙漏,却并没有感应到力量的流动。

“如您所愿,领主大人。”银赫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然后就在前面骑马引路,把洛根和他的士兵带去了矿场。

洛根的目光,阴冷的扫视着两侧跪倒的那些矿工。当一个从矿井里刚走出来,还在忙着低头拍打身上煤灰的矿工,不小心撞在了他的靴子上。领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矿工见状,慌忙跪在洛根的马蹄之下。

“大人,是我瞎了眼,不小心冒犯了您。请求您能饶恕我,看在诸神的面子上。”矿工诚惶诚恐地跪地磕头,脸上沾满了黑色的渣土。

洛根冷酷的脸上,出现一个极其僵硬的微笑。他翻身下马,扶起了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平民。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犯错。”领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替他把上面的煤灰掸掉,“你叫什么名字?”他直视着矿工,语气柔缓的问道。

“大人,我叫克烈,是这座矿场的监工。”男人恭敬而顺从的回答道,同时用自己的余光,瞄着洛根的反应。

“克烈,”洛根饶有所思的用手抚着额头,“你的这张脸,让我看起来熟悉无比,”洛根围绕着克烈走来走去,最后朝着矿工的脸啐了一口。

银赫愤怒的攥紧了拳头,却不敢贸然冒犯自己的封君。他只能静观其变,接着看洛根到底要做什么。

洛根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条镶着金边的手帕,开始擦拭起克烈那张脸来。

矿工垂下的双手被吓得颤抖不止,汗如雨下,却并不敢伸手去阻拦正掐住自己脖子,用唾液清洗自己脸孔的领主大人。

最后,当克烈的那张脸,完全暴露在春日的艳阳里,洛根兴奋的吼了一声。

“你以为当年在我的领地,谋杀了三个婴儿之后,还能躲在拜恩的煤矿逍遥快活一辈子么?”他狠狠的扼紧克烈的喉咙,直到矿工双眼暴突,脸孔上血管全都胀了起来。

银赫顿时就醒悟过来,洛根必然是有备而来。他已经把夺取金矿的每一个步骤,全都计算的丝毫不差。

“洛根大人,”银赫赶忙开口,“既然他现在身处我们的领地,自然也应当交给黑色荒原来审判。如果他真的如您所说,谋杀了那三个婴儿,我一定会替您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你说的倒是正义凛然啊,”风卷在父亲开口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看你们是故意窝藏这个罪犯,存心对抗风城的威严。”

银赫被他反咬一口,却不能当众挑破洛根的阴谋。如果战争在这里爆发,他们很可能全都被砍掉脑袋,埋进矿坑里面。

“既然我们争执不下,”银赫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那我们就向惊龙城求助,让龙族的人来裁决他有罪与否。”银赫试探着,看洛根是否会中套。

“你这是在藐视我,小子,”洛根愤怒的把手帕摔在地上,“你不要指望着用那条老态龙钟的蠢龙来吓唬我,这个罪犯残忍的谋杀了我的孩子们,我倒要看看,你老爹拜恩他怎么跟我交代。”

银赫的希望落空了,这只饱经风雨的老狐狸,似乎是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丝毫不给银赫喘息的机会。

洛根命令部下,用绳子捆住克烈,然后就押解着罪犯,朝着黑公爵的城堡前进。

当他们来到大厅的时候,莱安娜和妹妹莉莉,已经备好了这片贫穷之地所能提供的全部美味食物。

洛根与莱安娜寒暄几句之后,就把自己阴险的目光,转向了银赫的妹妹莉莉。

而银赫的心,马上随着“种子”脸上的表情而绷紧了。

“只要他敢冒犯我的妹妹,我就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在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

“咱们的公爵大人,我的老伙计拜恩呢?”待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洛根戏谑的调笑道,惹得他身后的卫兵一阵窃笑。

银赫飞快的瞧了一眼莱安娜,而母亲则对他慰藉的点头应允,示意是时候站出来承担公爵的责任了。

“公爵大人他身体欠佳,请大人您谅解。”银赫对面前的领主解释道。

“我无法谅解,”洛根把插起来的牛肉连同盘子,一股脑推到了地上。

碎裂的瓷片崩的满地都是,而他的双眼里,满是步步紧逼的压迫神色。

“他把我当成来这里讨饭的乞丐吗?”洛根捶着桌子吼道,“况且,这个逃犯的事,他一定要跪在我的面前,给我一个交代。”他回头指了指跪在身后,低头垂死的克烈。

“哟!这是谁,惹咱们的领主洛根大人生气了啊?”

银赫看见自己的弟弟,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洛根和风卷中间的座位里,用讨好的语气问道。

“滚开!”风卷的神色淡漠而疏离,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银胜的样子,像是吞了一口煤灰,聋拉着头,尴尬的走到银赫的身旁坐了下来。

“叫拜恩那个老家伙出来,然后跪在我的面前,”洛根仍然不肯放手,执拗的坚持道,“否则,我就让这个逃犯的血,流满你们的客厅。”他再次指向了罪犯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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