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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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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急速行驶着。

现在是凌晨三点,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莫小薇紧贴着车门坐着,她依旧戴着大口罩,通过窗户看着外面。

一片公共花圃进入她的视野。花圃里种满了那种玫瑰花,路灯的灯光照射在花瓣上,分外妖娆。玫瑰花的香味飘了过来。

莫小薇转过头,发现孙若琦摇下窗户,一脸享受地深呼吸着。浓烈的玫瑰花香味席卷着冲入车厢,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不好!它们来了!”莫小薇急忙捏住鼻子大叫,扑向孙若琦旁边的窗子,按下关窗的开关。

“你干什么?!”孙若琦被莫小薇狠狠撞了一下,痛得尖叫起来。几乎是本能地,她抬手便打了莫小薇一个耳光,接着再次按下了开窗的按钮,“你太没规矩了!”

“不许开!”莫小薇愤怒了,一阵强烈的恨意从心里无法抑制地窜了出来。她一把揪住了孙若琦的头发,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后座上扭打了起来。

“住手!小薇!”莫正凡扭头喝止着。

孙若琦已经掐住了莫小薇的脖子,她的脸涨得通红,红得像一朵发怒的玫瑰花,她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从车窗外飘进来的玫瑰花味,莫小薇似乎能听到它们在得意而疯狂地狞笑。莫小薇挣扎着向莫正凡求救:“爸爸!爸爸!”

莫正凡再次转过了头,但动作却是缓慢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几乎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正谋杀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上去竟似乎想笑。

莫小薇绝望了——她的父亲,终于也完全被它们控制了,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

她完了!

突然,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莫小薇的视野里,那是一辆朝着他们径直撞来的皮卡车!对方的速度极快,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轰”的一声巨响,莫小薇看见皮卡的车头撞碎了玻璃,一直冲进了驾驶室!

孙若琦松开了手,她尖叫起来。车子在地上翻滚着,莫小薇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震散了,她感到自己的头撞到什么东西,剧烈的疼痛伴随剧烈的眩晕席卷而来……

震动终于停止了。

莫小薇勉强聚集起自己的意识,她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坐着——车底在头顶,她的脚也弯曲在头顶,视野里全是奇怪的景象,耳朵里隐约传来水声。

漏油了!

她打了个激灵,继续用视线寻找着,她找到了倒挂在驾驶座上的父亲,他的整张脸都被鲜血覆盖了,看不出是生是死。

“爸爸……”莫小薇哭着叫道。

莫正凡没有回答。

“爸爸,你别死!”

莫小薇侧过头,看见孙若琦已经打开了她旁边的车门,正缓慢而艰难地往外爬。

“救我……救我爸爸……”莫小薇虚弱地哀求着,“求你了,孙阿姨……”

孙若琦也没有回答——她是不愿意回答。

直到她爬出车门,才转头看着莫小薇,嘴角剥离出一丝冷笑:“我知道是你……其实哆啦A梦肚子里那包花粉是你自己放进去的……你恨我,想嫁祸给我……你想我走……哈哈,我也想你走!”

莫小薇全身震动了一下。

是的,她的第一次过敏完全是她自己策划的,她无意间偷听到了孙若琦和莫正凡讨论生日礼物的对话,等孙若琦把礼物买回来后,她偷偷地溜进了放礼物的储藏室,把装在薄膜袋里的茶花粉小心翼翼地缝进了哆啦A梦的肚子里,然后晃动盒子,让薄膜袋破裂……那天她早知道父亲要和客户吃饭,于是提前把父亲要送给客户的礼物从公文包里拿出来,她知道父亲一定会回家来找,于是把发作的时间计算得刚刚好……孙若琦是买生日礼物的人,所以有最大的嫌疑!

莫小薇不觉得内疚,她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孙若琦迟早会做的事。孙若琦一直在攻击她,她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反击。然而父亲并没有因此而赶走孙若琦,并且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保姆张静为了报复孙若琦,也把雇主女儿的过敏症当作了武器,她把茶花粉带进了医院,然后被抓了现形——这一切巧合使得莫小薇功败垂成。

可是,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身边围绕着的全是充满仇恨的人呢?

“你走了,我就自由了,想种什么花就种什么花!我要种玫瑰花……多美丽的玫瑰花啊!”孙若琦的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她恍惚地望向不远处的玫瑰花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离生命垂危的丈夫和继女越来越远了。

莫小薇无奈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她现在连哭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那辆肇事的皮卡车撞在路灯杆上,驾驶室已经变了形,不过司机显然并无大碍——莫小薇看见一个人打开驾驶门走了出来。

那是张静,她的眼里全是怨毒,目露凶光地扑向孙若琦,揪住孙若琦的头发,狠狠地将她的头撞向地面。

“你这个恶女人!你们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肯多给我一点点?!你们一家三口住两百多平方的房子,我和我儿子住的地方还不如你家的卫生间,凭什么?这个世界是大家的,是所有人的,不,是所有生物的,你们浪费了那么多的地方,像你这样的人类该消失……”

孙若琦虚弱地呻吟着。

张静抬起头看着那片玫瑰花圃,她的表情竟然不合时宜地温情了起来:“我也想要有一个大阳台,种满玫瑰花,多美的玫瑰花啊……我真希望在哪儿都看见它们……这是它们的世界……其实我们都该消失……”

张静继续殴打着孙若琦,孙若琦的头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闷。

恍惚间,莫小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在她决定嫁祸给孙若琦的前一天,在校园里,有一个想追求她的男孩,送了她一枝这样的玫瑰花。

那朵玫瑰花的形象此刻鲜明地浮现出来,仿佛此刻就在她的眼前绽放着。

她闻到它的香味,清雅温和,似乎来自天堂。

它们真美啊!莫小薇微笑着对自己说。

一阵夜风吹过,不远处的花圃里,玫瑰花们正优雅地摇曳着,似在微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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